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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永慕走后,苏敛尘果然又陷入昏迷!
凤生一边在心里将羌永慕骂了个千八百回,一边又忙着给苏敛尘灌药!
蒋州打仗打了三年,双方依旧在洛河僵持不下!
南国有了小胜,成功止住了北国进攻之势!然,此刻北国却提出了先休战好好过个年先,年后咱就握手谈和!
年关将至,苏敛尘决定返回江陵城,名为养病,实则探听朝堂虚实。
这几年下来,南国早已内忧外患,朝堂之上主战派虽以苏敛尘为首,然主和派亦不少,其中新锐就要以申拾羽为首!
朝堂亦是日渐腐朽,李易这几年来,年老昏聩,听信谗言,斗志渐失,沉迷酒色,再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满腔抱负了!他虽然一直相信苏敛尘,就算当年苏敛尘病危,将整个南军托付给一名不经传的小将羌永慕,羌永慕一连兵败巴州,升州两地,他都顶住朝堂压力,未曾对苏敛尘有丝毫惩罚,于南国战事,李易当真是对苏家,对苏敛尘信任至极!只冲这一点,苏敛尘心中就对他,对南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苏敛尘亦不能否认,李易老矣,且昏庸矣!
苏敛尘再回首望着南国帝都江陵城时,此地繁华更甚当年,风花雪月,歌舞升平。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呢。
苏敛尘心中有怨有恨,可又有无奈无悔,为了父亲,为了南国,他也要坚守下去!
苏敛尘刚刚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受了寒风,咳了几声,同在马车里的凤生眼神就如刀子一样飞过来了,飞快地放下了帘子。
苏敛尘笑问他:“凤生,你来过江陵城麽?!”
凤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道:“我在从军之前,曾被卖给一家商人当奴仆,伺候那家少爷,你是不知道,那恶少爷一脸横肉,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对我更是动则打骂,要多讨厌就多讨厌!!!”
苏敛尘今日难得醒着,笑问:“然后呢?”
凤生撇了撇嘴:“然后,他有一次来江陵,也把我给带上了!可也只在城里转了三日,且还有二日,他还是去了青楼,所以,我对江陵城也算不上很熟悉。”
苏敛尘道:“那你就不好奇?也不想出去转转?”
凤生忽然就坚定地摇了摇头,“比起你的安全来,江陵城算什么?!不去!你也不能出去!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吃药,好好睡觉!!!”
闻言,苏敛尘心中倒是有些吃惊,望着眼前的凤生,他笑了。
可此刻远在升州的封臣却是意外偷听到了封厉舟和花奚的密谈。
隔着门窗,封臣正要敲门进去,一句大哥还没叫出口。就听见,
封厉舟问:“你找到他了没?”
花奚点头。
封厉舟又问:“真的在苍梧州?!原本光凭一个羌永慕,三年都攻不下蒋州,我就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一个蒋州罢了,还怎么就攻不下了。原来还真是他在背后呢?!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在传他病重,命不久矣麽?那怎么还能为南国打赢仗了呢?!当真是谣言不可信!!!”
花奚又点头:“我亲眼所见,他确实病重,骨瘦如柴,应是缠绵病榻多年,浑身都是药味!当日他虽只中了两刀,但就他那个模样,怕也是熬不了多久了!”
封厉舟忽问:“会不会是故意的?!毕竟这个人也称得上诡计多端,神出鬼没!”
花奚摇头道:“不会!江陵那边也早就传过消息,三年前,他确实大病了一场,还差点儿死了!即便最终活了下来,自那之后,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灯油将枯了!不过这个消息可千万别告诉二公子!否则只怕他又会心软!”
封厉舟笑了:“那这次发兵,用我十万将士的命换他苏敛尘一人,也是值了!!!眼下没攻下蒋州算什么,苏敛尘一死,整个南国不都尽收我囊中麽?!怪不得你当日会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怎奈门外的封臣一听到这个消息,鬼使神差,当下,他这个一将之帅就偷偷潜入了南国,只为一睹那人是否安康!
因为休战的缘故,两城边境皆安定了下来,所以,出行还算顺利。
苏敛尘刀伤在腰腹,因为旅途劳累,一路颠簸,伤口又一直未愈,回到苏府的最初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不足十之一二!
期间太子还替他父皇来看了他,怎奈苏敛尘一直昏睡不醒,竟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大夫每日都来诊脉,嘱咐他不可劳心劳力,不可殚精竭虑。
可他就算清醒过来,也在奋笔疾书,竟是谁劝也劝不动。
苏母每日都会来看他,令凤生心中佩服地是,苏母明知苏敛尘时日无多,也不知凭着一口气能撑到什么时候。竟也没有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反倒是经常说些玩笑话讲与他听,每日非得逗弄逗弄他,还扬言,定要在苏敛尘离京之前给他找上一门媳妇。
苏敛尘每每都要被他那不着调的母亲大人给弄出了情绪,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有了生气,也沾了人气,不像之前那般,眼中没有颜色,心中只有战事。
因为这次苏敛尘身边的亲卫死得很多!
故而他的侍卫长凤生在苍梧军中又挑了不少人作为他的亲卫!在护送苏敛尘来江陵的路上羌永慕更是调来一小支蒋州军随行过来,故而近来在苏府,在苏敛尘身边来来往往出现了好些个生面孔,他也浑不在意。可就在蒋州军外围,苍梧军亲卫内围驻守苏府的这么多人当中,且这么多日之后,某一日,凤生却是忽然眼前一亮,一眼就相中了某个人,又将这个人带到了苏敛尘的眼前。
病榻之上的人正蹙眉翻看如今朝堂上那些人的宦海经历,这还是凤生给他弄来的呢!其中,苏敛尘眯起了眼,申拾羽当真是在朝堂站稳了脚跟了,深得李易的信任,作为曾经讲武堂的新锐,如今陛下的新宠,他现下在朝堂上也算得上长袖善舞,一呼百应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成了朝中主和派的核心人物。
苏敛尘清楚得记得,在升州大营的那个夜晚,申拾羽说,他要活下去,终有一日他要纵横朝野,名利双收!
可那个人也毕竟曾不顾生死,与他并肩作战,偷偷潜入梁国只为抢回他父亲的尸首过!人性当真是极其复杂的!!!
苏敛尘的思绪还未悠远长流,就被眼下嘈杂又烦叨的凤生给硬拉了回来。
听到他的侍卫长凤生又是习惯性地啰啰嗦嗦,婆婆妈妈地嘱咐了他那么一大堆,然后才提到正事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找到了眼前这么一个人与他一道负责他的起居生活,衣食住行,贴身护卫。
苏敛尘只是扫了一眼眼前之人,就说,“好!”
怎奈又遭到凤生的抱怨和投诉,“大将军,你就是在敷衍我?!你都没好好甄辨一下?!毕竟以后是你贴身之人,容不得半点马虎才对!”
苏敛尘叹了一口气,道:“唉,凤生呐,对你我还不信任麽?!再说,如你这么细致谨慎之人,你挑选出来的人肯定也是万无一失的,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上次的那次刺杀了,那些刺客应当就是花奚和封厉舟藏在南国多年的人,只为一击得手!毕竟永慕死守在蒋州都三年之久了,想来他们也等不及了!!!”
凤生撇撇嘴,不再言论,他向来不愿掺和这些事,每每只要一提及北国,升州,封家,他就会缄口不言。
苏敛尘又问来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沉稳中带着几分呆板,低声道:“小人叫阿景!”
闻言,苏敛尘倒是又望了他几眼,默念了一遍‘阿景’,苏敛尘笑了,他这是神志恍惚了麽,明明这两人浑然不像,他为何会无端想起了那个人呢。
花奚猜得没错,苏敛尘当真是时日不多,病入膏肓,几次深夜里都会高烧不退,梦魇缠身,冷汗淋漓,识人不清。
而屡屡阿景都会前来给他灌药,哄他睡觉。
好几次第二日苏敛尘都会问凤生:“凤生,昨日是阿景值夜的麽?”
凤生执拗又吃醋,道:“明明是我照顾大将军一晚上的,大将军怎会将我错认成他呢?!阿景不过才来几日,大将军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
终日缠绵在病榻之上的苏敛尘笑了,“你呀你?!”
可白日里苏敛尘每每见到那个阿景,阿景都是呆板又木讷的,一直低着个头,也不会主动与他说话,更不会主动接近他。
苏敛尘也不知怎么了,为何近日频频会觉得他睡熟之后总有一个人一直在陪着他呢?!
今夜,苏敛尘在睡梦中又是噩梦缠身,大汗淋漓。
梦里,他走在迷雾之中,
一边是父亲站在他面前身中数箭,梅爻被砍下了头颅,不!!!不要死!!!!不要杀他们!!!不要杀他们!!!!!!不!!!!!!!还有冯夷临死前对他道,你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他就是个刽子手!!!!!!!
一边是当年梁州城下的那个深巷里,那个人将他压在墙壁之下,深情地吻他,他道,含之,我想永远守在你身边!!!!!!!!!!!!
在夜深人静之时,苏敛尘口中呢喃,眼角滑泪,“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睡梦中好像一直有一个人靠坐在他的塌上,抱着他,细声安慰着他,轻轻替他吻去眼角下的泪,滑过他的额头,抚平他的双眉,“含之,含之,对不起!…你忘了他吧…这样也许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苏敛尘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可下一瞬,梦里那个人就浑身是血地将梅爻的头颅扔在了他的脚下!!!!!!!!!!
苏敛尘猛然惊醒,冷汗滴下,寒风凛冽,卷帘浮动,午夜梦醒之际,他的身边却是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这个时候,睡在隔间的凤生很快就敲门进来,拿着热毛巾和水盆进来,“大将军,您又作噩梦了!这窗户怎么还开着?!”
人前的苏敛尘好像永远不知道说痛,永远不会倒下,他平静地道:“无事!!!可能是今夜风太大了吧。”
许是这半个月来夜夜都有个温暖的怀抱,且那人一直都在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他,又许是这江陵的水土养人,又许是近来的安神香起了凝神的作用,苏敛尘的精神竟是好了许多。
今日他忽然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了。
沉默的阿景闻言,先是搬过去一张躺椅,放在了院子里,紧接着就道了一句:“得罪了!”苏敛尘还不明所以,阿景直接就将他裹着被褥,打横抱起,从里屋一直抱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
一旁的凤生见此,也不知心中是惊还是骇了,指着阿景的鼻子,半天竟是骂不出来一个字,“你!你!你!!!!!!”也不知是要责怪他对苏敛尘无礼,也不知是要责怪他私自就将他带出来见风。
可阿景抱完他,也没有过多举动,更没有搭理凤生,依旧低着头,又像块木头一样杵在他身后了。
苏敛尘也有些惊讶他的举动,不过想来也是无碍,他对凤生笑了笑,解释道:“凤生,是我想要出来晒太阳的,与他无关,你若是想找一人撒气,就冲我好了!!!”
凤生一听,更是气闷,又指了指阿景,又指了指苏敛尘,“你,你,你,他,他,我,,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行了吧!!!哼,,,若是嫌我碍眼多事,我这就走,就是了!!!”
岂料木头桩子阿景冷不丁又冒出了一句,“端热茶来!”
苏敛尘附和道:“嗯,是有点渴!”
凤生一听,更是跺脚,“哼,哼,哼,你们,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
怎知苏敛尘还笑出声来了。
恰巧苏母经过,从头到尾都瞧见了,眼中竟是有泪,她的含之有多久没这么舒朗了,不经意往木桩子阿景倒是多看了几眼,便也凑了过来打趣他,“含之,难得见你这么开心,不如就顺便考虑一下上次与你提到的那个韩太傅家的韩姑娘如何?!听说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样的女儿家,你觉得如何?”
苏敛尘一见他母亲来,且还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不由皱眉:“不考虑!”
苏母又问:“那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小宛清?!”
木头桩子阿景心中一紧,何时还有青梅竹马了?!
苏敛尘有些无奈,“母亲大人,我何时还有青梅竹马了?!我记得,与表妹宛清也不过就是小时候在家宴上见过二次吧?!”
苏母道:“哦,那我就是记错了,人老了,记忆力不好!”
苏母又问:“那你觉得潮来客酒楼东家的女儿小俏儿如何?!江湖儿女,舞棍弄枪,飒爽英姿,又胆大又娇艳?!”
苏敛尘忽默念了一遍,“潮来客……”
那是他们初次相逢的地方……
苏母嗯了一声,“含之,你喜欢这样的?”
苏敛尘道:“不喜欢!”
苏母越挫越勇,再接再厉,又问:“含之,你老实说,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苏母本以为他又会沉默,怎知苏敛尘竟然嗯了一声。
苏母意外惊喜,“那你倒是带回来给我瞧瞧呢?!”
苏敛尘闭上了眼,道:“他死在琼州了!”
苏母忽然沉默下来,她缓缓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始终还是要往前看的!”
苏敛尘望着她,忽然觉得今日这话由她口中说出来,竟是有些悲凉残忍,自他回来,苏母竟是从未与他提及父亲的事情,气氛忽然有些压抑,苏敛尘忍不住身体前倾,“母亲,是含之不孝,您若是想,,,”
怎料苏母径直就打断了他,忽然就转向了他身后的木头桩子,满面笑容地向他招手,道:“你是叫阿景吧?!你过来!”
阿景当真是个木头人,他就跨近了一步。
苏母有些不满,“再近些!”
阿景又跨了一步,苏母还是不满,“再近来!”
阿景只好又跨了最后一步,立定,仿若再也不能往前了似的。
苏母也不知怎地,对他印象尤其好,她问:“阿景,你家中可娶妻了?”
闻言,苏敛尘也望向了阿景。
在这两人的注目礼下,阿景还在沉默中。
怎料苏母却抢先一步道:“瞧你这年纪,估计也和含之差不了多少,肯定也没娶呢,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给你撮合撮合,我之前说的那三个姑娘里,你可有中意的?!”
怎料她这话刚一落,阿景就快速开口道,“夫人,我已经娶妻了!”快得简直就像是要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似的。
苏敛尘一见他母亲愣生生就被他这一句话给呛住了,又忽地展颜一笑。
苏母瞪了他一眼,苏敛尘咳了一声,敛眉低头。
苏母又问:“阿景,你莫不是骗我呢?!”
阿景道:“没有!”
苏母不甘心:“那我问你,你成亲几年了?你们俩又认识几年了?那姑娘性格如何?多大年纪?你喜欢她什么?”
阿景道:“成亲四年多了,认识快六年了,因我从军,故而聚少离多,他比我小两岁,脾气有些冷,有时候还很拗,我和他在一起时,时常得哄着他些。可我又经常惹他生气,他身体还不好,经常生病,所以,有时候,我也只敢偷偷回去见他。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许是当年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苏敛尘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沉默木讷的人竟然也能说这么多话,也没想过他还真的娶妻了,即便是以这样平淡寡味的言语叙述下,都能感受到他对他妻子的感情。
苏母却是叹了一口气 ,“哎,你这个傻孩子!一看你这样的,就知道你这哄人的功夫估计不行!我和你说,性子越冷的人,心里反而更烈些,就和我们家含之一样。你媳妇她既然愿意嫁给你,就是已经认准了你,那对你心里肯定是有感情的。不要因为她生气,对你没好脸,你就也躲开了,长此下去,那可是会坏感情的,再加上你们俩本就是少年夫妻,聚少离多的,更不该如此。她越冷,越气你,你就越得什么事都黏上她,做什么事呢,也别瞒着她,有什么误会呢,也和她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且还要告诉她,你没了她不行,没了她活不下去,不论什么时候,甜言蜜语都是管用的!且还得会些讨人喜欢的小手段,就这点,你还得和含之他爹好好学学,以前他在外打仗的时候,一想我了,就会给我写信,还夹着红豆,你瞧,我如今这腕上戴着的这串红豆珠子就是他送给我的!”说到这,苏母忽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就摘下她腕上的红豆珠串递给了他,“这就当给你媳妇的见面礼,回去就送给她当个小礼物吧,兴许她看到这个红豆,也就原谅你了呢!”
苏敛尘愣住,阿景也愣住,“夫人,我不能要,这毕竟是苏老将军送给您的!”
苏母笑道:“不打紧的,我那还有好多呢,我瞧着你欢喜,愿意送给你!”
阿景忽然侧头望了苏敛尘一眼。
苏母瞪他,“你别瞧他,你收我一串红豆珠子,他还能把你怎么了。再说了,他又没媳妇,我留着给他干嘛?!还不如送给你这个知道心疼媳妇的人呢!”
阿景低头,亦不再推辞,将手串贴身放入怀中,“那我就替内子谢谢夫人!”
苏母终于走了。
阿景又成了苏敛尘身后的木头桩子,凤生终于将热茶端来了。
可是一瞧冬日暖阳下的苏敛尘,此刻竟然又睡着了。
凤生向阿景使了使眼色,又挪了挪嘴,阿景又动作轻柔得将苏敛尘给打横抱了起来,他如今瘦得厉害,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成了一副骨架子了,且睡得极浅。
只是今日阿景刚一抱起他,苏敛尘就翻身贴了过来,双手搂过了他的脖子,口中呢喃道:“景羡,景羡,你回来了,我困得很,你别弄我……”
凤生闻言,心中骇然,十分谨慎地,将守在院子里苍梧军亲卫当即就给打发了出去,而后又以口型无声问他:“少爷,你是不是暴露了?将军认出你了?”
阿景道:“没有!”说罢,径直抱着苏敛尘就进了屋。
一进了屋,阿景欲将他放下,怎奈今日他好似作了个好梦,竟是一直抓着他不放。
阿景干脆就这样抱着他躺在了床上,对着紧随其后的凤生道:“点一支安神香来!”
凤生在香案上点燃了一支。
凤生忍不住唠叨:“少爷,您可悠着点吧,白日里,他清醒的时候,您还是少些靠近吧!要是你这个敌国元帅在江陵苏府真被认出来了,大将军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哎,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梅爻的事儿,少爷,你真的做得太过分了!连我都不想帮着你了!!!”
怎奈封臣毫不领情,道:“出去!!!”而后又道:“门口守着!”
凤生也只得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守在了屋外。
今日,苏敛尘做了个好梦,他梦见自己身在琼州,那个人带着他一道去了海边,他笑着冲他招手,道:“含之,你快来,我今日又捞到了好些鱼,今晚让秋娘儿给你炖鱼汤喝,好不好?!像这样无拘无束地生活在琼州该有多好呐!就你和我两个人!!!”
那个人又向他耍着无赖,道:“含之,我们别回讲武堂了,好不好?!就在琼州一直生活吧,就让你爹和你娘一直都找不到你好了,我要把你藏起来!!!这样你娘就不会到处给你张罗婚事,忙着给你娶媳妇了?!哈哈哈~~~~”
说完,又不着调地拉过苏敛尘就按在了沙滩上,细细密密地吻了上去,他的舌尖先是滑过他的耳朵,引得苏敛尘浑身一个震颤,继而又滑过了他的脸颊,吻上了他的眼,轻舔上了他的唇,酥酥麻麻的。
这触感为何这么真实?!为何他一直醒不过来呢?!
紧接着那人又咬上了他的下巴,顺着他的下巴四处撩拨,处处引火,一路啃啮着他的脖颈,刮到了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两个人又是十指相缠,他在他耳边低语,又蛊惑又极近勾引诱惑,“含之,我们在海边也试试吧,鱼水之欢,就是有鱼又有水呢!你都好久不让我碰你了!”
苏敛尘本能就是拒绝,挣扎着推开他,“不行!!!不要!!!”
可那人又蔫坏了,隔着衣物又开始蹭着他,蹭着他欲罢不能,耳后泛染…
闻声,凤生忽然就推开门进来,却是见到塌上的苏敛尘昏睡不醒,衣衫不整,一脸潮红。
封臣正趴在他的身上。
凤生当即面红耳赤,背过身去,“少爷,你,你,你,,,怎么这么禽兽呢?!大将军还病着呢?!”
封臣站起身来,衣衫整齐,皱眉冷声道:“你瞎想什么呢?!”
一见他如此坦荡,凤生心中亦有些疑惑,问:“那大将军他是怎么了?!”
封臣又是厉声,“苏敛尘是把你给宠坏了麽?!主子的事儿,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心里是拎不清了麽?!”
凤生又蔫了,干脆立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了。
封臣抚过苏敛尘的脸颊,眉眼之间尽是不舍之情,“什么时辰了?今日的药呢?煎好了没?!”
凤生道,“戌时了,煎好了,我去拿过来!”
想了想,封臣又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进来!”
凤生有些委屈:“哦!”
凤生去端药了。
苏敛尘早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了……
他只道自己是病得糊涂了,恍恍惚惚,就任性这么一次了,顺着那个人的气息,与之共赴沉沦!
等凤生再回来的时候,竟是这般面红耳赤的画面。
这一次他总算是淡定从容了不少,咽了一口唾沫,为了不挨骂,悄无声息地就退了出去,还十分谨慎负责地守护在了门外。
彼时床上二人正吻得难分难舍,干柴烈火之时,封臣忽然止住了。
封臣抵住苏敛尘的额头,两人胸膛起伏,皆喘得厉害,封臣道:“你病得糊里糊涂的,难不成我也跟着糊涂了,你这个‘妖精’!!!”
凤生还以为屋内的动静还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呢,怎奈就听到封臣在唤他:“凤生,进来!”
凤生有些犹豫,还是进屋了,隔着屏风,他道:“什么事?”
封臣道:“过来,把药端过来!”
凤生这才端药进去。
封臣竟是已经起身,正要离开,“你来喂他喝药!”
凤生惊:“少爷,你这个时候走?你要去哪?你还回来麽?你就这么把大将军丢下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凤生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大有不问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模样,更是有种你既然招惹了我家大将军,就要有一直负责到底的认知才对。
于是乎,封臣一字一顿,冷着脸道:“我,去西厢,冲个冷水澡!”
凤生果然撒手了,讪讪道:“呵呵,少爷,慢走!”
临走前,封臣忽又道:“还有,梅爻的事儿,不是我做的!”
凤生一听,竟是毫不怀疑,眼睛里都充满了小星星,欣喜若狂道:“少爷,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封臣却是朝他作了个噤声动作,走了。
苏敛尘一连又是昏睡了好几日。
凤生因此数落了封臣好几次,暗地里更是防着封臣再靠近他家大将军了,“都怪少爷你!少爷,你没事离他远点!!!”
直到除夕夜,他才醒来。
封臣陪着苏敛尘在苏府过了一个安安稳稳,完完整整的除夕夜。 歧路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