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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姝轻轻放下碗筷,然后走过去。她弯下腰仔细端详韩易杰的眉眼,还微微皱着眉头,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他,总是像个严肃的大人一般,沉默话少,那时叶姝没有注意到这个男生,却没想到这个人给了叶姝这个世界最大的温暖。
她顺着眉毛的方向,抚平了那褶皱,唉!总是皱着眉毛,眉心都有淡淡的竖纹了,他比年少时更加清瘦,原本少年圆润的稚气,现在也变得棱角分明,露出清晰的下颚线条。
叶姝轻轻摇了摇韩易杰的手臂,柔声道:“易杰,吃点东西再睡,不然晚上胃又该疼了。”
韩易杰眯眼朦胧睁开缓缓睁开双眼,有一阵地恍惚,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等看清叶姝的样子,才放下心,他在家里。
韩易杰上顿还是早上的时候,这十几个小时就是喝了几杯杯咖啡,胃有些隐隐作痛,喝了暖暖的饺子汤,胃里填进了食物,瞬间就舒服了不少。
叶姝坐在韩易杰的对面,看着他吃得很香,也笑了。
“怎么又不按时吃东西,我不去上班就没人知道给韩总准备一下饭吗?”
“是啊,除了你,没人想到我。”韩易杰又吃了一个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是叶姝的手艺,很好吃。
“易杰,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按时吃饭。”叶姝郑重叮嘱韩易杰。
韩易杰抬头看着叶姝,她满眼的担忧,顺从点了点头。
“好,我按时吃饭。”
夜深了,韩易杰拥着叶姝,睡得无比踏实。
叶姝却是轻轻抚着韩易杰的脸庞,深深望了几眼,模模糊糊也睡着了。
过了几日,韩易杰突然找不到叶姝了,电话关机,公司人事部只收到叶姝一份辞职信,家里的衣服也全部收拾干净了。
韩易杰慌乱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该找的地方他都去了,现在完全束手无策,没有一点头绪。
许言?对,许言,给许言打电话。
冷静,要冷静,不能乱,韩易杰深深吸了一口气。
“嘟嘟...”
“韩易杰,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响起许言清脆的声音。
“许言,叶姝几天没上班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韩易杰努力让自己和日常一样。
“不知道啊!这几天她没联系我,她不会在家里吧,我来跟她打电话。”
许言有些疑惑道,叶姝从来都是很靠谱的人,很有主见,不会无缘无故玩儿失踪的。
“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有人,你想想她还会去什么地方。” 韩易杰的语气有些急。
听到韩易杰这么说,许言心也随着担心起来,她没有察觉韩易杰微微的失态。
“我给她打电话。”许言匆匆挂了电话,拨打叶姝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得电话已关机...”电话里传来熟悉的播音女声。
许言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有一条微信未读,她点开一看,果然是叶姝。
“小言,我走了,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个城市很美好,因为有你们,有我十年的青春和回忆,但是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明白,它不属于我,我待在这里越来越累,越来越力不从心,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然后重新开始,等我安定了会联系你的,安好,勿念。”
许言又拨打电弧,还是关机。
发生了什么,怎么叶姝突然要离开,不是说喜欢这里,习惯这里吗?为什么突然离开,连道别也只是一条短短的微信。
许言把这条微信转到群里,很快王玉珏、丁落雪回复。
许言:“你们谁有叶姝的消息?”
王玉珏:“这是发生了什么?”
丁落雪:“我也是一脸懵逼。”
许言:“我去找她,你们等消息。”
王玉珏:“好。”
丁落雪:“第一时间说一声。”
然后许言给韩易杰回电话:“喂,公司那边她是怎么交代的?”
韩易杰:“只是向人事递了辞职信。”
许言:“你们工作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韩易杰沉思了一下道:“没有,一切正常。”
许言皱眉道:“不是工作方面,她单身,那也不存在感情方面,生活上也没听她说有什么困难,难道突然决定?她不是这么没有计划的人啊!”
许言疑惑不已,但是那方的韩易杰却醍醐灌顶。
韩易杰匆匆说道:“我先挂电话了,你再帮忙找找。”
许言还没来得及说话,话筒那边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韩易急忙启动车子,紧紧抓住车子的方向盘,加快了油门。
“易杰,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是你和他没有关系。”
“易杰,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按时吃饭。”
韩易杰重重打了一拳在方向盘上,他脸上的焦急和后悔之色无法掩盖住。
“叶姝,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你难道不要我了吗?你忘记我们俩之间对彼此的诺言了吗?你怎么抛弃我就离开。”
许言的话给了韩易杰启示,他猜测叶姝可能是回老家了,叶姝、王玉珏和韩易杰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让叶姝选择逃避,根本顾不上去理会韩易杰心里的想法。
叶姝逃了,但是她不可能抛下她母亲就离开,叶姝的家在距离W市两三个小时车程的X市的一个农村里,因为她母亲在医院,她应该就在X市的中心医院,还好几年前韩易杰去处理她父母事情的时候,去过。
汽车很快就驶上高速,朝着X市奔去。
X市中心医院,一病房里,躺着一个病人。
叶姝坐在病房里和她小姨聊着:“小姨,我决定搬回来了,好照顾我妈。”
叶姝小姨:“孩子,W市是大城市适合年轻人发展,你回来了,工作怎么办?”
叶姝:“小姨,这些年我有些积蓄,而且我也会找工作,还是顾个护工照顾我妈,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叶姝小姨叹了一口气:“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这些年苦了你孩子,为了你爸妈你付出太多了,回来也好,小姨也能照顾你。”
叶姝笑了笑,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叶姝一直贯彻得很好。
一路上韩易杰大脑里万般思绪乱成一团,他在害怕,他怕自己找不到叶姝,他怕自己把叶姝弄丢了,那样好的女子,那样懂他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他心里的女子。
到了,韩易杰刚踏到病房外。
“医生,医生...”叶姝凄厉地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韩易杰的心惊得几乎停住,他忙跑进去,发现叶姝扑在一张病床上痛哭,很快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叶姝趔趄着被她小姨扶起,强站在旁边无助望着她的母亲。
韩易杰忙上前稳稳扶住叶姝,她几乎失去所有支撑的力量,完全依靠着韩易杰的力量,叶姝看了一眼韩易杰,哽咽着流泪却说不出话。
经过医生竭力抢救,但是无能为力。
医生对叶姝说了一句:“节哀。”
叶姝听了这话句话哭得不能自制,她用尽力量喊出:“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没有人回答叶姝,她母亲在这张病床上躺了几年,叶姝一直抱有强烈的希望,认为她的母亲会重新醒过来,但是坚持了这么久,等来却是失望,和如今彻底的绝望。
这个时候除了哭泣,没有别的办法表达哀伤,叶姝哭了很久很久,韩易杰始终在旁边看护着她。
韩易杰在X市待了几天,帮忙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看着墓碑上父母的名字,叶姝默默望着,这几天她哭得太多,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声音也变得沙哑。
“易杰,谢谢你。”
韩易杰望着憔悴的叶姝,他沉敛清静的脸上露出担忧:“不用谢,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叶姝双手抚上小腹,虽然还是平坦,但是她知道那里有一条生命,让她还有理智,还有思考的动力。
叶姝的美丽多了几分凄凉惨淡,她有些发肿的双眼望向身旁的韩易杰:“我身边还有你,当年那么小的你,身边谁都没有,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韩易杰怔愣,苦笑道:“太小了,害怕多过悲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度日子,第一个想法就是快点长大。”
叶姝紧紧握住韩易杰的手,两个人从那时都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着,这个时候叶姝能依靠的也只有韩易杰了。
也许是太脆弱,也许是韩易杰的出现让叶姝明白,她放不下他,叶姝安静跟着韩易杰坐上了汽车。
走之前,叶姝跟小姨告别。 浮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