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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的朝会结束以后,天帝便回了自己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摸着下巴走来走去,琢磨今□□会上的事情。
朝会一开始,他便正直威严、毫不留情地处理了投降魔界的几位仙者,无论是上仙还是仙人仙侍,全部废去全部修为、贬到凡间,永生永世不得飞升成仙。
紧接着,天帝便当着群仙的面,将见死不救、不管闲事的杜仲仙君痛骂了一顿。尽管杜仲仙君并没有到场,他当时正在蓬莱岛里研究种植多色绣球。
说到这里便要梳理一下九重天的仙阶了。除了天帝和他一家老小,地位最高的便是四大仙君,按照尊卑次序依次为:杜仲仙君、苍耳仙君、半夏仙君、忍冬仙君。
杜仲仙君原负责掌管天庭律法,自从离开九重天后,司法一职交给了忍冬仙君;半夏仙君掌管天庭财事,大小收支都要经过半夏仙君之手;苍耳仙君掌管兵权。
仙官在仙君之下,他们各司其职,掌管某项生计,比如伺候天帝的白苓仙官、负责天庭礼仪的空青仙官、负责治病的百草仙官、负责做衣服的蝉衣仙官等等。
仙人在仙官之下,这是天庭最受大多人羡慕的岗位,女仙人也会被成为“仙子”或者“仙女”。仙人平时啥事没有,啥也不管,没人伺候,自力更生,无聊度日。
最低级的便是仙侍,他们就像凡间的丫鬟奴才,专门伺候天帝一家老小,或者给仙君、仙官做差事。
天帝在朝会上骂完了、消了气以后,自然也要对对有功之仙进行表彰。功劳最大的莫过于饮歌太子,可是他已经是太子了,没啥可奖的,天帝便允诺可以答应饮歌一个条件。
然后是苍耳仙君,他在仙君行列里排名第二。虽然天帝对排名第一的杜仲仙君极其看不顺眼,一直想把苍耳排到前面。但是杜仲背景过于强大,且苍耳奉命去玉山时把天帝的大宝贝镇魂杵弄没了,功过相抵,最终以苍耳一句“本仙为天庭效力,不求任何回报”简单结束。
南星地位低微,乃是负责在百草仙官的药房里称量草药的仙侍。天帝当时想终于有机会显示他的帝恩浩荡了,准备破格提拔他为仙官。
但是饮歌当场提出紫菀功劳更大,经过当权者们一番讨论,南星成了一名啥事没有、啥也不管的仙人。未免南星心中不爽,饮歌私下掏钱送了他一座府邸。
凡间地仙的地位仅仅在仙侍之上,那几位踊跃报名、为天庭积极摇旗呐喊的地仙也被提成了仙人。
至于鲲族,天帝赏了无数天庭珍宝,让星眠天妃挑个良辰吉日亲自将赏赐带去北冥海,一来解星眠天妃多年思乡之苦,二来又能让鲲族觉得倍儿有面子。
至于紫菀,被饮歌那么一夸,她便成了仅次于饮歌太子和苍耳仙君的大功臣。但她出身低微,想给她仙官之位,怕她能力不够,给她仙人之位又有些辱没她的功劳。于是天帝灵机一动,把紫菀指给饮歌做妾了。
这可把紫菀高兴坏了,只要傍上了饮歌太子这棵大树,她就是帝王之家的人了,即便是仙君见了她也得给点面子不是?
饮歌当面不敢违逆父帝,下朝以后,立马赶到了逍遥殿——天帝的殿宇。
“父帝,儿臣不想纳紫菀。”饮歌直截了当。
饮歌平定魔界立下了巨大功劳,天帝才按捺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顿的冲动,心平气和地说道:“本座想给南星一个仙官的职位,你极力反对,非要把他的功劳算到紫菀身上。本座以为你对紫菀有意,才赏她给你做妾室,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儿臣在凡间能够脱困,紫菀功不可没,但饮歌并不喜欢紫菀,让父帝误会是饮歌的不是。南星机敏狡黠,若从无名仙侍提到仙官之位,恩泽过剩,只怕他骄傲自负、消受不了,给他普通仙人之位先历练一番最好不过。而且……”
“而且什么?”
饮歌低声道:“他冲撞了母妃的名讳。”
“哼!”天帝一甩袖子,道:“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饮歌垂首,不发一言。
天帝对天妃们一直较为冷淡,即便是生育饮歌太子的星眠天妃亦不怎么受宠。饮歌的真身不但随了天妃,而且非常眷恋天妃,舍不得天妃受到一丁点委屈。
天帝觉得男儿该志在天下,对饮歌的恋母情结一直非常不屑,这也是天帝从前不喜欢饮歌的原因。
此次魔界叛乱,天帝在魔界的地牢里关了些时日,脾气较以往消了些。何况饮歌立下大功,他对这个儿子自然也高看了几眼。
天帝虚扶他一把,道:“饮歌,本座答应了赏你一个恩典,以为你会趁着这次机会,求本座把你母妃立为天后。你知道的,你只要提出来,本座不会拒绝。”
饮歌的眼神里充满愧疚,这是他母妃一直以来的心愿,所以也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是本座没有想到,你竟然求本座饶过魔界。”
饮歌理直气壮地回答:“儿子不仅想做母妃的孝子,更想做好九重天的太子,为父帝分忧。与其尽诛魔界,不如让魔界臣服,既能彰显父帝仁慈,又能扩充我九重天势力。”
天帝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长大了。”
这平静无波的四个字,是天帝作为父亲对饮歌为数不多的夸奖。
“为父老了,魔界的事便全权交给你处理。地锦虽然及时弃暗投明,有功于天庭,可他连养育自己多年的婶母都能背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你在朝会上所言,此战我天庭大耗实力,的确不宜再起事端,让他暂代魔君之位,先稳住魔界。”
“地锦手中没有魔云令,恐当不了魔君。”饮歌说。
天帝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饮歌心想:若是在从前,父帝将魔界牢牢攥到自己手里,没想到被关了这么久,竟然能听得进自己的建议,甚至愿意将魔界交到自己手里。
他志得意满地拱手道:“儿臣定不会让父帝失望。”
“魔后的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你要金屋藏娇吗?”天帝问道。
饮歌惊讶,在天帝被救出来之前,饮歌就悄悄把项漪华藏到了沧海殿,让众仙侍守口如瓶,没想到天帝还是知道了。
饮歌脸色微青,定是紫菀在父帝面前告了状。看来,父帝把紫菀放到他身边,是放了一双眼睛和耳朵。果然,父帝还是那个父帝,对一切都有强烈的控制欲。
他立即收敛了心神,一脸真挚地回答:“儿臣落难凡间之时,幸得项漪华的凡间父母所救,救命之恩不能忘。而且她心地纯善,在凡间对儿臣颇为照顾,儿臣想要娶她为……”
天帝打断他,道:“侧妃侍妾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本座都没意见。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本座属意半夏当九重天的太子妃。”
“父帝,这……”
“难道你认为本座会让魔界的公主来当太子妃吗?”天帝的声音里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是的,绝对不会,饮歌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儿臣一切听从父帝安排。”饮歌不好容易在父帝面前有了些好印象,断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废。
天帝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道:“让她给你当侧妃吧。”
“谢父帝!”饮歌大喜过望,心中有了计较。
亏欠漪华,便以后好好补偿她;不喜欢紫菀,放在那里当个摆设便罢了。
”饮歌又问,“父帝,项漪华真的是魔后的女儿吗?”
天帝知道项漪华的身世后,震惊之余立刻猜出了一二,定然是天尊救了魔后当年差点死去的女儿。
想到天尊,天帝便觉得战战兢兢、头痛欲裂。在魔界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太久,他有些累了,对饮歌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饮歌离开琼楼玉宇后,便前往星辰宫探望星眠天妃,星眠天妃先是仔细问了宝贝儿子是否受了什么伤、吃了什么苦,紧接着将自己在魔界地牢里遭的罪仔细诉说了一遍。
饮歌道:“幸亏魔后没有对父帝母后进行刑罚羞辱,否则孩儿定不会轻易放过魔界。”
星眠天妃对饮歌即将纳项漪华和紫菀的事情甚为不满,本要说道说道。饮歌立刻托词事务繁忙,饮了一口茶便匆匆回了沧海殿。
地锦已经在沧海殿等了许久,昔日他暗算饮歌太子,害他落入凡间。如今形势逆转,不得不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饮歌太子,看他的脸色行事。
“太子殿下,魔云令下落不明,按魔界的规矩,拿不出魔云令他们就不认我当魔君,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帮帮我呀!”地锦哀求道。
饮歌瞟了他一眼,问道:“他们不听你的话?”
“他们敢!”地锦意识到自己声音高了些,忙降低了一下声音,道:“我现在是魔界名正言顺的主人,上有九重天封犒,下有魔界众多追随,除了苏叶那头倔驴和几个城主,基本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跟我唱反调。”
“既如此,当不当魔君有什么要紧的,魔界大权都在你手里了,让他们唤你一声‘少主’也无伤大雅。”饮歌幽幽地说。
“可是……”地锦对这个称呼总是不甘心。
饮歌抚摸着手掌上的纱布,淡淡道:“把苏叶和青黛都放了吧,不必为难他们。”
“什么?”地锦不知道饮歌为啥关心起这俩人来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地问道: “难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我那个堂妹?听我项漪华被殿下带回了沧……”
饮歌抬眸,警示的目光望向地锦。
看到这样的眼神,一向自命不凡的地锦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若无其他事,本……”他无法自称‘本君’,只好改口道:“我先告退了。”
地锦转身刚要离去,听到饮歌在身后道:“魔界现在既然已经归属天界,以后九重天的朝会,地锦少主每个月都来参加一次吧!”
地锦心中不快,参加九重天的朝会,就要随时汇报魔界的大小事务,聆听天帝教诲,这意味着魔界彻底向天界俯首称臣!
他曾在攻陷九重天后做过称霸六界的美梦,再后来他又想至少要做一界魔君。如今整个魔界要向九重天俯首称臣,连他自己也要在饮歌太子面前唯唯诺诺。折腾了这么多,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是。”地锦无可奈何地答应道。
地锦走出沧海殿,神情恍惚,他不仅把婶母出卖了,他还出卖了魔界,出卖了自己。
地锦前脚刚走,饮歌便满怀喜悦地要与漪华分享喜讯。
项漪华打开窗户,能感受到风一丝一丝地吹进来,她想跳出去却遭到了窗外的禁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到了地上。
她爬起身,正好饮歌进来了,他道:“你就这么急着出去?”
“不出去,难道留在这里当你的小妾吗?”漪华嗤之以鼻。
“当然不是!”饮歌微笑着看向她,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典,道:“我一高兴便忘了告诉你,紫菀做妾,你当我的侧妃,沧海殿的太子侧妃。”
项漪华并不领情,道:“你既然不放我走,就滚出去吧,不要站在这里碍着我的眼睛。”
“漪华,我知道你不甘心做侧妃或者妾室,但是我们来日方长。”饮歌觉得漪华不理解他的苦心。
项漪华望着窗外,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饮歌又试着解释了一下:“侧妃是正经的主子,妾地位低下,紫菀不会欺负你,你放心。”
在持之以恒的冷脸色里,饮歌又一次无奈离开。
逍遥殿的那位这几天一刻都不曾逍遥过。
话说天帝在饮歌走后,便沐浴更衣焚香,孤身一人一头钻进了崇光殿,进去以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天帝身边的白苓仙官也只能在崇光殿门口默默守候。
崇光殿是供奉历代天帝的地方,烛火长燃,生生不息。天帝这一进去,众仙家便有了种种猜测。有的说天帝是受了伤,前去闭关修炼;有的说天帝觉得对不住列祖列宗,前去忏悔……
除了对天帝有猜测,众仙家再一次对传说中的天尊刷新了认识。众所周知天尊不问俗世,没想到竟然连九重天被魔界给端了也不管。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二十多天后,杜仲上仙来了九重天,崇光殿的门才开了。
天帝看见杜仲,心中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大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杜仲眨了眨明亮的桃花眼,无视天帝的冷眼,轻松道:“天帝陛下,天尊没有来,天尊让我代传几句话,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天帝没好气地斜斜睨了他一眼,一是对杜仲难掩厌恶,二是掩饰自己的心虚。两人便移步去了琼楼玉宇。
天帝刚刚落座,杜仲也自觉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大袖子一挥,将一物送到天帝面前,道:“天尊托我将镇魂杵还给陛下。”
天帝惊出一身冷汗,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镇魂杵近在迟只,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杜仲虽有些幸灾乐祸,却不便在天帝面前表现得过于明显,便佯装咳了两声,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稳重一点,故意模仿了天尊的语气,道:“鹏举在崇光殿呆了二十一天,想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才在先帝面前悔过。本尊谅他一时糊涂,看在王不留行的情分上,不与他计较了。镇魂杵能伤人也能救人,杜仲,你给鹏举拿去,或许他用得着。”
天帝倒吸一口气,身上的冷汗层层蒸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在崇光殿“潜心悔过”了这么久,也算不负辛苦!
听到最后一句,天帝的冷汗又冒出来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天尊!
他面不改色地将镇魂杵收下,笑道:“辛苦杜仲仙君跑这一趟了。”
“好说,好说,那我走了。”杜仲笑意盈盈离去,还没走出琼楼玉宇,他的步伐就不受控制地一蹦一跳起来。
天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心中暗骂杜仲狐假虎威直呼自己名讳,又骂杜仲身为仙君却在天庭丝毫不顾仪态。
拿出镇魂杵又看了一眼,天帝皱起了眉头。月圆之夜,天神法力受限,昔邪正面攻击,苍耳后方偷袭,再加上镇魂杵,这都不能对天尊造成伤害吗?
据苍耳所言,天尊的确在玉山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天尊让杜仲送来镇魂杵,是因为他真能胸怀宽广到不与自己计较,还是因为他受了伤,不便露面?
天帝捋着胡子想:天尊受伤,这就很合理了。
杜仲出了琼楼玉宇,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叹道:“我还得去趟沧海殿把魔界的小公主弄出来,再把她送到凡间老家。哎,我堂堂仙君,在师叔祖面前就像个干粗活的。”
一直活在传说中的天尊此时正在玉山继续画他的《江枫渔火对愁眠》,偶尔逗逗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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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魔一战》这章中已经交代过,王不留行曾经求天尊原谅鹏举(天帝)一次,这次鹏举派人害天尊,天尊没有拾掇鹏举,正是因为遵守了与王不留行的承诺。当然,天尊也不想以德报怨去帮天庭,于是撒手不管,看其造化。
天尊目前依然是个无比佛系的人。 四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