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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浮生言 樱桃小冬子 6519 2021-04-05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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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W市。

  放假了,叶姝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准备回家玩一段时间,再早些来学校,开始暑假兼职工作。

  叶姝好久没有看见父母了,真的很想念他们,想吃妈妈做得饭菜,想和父亲一起下河摸鱼。

  拉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放着几件换洗衣服和买给父母的新衣服,背上双肩包,叶姝整装待发,早就迫不及待踏上归途,那个家里有她的家人,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叶姝吃力地将行李箱拖上了公交车,学校距离火车站有些远,一路上上下下的人络绎不绝,好不容易坐上一个空位,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公交上空调吹出凉嗖嗖的风,将叶姝额头上,微微渗出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吹拂散去,她将齐腰长发扎起高高马尾,束在脑后,犹如黑色瀑布一般,垂流直下。

  车窗外,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渐渐暗去,黑云压城将目之所望之处,也变得压抑。

  叶姝侧过脸看了看风驰电掣般闪过的景物,没一会儿,一滴、两滴、三滴...水珠“噼啦”砸在玻璃窗上,碎成一摊散珠,片刻间,顺流而下化成水柱,须臾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好大的雨。”

  “对啊,没带雨伞,这下好了,肯定淋成落汤鸡了。”

  “怎么办?好大的雨。”

  原本还算安静的车厢,像是“咕噜咕噜”煮沸腾了的水,大家沸沸扬扬地议论起来。

  叶姝脸上不显表情,心里却有些焦急,这么大的雨,希望下车后,行李箱里面的衣服不要被淋湿。

  原本很快的车速慢了下来,走走停停,能明显地感觉到大雨带来得交通压力。

  时间“滴答滴答”在走,距离火车发车时间越来越近,叶姝微微蹙眉,脸上浮现一片焦急之色。

  终于,公交车彻底堵在了道路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车,半点都无法移动。

  “师傅,还有多久才能走。”

  “这我哪晓得,这么大的雨,说不好。”

  “这可咋办啊,怎么堵了。”

  “又是大雨,又是堵车,这运气也太好了。”

  就这样,公交车以乌龟爬行得速度,晃晃悠悠到达了站点,打开车门的一刹那,赶时间的乘客一涌而下,根本顾不上什么雨不雨的。

  天空中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叶姝拉着行李箱,也跟着下了车,在公交车的站台上躲雨,进退两难。

  现在怎么办?公交车还堵在这里,代表这条路已经彻底不通了。

  叶姝抬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天空中密密麻麻落下的雨水,有几滴顺着风落在了她的眼里和脸上,打得生疼。

  去另外一条路,叶姝迅速下了决定。

  站在这里,只是耽误时间,这条路行不通,就去另外一条路想办法。

  大雨滂沱让叶姝一时心生犹豫,但是她稍稍犹豫,就果断地踏出了第一步,准备迎接雨地洗礼。

  出乎意料的是,叶姝没有感受到来自雨水地袭击,下意识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头顶上悬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保护了她。

  叶姝怔愣片刻,才堪堪回头,如玉无暇的脸上露出一片讶异。

  “是你?”

  韩易杰?他怎么在这里?

  高大的韩易杰稳稳撑着一把伞,一脸平静地望着叶姝,他半边身子在雨幕里,衣服迅速被淋湿。

  天色暗沉沉,虽是白日,这个城市却华灯初放,高低明灭,流光溢彩,交相辉映,已是簇簇璀璨。空中湿腻腻,让人呼吸里都带着水汽。

  “嗯,准备去打工,刚好跟你一趟公交车。”韩易杰语气平缓,没有起伏。

  叶姝伸手推了推眼前的伞杆:“我没事儿,先走了,赶时间。”

  叶姝对韩易杰点了点头,随即扭头,准备冲进雨中。

  纤细的手臂却被紧紧抓住,叶姝转过头满脸诧异,不解望着握住她手臂的韩易杰。

  “伞,你拿着。”韩易杰把伞递了过去。

  叶姝却没有接过去,她看了一眼,韩易杰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J型的伞柄,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么大的雨,晚上回去,你也得用,那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叶姝轻轻挣脱了韩易杰手里的束缚,快步地往人行道上跑去,很多人在路边的建筑边躲雨。

  “但愿行李箱里的衣服不要被打湿。”叶姝低声嘀咕着,加快了脚步。

  雨水模糊了叶姝的视线,她眯着眼睛,艰难辨别着方向。

  “前方往右拐,就到了新大道。”熟悉的男声伴随着雨音,在耳畔响起。

  叶姝吃惊地寻着声音,侧过脸,一脸端正严肃的韩易杰近在咫尺。

  不是说要去打工吗?不是已经说了再见吗?

  雨“噼里啪啦”落在伞上,两个人近距离地靠近,彼此的气息缠绕在湿腻的空气中,陌生又熟悉。

  “你不是要去打工吗?我认识路,你快走吧。”叶姝后退一小步,竟不敢直视,轻轻瞥开眼神,唯有口中催促道。

  韩易杰凝视叶姝片刻,然后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拉杆:“快走吧,送你去火车站。”

  “这,这不合适吧,我自己能去,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叶姝低声细语。

  “时间很紧,快走吧,不多说了。”韩易杰固执己见,叶姝心中焦虑,思忖片刻也不再拒绝。

  雨势依旧,一男一女并肩冒雨前行,叶姝偷偷打量身边高大的男生,韩易杰却目不斜视,一路上都在专注赶路,叶姝微微垂眸,才发现韩易杰的裤脚已经湿透了,叶姝嘴唇抿成一条线,精致美丽的脸上似是心事重重。

  有人帮忙遮风挡雨,这条路就没那么难走,陪着一路前行总好过孤身一人,心里很温暖。

  很快两人就走到另外一条大道上,如叶姝所料,交通还算是比较通畅。

  “我直接坐一辆的士到火车站。”叶姝说道,拦下一辆的士,韩易杰并未表态,只是默默地撑着伞,拉着行李箱。

  “姑娘去哪儿?”车刚刚停下来,的士师傅就打开后车窗,喊问道。

  “我去火车站,麻烦你师傅,把后备箱开一下。”叶姝弯着腰高声道。

  “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去,现在到火车站,所有道路上的隧道涵洞都被水给淹了,只有一条大道,堵了,堵得水泄不通。”的士师傅满脸无奈。

  “啊?”叶姝双眉紧蹙,心烦意乱,一时之间无法立刻作出判断。

  “师傅,能不能把我们送到距离那条路最近的地方,我们赶时间,走到火车站去。”韩易杰问道。

  叶姝回神,快速望向司机,韩易杰替她作出了决定,如她心意。

  的士司机沉思几秒,道:“快上车,火车什么时候开?”

  “你先上车。”韩易杰让叶姝快些上的士,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坐在叶姝身旁。

  “师傅,还有一个半小时火车就开了。”

  “那来得及,我送你们到小路口,我教你们怎么走,先穿过小路,再左拐进大道...”

  雨似乎小了些,借着天空透下的暗光,穿梭在这个城市的两个人,彼此依靠着,叶姝一手轻轻挽上韩易杰撑着伞的那只结实手臂,韩易杰只轻轻瞥了一眼就直视着前方。

  路并不好走,背街小巷里有些泥泞不堪,有的路甚至还有半墙高的阶梯,对于女生来说,可谓崎岖坎坷了,韩易杰不多言,却稳稳地扶住她。

  叶姝咬牙坚持着,不经意间她不好意思,细声轻轻耳语般说了一句:“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谢谢你。”

  韩易杰凝神注视了叶姝一眼,没有作声,依旧是面无表情。

  一路安稳送叶姝到了火车站,紧赶慢赶,取了火车票。

  火车站售票厅,人来人往,播报员重复提醒车次信息。

  外面天虽然依旧阴沉,雨却停了。

  韩易杰将行李箱递了过去,叶姝接了过来,她仰视着韩易杰,微微一笑:“谢谢你送我到这儿。”

  “不客气,”韩易杰神情淡然道,顿了一下又道了一句,“还有没关系。”

  “不客气”从叶姝心中划过,“没关系”却让她愣在原地,她疑惑端视着韩易杰,眉眼里透着迷茫。

  什么“没关系”?为什么说“没关系”?韩易杰在说什么?

  韩易杰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滚动的车次信息。

  “快进站吧,开始检票了。”韩易杰轻声提醒。

  “噢,好,那我先走了,再见。”叶姝如梦初醒回神道,小跑拉开距离,还不忘转身挥手告别。

  “一路顺风,再见。”韩易杰难得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有一丝笑意,挥了挥手。

  叶姝远远不经意地瞥见,滞愣了一下,她还在疑惑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叶姝坐在火车上,眼神投向车窗外,眼里没有焦点,看着那些极速闪过模糊的影子,她一路都在思索,那句“没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近家乡的火车站,叶姝下意识地跟着人群,有序排队准备下车。

  踏出车厢门的那刻,叶姝大脑突然灵光一闪,原本颔首低眉,猛地抬了起来。

  她知道了,她想起来了,她说得那句“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原本韩易杰是回复了这句,难道那个沉闷的男生,也是一路上在思索如何宽慰的话,想到这里叶姝情不自禁地笑了。

  瞬间展颜,莞尔一笑,百花娇艳,不过尔尔。空中星月,也只是碎光点点。

  心中释然,叶姝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回家的路。

  “韩易杰,你真可爱。” 浮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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