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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苏亦头上的伤好了,洛子宴准备好好地给他清洗一下头发。他让人把屋里的木床搬出来,又打来几桶开水备着;皂角、香料、干布巾备好。
洛子宴把人从屋里抱出来,放在木床上。从前天起,那人已经无法站立了,为了维持他的心跳,洛子宴只得比以往给他输送更多的真气。
他用水把头发打湿,抹上皂角细细揉搓着。头皮伤处已结痂了,可是脱落的头发却没有重新长出来。近日来掉发愈发的严重,原本浓密乌黑的长发,如今只剩当初的一半发量。
正认真洗着,突然,一缕刺眼的白色映入眼中,洛子宴看着那一缕白色,心底泛起一阵刺痛:怎么会?他怎么会有白发?
他急忙扔掉手中的水瓢,俯下身,贴近那张面孔细细查看:双目凹陷、面色发青、嘴唇无一丝血色、呼吸孱弱,俨然一副油尽灯枯之象……
再这么下去,怕是不行了。
洛子宴茫然无措,他匆匆把头发洗好,擦干,然后坐到一旁望着那人呆滞的脸出神。
“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凉亭下,他拥着他崩溃痛哭。
又过了些天,陆妃妃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从明教到神魔山,她只用了十五天,比正常脚程快了三倍。当她看见苏亦那一刻,几乎昏厥过去。
“你怎么能!你怎么舍得?……”她双唇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逼害了我父母...我...他.……”洛子宴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一派胡言!”陆妃妃手起手落,一巴掌重重刮在洛子宴脸上,掌印清晰可见,这一掌怕是用了八成功力,威力不容小觑。洛子宴被打翻在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岂容你这般践踏!”陆妃妃说完又要打,洛子宴却紧紧抓住她的手,满脸是血是泪,哭喊道:“我错了师叔,求求你快救救师傅罢!”
“滚!” “不要赶我走,师叔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洛子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陆妃妃整个人瘫软下来,无力地摇摇头,她抚上苏亦的眉眼,“才半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师哥?师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妃妃呀。”
任凭她怎么呼唤,苏亦始终没有半点回应。她流着泪抓起他的手,给他渡入源源真气.....
陆妃妃神色凝重,严肃对众人道:“从今天起,杨青,洛子宴与我三人轮流给他渡真气。每人每日渡半个时辰,早上我先来,中午洛子宴,晚上杨青,如此循环,不可出半点差池。如今苏老门主已不在人世,想救师哥唯有找到他妹妹,集齐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头血方可解这失心丸之毒。”
洛子宴闻言大惊,“苏老门主不在了?何时的事?师叔,你也知道师傅有个妹妹?”
陆妃妃点点头道,“没错,他们十一年前在长河镇失散。”
——原来师傅没撒谎,他真的有个妹妹,他来神魔山真的只是为了找妹妹,可那时自己为何不信他?
洛子宴朝自己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垂头丧气地走出院子。
陆妃妃把苏亦抱回床上躺好,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容颜,默默流泪。
“教主,洛南天请你去神魔殿,说是有事商议。”杨青道。
“不去,你替我回绝罢。”
“说是关于苏公子....”
陆妃妃忽地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杨青,挑了挑眉道:“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杨青道:“我不知,但此人诡计多端,请务必要小心才好。”
陆妃妃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我便去会会他罢,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陆妃妃来到神魔殿内殿站定,环顾四周,只见此处金碧辉煌,磅礴大气,比起明教的光明殿有过之无不及。
洛南天满堆笑容,缓缓走过来,双手抱拳作了个礼,道:“陆教主千里迢迢赶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陆妃妃一脸不屑,冷冷道:“说正事。”
“苏公子遇害之事我已听说,本座深表同情。”洛南天偷偷扫了一眼对方又道:“陆教主与苏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自是深厚。难道,陆教主心里就不难过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妃妃睨他一眼道。
洛南天贴近她耳边,故作神秘道:“我有一万种能让他生不如的方法。”
陆妃妃心头一动,问:“你凭什么帮我?那可是你的亲侄子。”
“亲侄子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莫说是侄子,就算是兄长...咳..咳....”洛南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止住。
听到此话,陆妃妃略为惊讶,后撤一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她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个人。
陆妃妃道:“这么说,洛啸天之死也是你?洛南天,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洛南天眼里露出一抹贪婪的凶光,“我要的自然是这整个武林的无上至尊,人人都趋之若鹜,渴望得到的长生不老药。我还要他们都对我俯首称臣,卑躬屈膝!只要拿到神魔令与藏宝图这些东西便随手可得!”
陆妃妃讥笑道:“与我何关?你不会去找你那好侄儿要啊?那东西不一直都在他身上吗?”
“神魔令与藏宝图我自是势在必得,但是陆教主,我还需要你们明教的逐心丸配方,我要用它来控制我的教众乃至整个武林,让他们永远听令于我,永远无法背叛我。”
陆妃妃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帮你,我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自然是抱得美人归。我可以帮你除去眼中钉,拔去肉中刺。”
陆妃妃不屑道:“我陆妃妃想要杀谁,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杀一个人不难,想要诛他的心却不容易,只有心死了,人才能真正地属于你。”说完,洛南天嘴角露出瘆人的微笑。
陆妃妃心头一颤。她想到了在明教的那天晚上,那两人倒在床上纠缠在一处的情景。她又恨又妒,心底仿佛有一团熊熊的大火在燃烧。是的,她要他死!她得不到的人,他也休想!
“行罢,事成之后,我会令杨青把配方交予你。”
洛南天站在神魔殿内,看着陆妃妃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洛子宴坐在听竹院的屋顶上,望着皎洁的月亮怔怔出神。
又是十多天过去了,事情毫无进展,他这些天下山到处打听,几乎问遍了整个中原,一无所获。
师傅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他现在已经不去想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自己的仇人又是谁,他只想那个人能活过来。像以前那样,对他哭对他笑,哪怕是呵斥他,他也心甘如怡,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闭着双眼,犹如一具尸体。
“在这呢。”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洛子宴回头,看见苏茗烟正向他走来。她在他旁边坐下,道:“你师傅的事,我都知道了。”她顿了顿又道:“你可还记得万花楼里那个弹琴女人?”
“如何了?”洛子宴问。
“被我杀了。”苏茗烟道:“她两个月前来神魔山没找到我,走后沿途散播消息,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被我杀了。”
“杀了便杀了罢。”洛子宴心不在焉道:“对了,你下山找亲人,找到了么?”
“怕是找不到了罢,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怎么找。”苏茗烟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是要找什么人?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洛子宴随意问着,其实他也不怎么在意苏茗烟的事。
“找我哥哥,我只记得那天他带我去镇上玩,还给我买了一对头花,后来我们就走散了。只记得这么多了,那会我太小了。”苏茗烟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朵大红色头花拿在手里把玩。
哥哥?妹妹?
洛子宴心里一个咯噔,他猛地挺直腰杆,拧过头拽住苏茗烟的手问:“你姓苏?找哥哥?”
苏茗烟被他的反应吓一跳,傻傻地点点头。
洛子宴看到她手上的大红头花,顿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是在师傅的黑匣子里!
洛子宴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颤抖着拽住苏茗烟的手,语无伦次道:“你哥哥,我知道,你,快跟我走...”
苏茗烟被他拽得急,两个人从屋顶上翻滚下来。洛子宴也顾不上疼,他拉着苏茗烟冲进屋里,嘴里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陆妃妃看他拉着苏茗烟,莽莽撞撞的样子,心里已是猜到七八分,道:“此事可马虎不得。”
洛子宴见陆妃妃满脸疑惑,知她不信。他从苏亦床头上拿过黑匣子,取出里面的大红头花,对着苏茗烟道:“快!把你的头花取出来。”
苏茗烟一看那头花,已是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噗噗直往下掉。
“哥哥…...”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