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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臣抱着苏敛尘直接就去了主殿西山木石,紧随其后的是凤生和花奚!
黑血玉在一旁低声提醒封臣,道:“他毕竟身份有些尴尬,若是直接和您住在一处,恐怕日后会引起诸多麻烦!还不如直接安置偏殿,也方便您兼顾照顾,不知魔王意下如何?!”
封臣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敛尘,点了点头。随即召来凤生,嘱咐凤生要好好照顾苏敛尘!
魔族主殿西山木石之上。
因为魔族三十六洞主的一次性大清洗,封景羡急召黑白双煞,尾踆,整个魔族将尽快进行一场公开比试,进而根据排名从中挑出替补洞主人选!
白钩祈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这么麻烦,魔王何必,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杀得不都是您自己手下的兵马麽?!”
黑血玉冷冷瞥了他一眼,白钩祈立马识趣闭嘴!
封臣冷声掷地,杀伐决断,道:“对我有二心者,我留之又有何用?!明知道我很有可能继任魔王,还敢碰我身边的人,当真是眼中没有魔王的威严了麽?我就是要杀一儆百!!!告诉余下的所有人,魔族变天了!以前在潜川那养成的陋习,在我这,换不了习惯,那就只能换人了!!!不论以前你是什么身份,长老,洞主,还是领主,都给我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逾越了!整个魔界里,只能有一个说一不二的王!!!任何觊觎魔王的人,都要有死的觉悟!!!”
整个大殿瞬时都屏息沉默了!
殿中所有人皆臣伏在地!
然,黑血玉忽然道:“可是,我担心的是,若是此刻有外敌入侵,我们正是实力削弱之时,又该当如何?!”
白钩祈嘲笑他:“小玉,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没有血魔之力,魔门根本无法开启,先别说外族进不来,就连咱们魔族的消息可都传不出去呢?!”
黑血玉道:“不,我总是有种隐隐的感觉,信睿长老的死因,一日不查明,我们魔族就一日还有潜在的危险!”
封臣道:“信睿的死,的确很奇怪!而且也很突兀!我曾经让花奚去信睿的府上的案发现场查过,”封臣从怀里掏出那块血污衣角,“可他却只从那取回了这样东西,你们谁可识得此物?我当日也只能凭借这上面的血渍猜测信睿毒发身亡之前,还曾与人打斗过?!但这刮撕的布料衣角,我怎么瞧都觉得不像是信睿的!”
原本一言不发的尾踆突然道:“这是列涂的!”
封臣道:“当真?”
尾踆道:“嗯,这种布料,整个魔界,独一无二!这是列涂从妖市上买回来的,有一次曾经听他在旁人面前吹嘘过,这是鱼蛟丝勾成的,放在水里,会有那种波光粼粼的效果!”
等他说完,众人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白钩祈顿时发问,“小尾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尾踆忽然有些结巴,“我,我,我就是偶然听见的!”
白钩祈绕过黑血玉,顿时就站到了尾踆的身前,“不对,不对,肯定有内幕,从实招来!!!”
尾踆用怀中刀柄一把拍掉他胡乱攀摸的手,“别瞎说!正事要紧!”
封臣也立马叫人端来一盆清水,果然,还真是有那种波光粼粼的效果!
黑血玉沉思:“现在是确定信睿临死前,确实是和列涂争斗过!可如今列涂已死!这条线索又断了!”
黑血玉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封臣闻言,二人相视一笑,封臣道,“英雄所见略同!”
白钩祈问:“谁?”
尾踆摇摇头,表示不知。
黑血玉道:“山叔!”
封臣又道:“但如今没有证据,而且也找不到动机,先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算了,今日就先散了吧!不过,最近加强对魔门的守卫,严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靠近魔门!还有,对于,颁布一条告令,凡三十六洞主,七十二领主,若是再有划分地盘,烧杀抢掠的,直接格杀勿论,头颅都给我吊在公审高台上去!”
众人领命:“是!”
苏敛尘醒了,封景羡问:“你感觉如何?”
封景羡见他不答,干脆直接就要掀开他的内衫。
苏敛尘却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近一步!
凤生进来后,见到封景羡,还甚是高兴地向封臣道:“三哥,我刚刚才给殿下上过药,你就放心好了!你让我好好照顾他,我肯定会做到的!以后我还要好好修炼,专心保护殿下!”
封景羡闻言哦了一声,一点儿也没听出多喜悦的声音来。
苏敛尘见他如此,不禁笑出了声,可同时,又笑得咳嗽了起来。
封景羡望着他,一脸的严肃,“你最近笑得次数有点多!有那么好笑麽?”
苏敛尘亦是一本正经,“哦,是嚒?”
封景羡忽然将他从床上捞出来,一把抱了起来,一路就要往外走!
苏敛尘惊呼,下意识得双手就搂紧了他的脖子,“你要干嘛?”
封景羡这才嘴角上扬,“突然想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去!”
苏敛尘望着他,却也只是哦了一声。
跟在后面一路追着跑的凤生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这样折腾,我刚刚上的药不是白上了麽?!你还想不想让殿下的身体好快一点了!就算你是魔王,以后我也不要再让你靠近殿下了?!”
怎奈封臣在凤生的追逐下心中的阴霾却是越散越开,笑得越来越肆意了!
望着这一路欢声笑语的三人,廊下的花奚神色更加晦暗闪烁!
等到封景羡疯闹够了,终于带着这一大一小回去了,途中遇到花奚,更是招呼他,“小狐狸,闲来无事,就多来这里陪陪他,听见没?!”
花奚瞬间化成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窝在了苏敛尘的怀里!
封臣笑骂:“哎呀,我还以为你只专属让我撸呢,没想到,我才说一句,你就这么上道,要给别人撸毛了?!”
闻言,小狐狸也只是在苏敛尘的怀里打了个滚!毛绒绒的大尾巴打着卷的蹭着苏敛尘!
苏敛尘愣住了:“它倒是和我昔日的一个朋友特别像呢!”
封臣将苏敛尘又抱回偏殿的床上,笑着道:“是嚒?!”可是手里却还在挠着小狐狸翻过来的肚皮,越挠越翻,越翻越挠!
封臣走了。
他这段时间很忙,需要处理很多事!
而眼下最为紧迫的就是三十六洞主的择选!
苏敛尘一直都在养伤中,花奚和凤生一直在陪着他!封景羡闲下来的时候会来这里撸狐狸毛。
两个人只静静地不说话,或者看着凤生在院子里练剑或者捣鼓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能度过一下午的时光。
可有一日,封臣意外来到偏殿的时候,凤生不在,小狐狸也不在,只有廊下独自一人静坐的苏敛尘,神色黯然。
他此刻正信手召来无邪剑,无邪剑此时却是华光溢彩,仙气流溢!根本不似那日他受后山围攻那般萎靡萧索,毫无仙气,只能充当剑客的一柄普通宝剑的模样。所以,他那日是故意受重伤的麽?!
就连封臣都差点儿忘了,此剑乃是上古无邪剑!此人可是昔日光芒耀眼的战神之子!
封臣心中不禁忍不住思量:诛仙锥早已除去,仙体也已重塑,莫非,他其实恢复仙力了?只是不敢在魔界表露出来?!既然冰火两重天能改变我的龙体,那是否也会洗刷他体内残留的血魔之血呢?!我记得在万骨枯的时候,无邪剑早已有了残念之影,为何后来却一直不能显现出来呢?!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这一次封臣并未出现就离开了!
且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忽然,主殿西山木石之上,封臣将桌上大大小小的公文手书都推开,对伏在他下方案几上同样处理公文的尾踆,突然发问:“尾踆,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今日恰好轮到尾踆当值。
尾踆停下笔,“不曾!”
封臣又问:“若是,你发现,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其实在你身边一直很痛苦,你是否应该就此放他离开呢?”
尾踆当然知道他说得是谁,道:“那个人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若是能放他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封臣深深望着他,久久未语。
尾踆突然俯首,“是属下逾越了!”
封臣笑:“无妨!估计全魔族也就只有你敢说这个话了!我都能想象得到,不论我问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一定会说,此人不能放,必须杀!不过,你好像一直都对他特别关注,为甚么?”
尾踆直言:“因为我对他一直心有愧疚!”
封臣突然道:“可我还舍不得放他离开!”
只是没想过,几日之后,凤生突然来找封臣!
凤生说得很着急!且一个劲地拉着封臣跟着他走!
封臣道:“凤生,你慢慢说,还有,你要带我去哪里?!”
凤生道:“三哥,你快跟我走,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小狐狸传信告诉我,他往万骨枯的结界门去了!”
封臣一听,当即就拉着凤生一阵儿烟的就要飘散过去了,且还在问,“他为什么要去那?”
凤生道:“小狐狸说,因为他不小心说漏嘴了,他说,万骨枯里其实有通往很多地方的结界门,其中就有能离开魔界的门!”
等到封臣到达那个结界时,却是见到了一副苏敛尘站在结界之前,举剑对准花奚的模样!
封臣心中有些恼怒,当即操纵魔气,直接就将他的无邪剑夺走了!
封臣质问他:“你要干甚麽?”
苏敛尘还未回答,就被凤生抱了个满怀,“殿下,你不要走!”
苏敛尘有些呆愣!
封臣的眼中有伤,心中有痛,“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麽?!万骨枯里有什么,你清楚得很,为了离开,九死一生而不悔麽?!”
苏敛尘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裹挟在一阵魔雾中回到了魔族偏殿之中。
封臣将那把无邪剑直接丢在了地上,竟然连一个字都没听他解释,就那样离开了!
苏敛尘望了望身边一脸哀伤的凤生,再瞧着低头不语的花奚,苏敛尘忽然问:“为甚么?!你为甚么要这么做?!”
凤生一脸困惑,花奚却是瑟瑟发抖地蜷在了地上,仍旧低着头不语!
一个月之后,主殿西山木石之上,封臣从黑血玉手中接过神族投递到魔界的战书!
封臣展信望之,原来竟是神族得知了战神之子苏敛尘被囚禁在魔族多时,责令要求魔族将苏敛尘尽快交出,否则,七日之后,神族势要一路攻上魔界,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战神之子!
封景羡看了数眼之后,顿时就将那战书捏了个粉碎!!!
主殿之上当即就吵嚷成了一团!
步山隅长老及新任的三十六洞主皆在!
有人当即道:“我就知道,应该早点杀了他!如今,神族的人,更是以他为借口,趁机要来攻打我们魔界!”
有人问:“难不成现在再补刀?直接杀了他?!”
有人答:“现在杀恐怕不行了吧?!这战书上可写得清清楚楚的,仙族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走的!毕竟他的身份可摆在那呢?!”
有人霸气:“你们都在怕什么?!咱们魔王一人就可抵千军万马,大不了神魔再来一战!”
有人求稳:“南禺山之战后,神魔两败俱伤,近来更是经历王庭更替,元气大伤,如今为了一个苏敛尘,根本不值得再开战!我们魔族正是百废待兴,休养生息之时!”
是杀是留,是打是送,一堆人吵吵闹闹,唾沫横飞!
主殿西山木石之上整整讨论了四日,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正是第五日,一封匿名信封夹杂着几张薄薄的信纸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大殿之上,一时激起了千层浪!!!
原来这些信件竟是近来苏敛尘和神族昔日战神座下大弟子徐寒振的书信来往!信中明确写明了近日魔族因王位更替而实力受损,苏敛尘身为战神之子可与大师兄徐寒振里应外合,届时入侵魔门,攻占魔界,为昔日战神报仇雪恨!
新接替排名第四上位的洞主祝陆,更是一脸愤恨,道:“那我们还需要再讨论什么?直接就该杀了苏敛尘!”
一时间群情激昂,众口铄金!
只是主座之上的封臣捏着手中书信,却依旧沉默不语,神色不明!
黑白双煞沉默!
尾踆沉默!
长老步山隅更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如今早已一跃成为排名第五上位的洞主花奚,忽然道:“诸位,还请冷静一下,且听我一言!此事其实也并非是两难抉择!其一,这些信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既是匿名送来,不可全信,没准儿这些信件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栽赃陷害呢?!”
花奚望了一眼封臣,继续道:“毕竟他和三哥一路走来,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若说对三哥一点儿真心都没有,我是不信的!更何况三哥你也数次救他于危难之间,与他相处甚久,于情于理,你都该相信他的为人才是!或许,也该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其二,即便这一切都是真的,站在他战神之子的立场来说,他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于他而言,这不过就是几封家书而已,毕竟当初南禺山杀父之仇,他被囚被辱被废之仇,也是实实在在的既定事实,他若要报仇,天经地义!放之六界,都是无可厚非的!自始至终,与我们魔族不过就是立场不同罢了!也无须对其赶尽杀绝!其三,不论这些书信是真是假,但如今仙族的战书却是刻不容缓的!我相信,我们魔族在三哥的带领下,不惧战!只是为了一个人,不值得主动开战!毕竟我们身上还肩负着千千万万的魔族子民的性命!他们是无辜的!故,”
花奚单膝下跪,接着道:“还请,魔王早做决定!究竟是杀他以平民愤引血战,还是放他以护子民保一方平安呢?!”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有礼有节,殿中不少人竟也被他打动!陷入沉思!就连黑血玉都不由高看他一眼!
步山隅一见封臣眼神松动,竟也似被他点醒说服!赶紧直步向前,道:“魔王万万不可放虎归山!还请魔王三思,其实苏敛尘从来对你,对魔族就没有什么真情,都是虚情假意!!!昔日也不过就是为了活下去依附于您苟活下去罢了!想想当初魔王您是如何与他相识的,你可还记得您曾经可是当众□□过他!致使他直接坠仙入魔!如此深仇大恨,他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你!难道这些信件还不足以让魔王你清醒点麽?!他分明一直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为他和整个魔族对立!血洗后山,利用你为他屠尽三十三洞主!削弱我魔族实力!进而与徐寒振里应外合!其用意之歹毒,心机之深沉,魔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步山隅还欲再说下去,却被封臣一顿呵斥!冷厉的俊容一扫而过就让他闭上了嘴!
当下,封臣心意已决,派人将苏敛尘传来大殿!
只见封臣高高地站在那里,黑袍微扬,弧长眼角,右眼上绑着三角黑眼带,唯有一只左眼,赤眼黑眸,却早已有了那一方霸主的气势,面容神情皆是从未有过的冰寒和决绝。
封臣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将那几张信纸扔到他眼前,当面对问,“你对我,可有什么解释的?!”
苏敛尘手中拿着那些信纸一一扫过,心境却是由震惊,愤怨,疑惑,复杂,再一触及封臣冰凉的眼神,随即寒意渗髓!
封臣扯过他手中的信,步步逼近,眼中隐泪,虽不是声嘶力竭,但却是字字诛心,伤人伤己,“这就是你的笔迹!我认得!!!所以,你究竟在其中扮演了甚么角色?!”
苏敛尘浑身颤抖,脚步不由后退了一步,心中竟突然狠狠抽痛!他此刻心中明明想声嘶力吼,明明想说得很多,可他却又好像甚么都说不出口。
封臣言语竟有些颤:“你心中其实一直都在恨我,恨我毁了你,恨这个魔族毁了你?是也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说甚么呢?!他又以什么立场说呢?!
苏敛尘也只是望着他,眼神因伤恸而麻木,喉间似有千言万语,但却戛然于口中!
封臣附耳,“含之,为了利用我,不惜对我投怀送抱,逢场作戏,值得麽?!”
骄傲如苏敛尘睫毛微颤,似有湿润,索性闭上眼!
从不知一个人的言语竟也能化成锋刃伤他如斯,犹胜凌迟!
封臣忽然紧抓他的双臂,“看着我!你如今对我竟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麽?!你就什么都不想对我说麽?!”
苏敛尘睁开眼,仍旧是望着他,一言不发!
封臣冷笑:“我竟忘了,你做事,从不解释!”
封臣缓缓得垂下了手,望着他,一字一句,“滚!!!从今以后不准再踏进魔族半步!我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苏敛尘声音沙哑,道:“好!”
从头到尾竟然只有一个好字!
封臣早已转身,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却没发现,此刻的苏敛尘望着他的背影,眼眶通红,喉中哽咽如斯!
向来心高气傲的苏敛尘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昂首直立,不卑不亢,举止从容,即便是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苏敛尘走了!
封景羡力排众议,当即宣布,不允许魔族任何人妄动苏敛尘,只道将他撵出魔界!从此再无瓜葛! 歧路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