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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工人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忙乎着,丝毫没有懒散怠慢。短短两天,水池已经挖好,大浴房也砌好了。洛子宴到处审视一番,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感觉缺点什么,想了会,发现缺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
他想了想,以前在苏灵山住的院子叫听风院,那这里就叫听竹院好了。
洛子宴走进厨房,揭开炖盅,发现老参已经炖得没味了,他琢磨着该给师傅换点什么才好。此时苏茗烟进来了,她道:“在这呢,你师傅醒了。”
洛子宴一听,马上跑回屋里。
苏亦靠着床头,看见洛子宴进来,皱了皱眉头。
洛子宴赶紧上前去,“师傅,你感觉如何了?”
苏亦却问,“你去哪找的药?”
“一位大叔给的,怎么啦师傅?”
“药里含有龙珠粉,这龙珠粉可极速生肌活血,疏通经络是金创药中的极品,中原武林已极其少见,你何处所得?”
“对面那座山脚下的一位大叔给的...”洛子宴如实回答,内心暗暗低吟:莫非天叔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苏亦也不再问什么,他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上许多,洛子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师傅,我们这院子叫听竹院如何?”
苏亦嗯地应了声,闭上双目养神,脸色看起来要比昨天好上一些了。
此情此景,洛子宴内心突然感受到了短暂的愉悦。他走进厨房,准备弄顿丰盛的晚餐犒劳犒劳自己。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太多事了,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跟之前无风无浪的十年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如今,亲人相认,自己也回到了神魔教,师傅伤势好转,这一页总算是翻过去了罢!
洛子宴割了一斤腊肉炒蒜苗,又杀了只鸡做了白斩鸡,特意留了个大鸡腿,去了皮给苏亦留着,他不爱吃油腻,去皮的鸡腿肉尚能接受。还做了红烧肘子,水煮鱼,水蒸蛋……上面洒些葱花,香喷喷的闻着就有食欲。
洛子宴忙乎了一个时辰,一桌丰盛的晚膳终于出炉了。
中午敷过药后,苏亦的精神愈发的好了,已经能下地走动。洛子宴扶着他在石桌旁坐下,把鸡腿和蒸蛋搁到他跟前,道:“师傅你试试。”
苏亦吃了一小口蒸蛋,点点头表示不错,洛子宴这才心满意足地招呼苏茗烟一起吃起来。洛子宴吃着还不忘给木头也喂点,木头不挑食,好养活,除了不吃师叔做的鱼露百合羹之外。
三人吃完,苏茗烟收拾了碗筷,洛子宴扶苏亦回屋。木头自个跑进来,扑通一下跳上床去。洛子宴道:“师傅,今天我给你擦了身子,换了衣裳,今晚就不沐浴了罢!等伤好了再沐浴更衣。”
苏亦轻轻应了一声。
洛子宴抚了抚他的长发,又道:“师傅,我让她们给你做几件长袍,你之前的袍子都坏了,脏了,我让人扔了。我再找她们要点泡头发的香料,师傅你想用什么香?”
“百合罢,味清淡些。”苏亦道。
洛子宴服侍他躺下,盖好被衾,拿着茶壶到厨房里,把炖盅里的参汤尽数倒进茶壶里,想着半夜他醒来若是口渴了可以喝。洛子宴拎着茶壶回到屋,看见木头正压在苏亦的胸口上,睡得正酣。洛子宴走过去把木头抱起来,放到一旁,轻声呵斥它不许再压在他身上睡觉,又感觉屋里有些凉,觉得该生一盆炭火。
火生好了,洛子宴往炉里添了些的炭火,足够烧到明天早上。待忙完了,一阵浓烈的困意袭来,洛子宴连连哈欠。这么晚了,他是不太想回去那神魔殿了,他决定在这跟师傅挤一挤,将就一晚,明儿再算。
苏亦睡在整张床的中间,洛子宴没法,只得把他轻轻抱起,往里面挪了挪。苏亦被他一弄,醒了,道:“如何?”
“师傅,你往里一点,我跟你一块睡。”洛子宴道。
苏亦只好往里面挪了挪。洛子宴靠着他躺下,木头也靠过来了,钻到两个人中间,打着呼噜。洛子宴把木头挪到外侧,自己则紧紧贴着苏亦睡。
睡了一会,他发现身边的人全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伸出手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抱住,道:“师傅你身体怎么这么冰?”
苏亦没作声,洛子宴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心里乱乱的,想了许多。他想起孩提时,那人抱着他睡觉时,身上总是香香的,暖暖的,到底从何时起,变成这样了....
次日一早,洛子宴睁开眼睛,看见苏亦还在沉睡中,他用手轻轻探了探他额头,体温正常。
午时三刻苏亦醒了。
“师傅,我给你换药。”
洛子宴取来天叔给的药粉放在床前的木桌上。把苏亦扶起来靠在床头,褪下中衣,把纱布拆开,再轻轻揭起结成一团的药末。只见伤口已结痂,伤口表面有一层薄膜,红红嫩嫩的,再上一次药估计就可完全恢复了。
外伤明明已经好转,为何他的身体还是这般虚弱?
洛子宴内心不解,他看了看苏亦淡漠苍白的脸,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体内的余毒逼出来没有?”洛子宴指的是在长安城中的琴魔岛的蜈蚣毒。
“不曾。”苏亦答道。
洛子宴心里泛疼,他大概也知道为何,从长安城出来师傅就一直马不停蹄护送自己上山,根本没闲暇顾及他自身的伤势。
“师傅,你坐好,我给你用内力逼出来。”
“不可。”苏亦道。
“师傅不必担心,苏姑娘定会护我们周全。”洛子宴深知他的顾虑是什么,他是怕两个人内力不支之时,若有刺客来犯,便会陷入危难境地。
洛子宴不由分说把他掰转身,两掌发动内力朝他背后推了过去。
推了不到一刻钟,苏亦吐出一大口黑血,体内的余毒算是清了,洛子宴舒了一口气。
苏亦的袍子都因为之前受伤,染了血迹扔掉了,如今居然连一件能穿的都没有。洛子宴跑到外面,招来个侍女吩咐她拿些袍子过来。
不到一刻钟,侍女拿了两件长袍进来,洛子宴看了看她手里的长袍,一件天蓝色,一件灰白色,还行。他接过长袍,道:“你去找个裁缝给我师傅做三套中衣,两件广袖长袍,全要纯白色,不要刺绣,银两找管家拿。”
“是,少主。”侍女听完指示正要离去,洛子宴想了想又叫住她:“你让人给我搬个小床过来。”
总跟师傅挤在一起是不行的,床本来就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不好且不方便。
洛子宴把屋子里的屏风拿掉,把两张床并排放着,倒也不突兀。在苏亦伤势完全好之前,他不打算回神魔殿去住了,在这边也利于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师傅,我扶你出去走走。”洛子宴给他穿好外袍,又拿过梳子给他梳头。
“师傅,我让人送的百合花香料拿来了,晚上我给你烧水洗头。”
“好。”
洛子宴扶着他来到大院中间,在凉亭的石桌旁坐下。木头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直接跳到苏亦的腿上。洛子宴想到他腿上还有伤,只好把它抱到自己怀里。此时,工人已从山上把水引到水池里,满满的一池子水,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洛子宴看了看水池,道:“师傅,我们往里面养什么鱼好?”
“你决定。”苏亦道。
“养些你喜欢吃的,我们养鲈鱼跟草鱼好不好?你喜欢吃鲈鱼,但草鱼好养活。”
“好。”
这时,苏茗烟过来了。
她背着行囊,穿着一身红色紧身长衫,束着高马尾,清爽利落,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洒脱。她走到洛子宴跟前站定,道:“我要下山了。”
“你要去哪?”洛子宴问。
“你的事办好了,我也要去找我的亲人了。”
不知为何,洛子宴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禁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苏茗烟笑了笑,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也许罢,后会有期!告辞!”
看着苏茗烟渐渐远去的背影,洛子宴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五味陈杂,不知是何种滋味。
在这个世间,是不是每个人到最后都会离开?没有谁是真正属于谁。就算曾经共生死、历患难,到头来也终会分道扬镳。洛子宴不敢往下想,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师傅,终究有一天也会离他而去,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洛子宴心里突然难受得厉害,他跪在苏亦膝前,扬起满含泪水的双眼问:“师傅,你也会离开吗?”
苏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我不会。”
也许,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分离,远比死亡更为可怕。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