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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碧萝说得很清楚,那印连施印人本人都解不开,若要魂念入印章之中,这般听来,秋葵倒是个能破此印章的人选。
秋葵也不笨,她问道:“从前到现在,你对我心存戒心,半分情分也无,你为何特地来告知我这些?”
对方听她问得如此直接,也不装腔作假,她大方的承认道:“的确,从第一眼看到你站在仙主身边时,我就讨厌你,你凤家本是八大家族中最先落寞的,可他却选择了你做他的新娘,我哪点不比你好?”
秋葵未言语,平静的听着她讲。
“也是,数百年前,当属于仙主的目之分身觉醒时,我的家族便选择了追随广目王,你凤家是当时唯一一个继续信崇千济君的,也许在那时起,他便选择了你,你是他的心魄无可厚非,我如今也释怀了,无论我怎么做,都丝毫不能与你相比,只要有你在,无论是千济还是广目,他们最先看到的想到的都只会是你,但如果你不存在了,他们便会看到我代碧萝的存在了吧?”
她毫无掩盖的话令秋葵一惊。
代碧萝轻笑,晚冬的风任带着寒意。
“凤秋葵,你是他的心魄,你有一颗执心,无论是人间还是阴府,你都可以永不屈服,秉持你的善念走下去,这一次你也不会例外吧?”
她早就将秋葵看透,深知她身上最大的优点,也是她致命的弱点,卫临渊与她出生入死,为了她可以放弃所有荣耀,以命相护,如今他敬爱的父亲被锁魂印锁在尸体里,不得超生,她许是唯一可以解救之人,她必定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吧?
当代碧萝说出这席话时,秋葵便知道,那锁魂印的存在,不过是他们利用卫忠义的魂来引她以身犯险的饵。
难怪广目连一眼也不看她就一口拒绝了,因为他早就知道,要解开那锁魂印,必须要秋葵付出什么代价,而这代价足以令她失去所有。
代碧萝看她站在那一言不发,缓缓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问:“当人断气以后,因为那道锁魂印的存在,被困的魂只有三日时间,若你三日之内还不能解开那道印,那魂便会死去,从此在这世间消失,凤秋葵,你要抓紧时间哦!”
秋葵回到江州王府,卫临渊与小青龙还守在卫忠义的尸体旁,见她回来,卫临渊急切的迎上来问:“小秋葵,可寻到了救我父亲亡魂的法子?”
在这座莫大的江州城中,他即将是继位的王,荣耀有多尊崇,便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可是,她的卫兄已没有多少至亲在世了,他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秋葵身上,这一眼相望,秋葵无法拒绝,她点头道:“寻到了!”
卫临渊面上一喜,夸道:“我就知道我妹子最能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玄门之困是你解不了的呢?”
二夫在旁催促道:“是啊,小秋葵赶紧帮王爷解开尸体上的锁魂印吧!”
“不急,我还需准备一下才能动手,哥哥能等上我两天吗?”
卫临渊点头回答:“只要能救我父王,如何等不得,只不过江州那一众我父王的幕僚恐怕等不得!”
接着他又反过来安慰秋葵说:“不过你放心,这些哥哥都能处理好,你只管一心帮我父王解开这锁魂印!”
秋葵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去了天一山斋院里,她还有三日时间,她需要用这三日时间去更为详细的了解此到锁魂印所有;此次很显然,是凤云烟设计她,她若真要动那印,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以命相博,所以她全当自己还有最后的三日可以珍惜,她要好好的珍惜!
她一夜未睡,早起做饭,用白面蒸的馒头,一个个又大又圆,用南瓜煮软后捣碎了熬的兰瓜粥,加上几粒枸杞,入口香甜,山里的野菜加上盐腌制了两日,这日吃正好。
广目吃在嘴里,仿佛看到了她天未亮便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宋双喜发现这日清晨,仙主与神女姐姐都十分沉默,她不记得前一日他们有发生过不快啊,嘴里扒着饭,眼睛在二人脸上打转,随后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道:“神女姐姐,你今日如何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一夜未睡,能精神哪儿去,秋葵笑了笑,故作无事的转身出去了,她像往常一样,按时进入洞弥台中受戒,不过平日她多是静修,今日她却忙着赶制给广目做的腰带,带身已经基本做好了,就差上面的莲花绣案了,经过好几次的练习,这一回她终于将一朵完整还不失优雅的无色彩莲绣了出来。
她一日没有吃喝,才刚完工,便累得在石台之中睡了过去,宋双喜见她实在困乏,便拿来一张棉辱盖在她身上,本是不想吵醒她,却还是吵醒了!
秋葵睁开眼见到宋双喜的小脸便坐了起来,问道:“几更天了?”
“快三更了神女姐姐!神女姐姐何必今日便将那五彩莲绣完?累成这般。”
她无碍的回答:“我不累啊!”
“不过这五彩莲绣得真好看,仙主一定会喜欢的!”宋双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随后说:“我去拿给仙主看!”
说着,她也不管此时几更了,总觉得仙主一定会特别开心,所以迫不及待。
不过她推开仙主的房门时,却发现仙主不知何时不见了!
“咦——”宋双喜疑惑,回头看跟进来的秋葵。
二人将斋院内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也只能作罢。
秋葵将腰带整齐的叠好,放在广目的床头,便回去自己屋中睡下。
广目天亮后才回到斋院,推开自己的门,第一眼便看到秋葵为他做的那根腰带,他这次没有像从前那般,急着穿戴起来,而是平静的看着,好像在看一件很遥远的事物。
秋葵还有两天日子,今日她就得下山,所以她需要与广目道别。
她将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要穿的衣服一件没带,包里背的都是她能用得上的物什,将门轻轻关上后,她直径来到广目房前。
此时,宋双喜正在帮他梳头,透过那面铜镜,她可以看到属于广目冷薄面容。
她通过铜镜看广目时,广目自然也能看到她,映入他目中第一眼的便是她背上那简单的行囊和过路用的纸伞,只此一眼,他便明了!
宋双喜注意到她今日换上了她最喜欢穿的那件灰青色衫子,将头绾在头顶,戴上了那支白花簪,这与往日不同,往日她要入洞弥台受戒,身上任何配饰都不可携带,连串的衣服也是一件像罪人穿的单薄素白长衣。
“神女姐姐要下山?”宋双喜有些惊讶,广目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秋葵点点头,目光一直放在广目背对她的身上,“秋葵要回江州,特来告别。”
广目没回应,宋双喜站在旁边略微尴尬,随后她笑着问:“神女姐姐为何突然要回江州?是不是卫世子出了什么事?”
这丫头上了山以后整日养鸡逗狗,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知晓这几日江州发生的事呢。
秋葵还是点了点头,“江州王因病离世,我回江州帮我卫兄守孝!”
宋双喜不解说:“前几日那位萧大哥前来带话,说这江州王病入膏肓,之前还让世子发过毒誓,神女姐姐如此回去,恐怕不好自处啊!”
秋葵早已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她回答道:“别人如何看我,都不能影响我会做什么,我该怎么做!”
说完,她还想单独与广目说几句话,不过广目却若未闻她来道别之意,他不悦的对宋双喜说:“如何一个头都梳不好了?”
宋双喜感到仙主生气了,立即凑上去说:“双喜再帮仙主……”
“滚!”广目突然发怒,袖子一挥将宋双喜掀开,这举动吓得秋葵一愣,宋双喜更委屈得双眼通红,眼泪挂在眼眶上。
“我……”
“听不到吗?本尊叫你滚!”
秋葵明了,他这是借着对自己的怒气发在了小丫头身上,她开口道:“是,卫忠义生前对我确实不算仁善,还曾将我引入百王岭,若非小青龙拼死相救,我便与千斤大哥一样死在那处了,他魂之生死与我没有干系,我更应该让他好好尝尝这算计人的苦果,你怨我如此,我都知道,可是广目啊,我不想被仇恨蒙住双眼,我想看到的,不是这世间的尔虞我诈,偏见与陷害,我想记住的,也只是有关世人好的一面,我知道在你眼中,这愚蠢之极,但这也许便是生为他之心魄的宿命所归吧!”
说完,她掀开裙角,郑重对着广目的方向一跪,清声说:“我以虔诚之心叩拜于您,谢您为我生出真心,因我而尝尽世间酸苦,此去一别,若还有相逢一日,凤秋葵还会为你以最虔诚的心酿酒、做菜、煮茶烙饼……”
说到此处,秋葵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了,但她依旧清楚的说完,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转身出了屋去。
她身影消失在屋外时,广目坐在铜镜前的身影也没有动一下,甚至脸上还是那副神情,像极了他刚从结界中破除封印来时的模样。
宋双喜见秋葵就这般走了,走前说的那一席话犹如交代遗言,心头十分担心,也管不得仙主是否在气头上,她着急的说:“仙主,神女姐姐都走了!”
您还不拦着?
广目没有动,他想到他上天一山的前一日,他与代碧萝说的话。
“仙主,你是因何而觉醒的神魂?你都忘了吗?难道你要为了凤秋葵生出一颗心来,那你有了这颗心,还是威震四方的广目王,还是那个被你所唾弃的千济君?”
广目看着身边的那株莲花冷冷答道:“若能得她之虔心,我又如何不能再为广目?”
千济已不在了!!
代碧萝痴笑,仿佛在笑他那份因为凤秋葵才生出的天真来,他说:“仙主,你可知道你此时是那般模样吗?”
“哪般?”
“你是你最痛恨的那世人模样,她的虔心,永远都不会给你,她宁可分给那些贪婪狭隘的世人,也一分也不会给你!”
她宁可分给那些贪婪狭隘的世人,也一分也不会给你……
这句话,这些时日总在他耳边回荡,像一盏刺耳的钟,不绝于耳。
想他广目数百年觉醒于世,可代替千济重新凌驾于世间,翻云覆雨,又为何独独被凤秋葵左右?
凤云烟那句话说得不错,她就是他成为真正的神在这世间的最后一道劫,他若过不了此劫,这数百年的尘封也是白费了!
凤秋葵要下山,人走到斋院外,正巧遇见来为她斋戒的天一观上乘道士们,常子规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一见秋葵的行头,便猜到了什么,毕竟仁善王之死,早在一日前就传遍了整个江州。
常子规道:“凤秋葵,你不得离开洞弥封邪台!”
秋葵商量着说:“我上山那日确实有过承诺,赤魔眼中魔气不消绝不下山,但今日山下有我不得不行之事,还请各位道长行个方便,让秋葵下山!”
她抱拳弯腰,行了一礼。
这些道士并不为所动,有人道:“你既还记得你上山那日所做的承诺,就该清楚无论山下发生何事,都不是你该管的,你是在洞弥台中受戒的,而不是来住客栈的,想走就走,成何体统?!”
“就是!且你这双赤魔眼这两月来在洞弥台中受戒魔气才刚刚稳定下来,你便要下山,下山出了何事,那便是我们天一观的罪过,于公于私,我们也绝不可能放你下山!”
道士们说着,便将她围了起来。
秋葵也提早想过会遇上这情况,她沉声说:“我不想与你们动手,你们也该清楚,若我想动手,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还请让开!”
常子规冷笑,“你好大的口气,仗着自己养的几只鬼,便可以不将我们天一观看在眼里?你一旦动气,必会影响你的双眼,难道你就真不顾及这段时日来在洞弥台中受戒的成效?”
“这话应该是我与各位道长说才是,你们这段时日来,日日帮我受戒,劳苦功高,若不想自己所行白费,今日便放我下山去,待我办完事便能回来,如此不好吗?”
“今日还好真人遣我们提早前来,不然便让你偷跑下山了!”
“凤秋葵,你也莫要一意孤行了,今日无论如何,不会让你下山,你如果要与我们动手,那便放马过来,我们合力与你一斗,也不会败得太快的!”
说完,这些道士便拿出自己随身的法剑,比划在她面前。
秋葵深吸一口气,她确实不想与这些道士动手,毕竟下山以后要去解那锁魂印还要费神费力,若在山上被这些道士消耗一通,她的结局不会太乐观。
但人挡在这儿,她不动手显然是走不了了,她于是甩出万魂链将挡在面前的道士掀开,企图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些道士好让自己脱身。
她的魂链也确实好用,瞬息之间便卷起了几个道士的法剑,剑身抛向空中,很快落了下来,秋葵趁此机会奋力往山下的方向跑去。
道士们又岂肯让她这般逃了,他们追在后头穷追不舍,不过秋葵往山下的地方跑了许久,突然发现不对劲,这条下山的路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漫长,她与那些道士周旋了如此久,竟然还在原地打转,她回头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道士也赶了上来,她未再往前跑,而是对人树林子里喊了一声:“谁人阻我下山路?”
她声音一落,从那树林子了走出来两位身穿道袍的老者,此二人她都认识,正是天一观观主化虚,与他的大师兄化仓!
值得一提的是,化仓守着后山那口不悔泉已有数十年之久,从未离开过那口泉水,今日竟专程来此拦她,还为了不让她下山,专门在此设了阵法,让她一直在原地徘徊无法离开,想来也是早就算到她会因仁善王的死回江州吧!
她向两位老道士鞠了一躬,诚然道:“二位前辈,江州王因行逆天之举而损了阳寿,且还遭人算计,魂灵被锁在尸体之中不得超生,我与卫世子情同手足,我必须下山去帮他将亡父魂灵解脱,这也是我作为走阴人必行的责任,还请二位前辈放行!”
化虚并未说话,倒是化苍开口道:“按说,贫道不过问世事已许多年,今日若非是洞里头那位大仙所求,贫道绝不会来管你之去留,但既来了,便没有这般被你三言两语劝回去的道理!”
化虚附和道:“是啊,凤秋葵,此时时候尚早还未耽误你受戒的时辰,你还是回去吧!”
秋葵疑惑的问:“洞里那位大仙?是凤初守让你来拦我?”
化苍未回答,但是答案在他的沉默中。
秋葵有片刻遐思,凤初守曾说过,他将不会过问世间之事,原来这小胖子还是放心不下她啊,此番让化苍来阻拦她,看来……她此次下山真的凶多吉少了,不然小胖子绝不会破例有此举。
她问二位老者道:“若秋葵今日一定要下山呢?”
“那你需破得了我与大师兄合力布的这迂回阵!”化虚道。
秋葵也不耽误,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下山,便开始在林子里一通乱走,企图从中找出破阵的关键,但进展很缓慢,无论她如何走,始终都在原地,连那些与她一起在阵中的道士都等不及了,催促道:“凤秋葵,我看呐你就别白费功夫了,这世间能破二位真人这阵的还没出生呢,你也别耽误我们的功夫,赶紧回洞弥台中去!”
秋葵充耳不闻,她用尽了一切法子,始终无法洞悉这迂回阵的破阵关键。
这时常子规冷飕飕的说了一句:“你连这迂回阵都破不了,你凭什么觉得江州仁善王所遇见的难事,你就能解决?凤秋葵,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就是,你连自己身上的事儿都还未解决完,却妄图去拯救他人?自不量力说的便是你,别到头来,害人害己!”
秋葵本早已对这种数落的话无动于衷,可此时她显然急切于如何破阵,被这些人的话语一干扰,她的心神也无法集中,情绪也跟着波动起来。
“别说了!”她吼了一声,周身阴风速起,刮得周围的树枝偏倒。
道士们却并不害怕,他们还像抓住了至关重要的把柄似的,提醒道:“凤秋葵你看到了吗?这般的你,我们怎能放任你下山去?你是去救人,还是去害人?”
秋葵质问他们:“我可曾亲手杀死过一人?”
“或是你们亲眼见过我杀死过谁?”
“你们凭什么断言我,因为我长了这双眼睛,可你们看不到我多么努力在克制吗?你们也在洞弥台上,难道你们的眼都瞎了吗?”
她一句句愤慨之问,令这些道士一时哑口,但他们终究还是不肯相信她。
“是,我长着这双魔眼,我也许有朝一日会遁入魔道,可在此之前,我连行善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你们没有这双魔眼,你们敢扪心自问,你们这一生便不会行恶事吗?所以善恶,是一双眼睛便能判定的吗?”
“汪汪——”没人回应她的话,却是那阿黄跑来,对着她叫了两声,秋葵觉得很讽刺,面对这群装聋作哑的道士,她的肺腑之言还不如讲给一条狗听,至少,狗是真心在听,即便它听不懂!
秋葵朝阿黄走去,她想将阿黄抱起来,但阿黄却摇着尾巴跑向另一边,秋葵抬头一看,见广目缓缓从斋院那边走来,阿黄正是看到了他,所以才跑过去。
很显然,这些日子,阿黄已与广目建立了跨越种族且匪夷所思的感情!
那些道士见广目出来神色也有变化,但是都没有说话。
秋葵想到方才专程去与他道别被冷待,心知他也不愿自己下山,想必他此时出现,也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吧?
谁知,广目抬手间,二色灵莲在手心里出现,每每他引出灵莲,必是要行大事,这次也不例外,他手心灵莲一念之间,那专门用来困秋葵的迂回阵便破了,众道一惊。
化虚:“广目王您……”
化苍叹了口气道:“也许这便是宿命吧,师弟,不可强求呐!”
说完,化苍便转身,王泉洞的方向去了!
秋葵疑惑的看向广目,“你这是为何?”
广目不看她,高冷之色道:“你去为那些贪婪自私的世人割舍虔心吧!” 阴女秋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