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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回到苏府

　　痴痴的望着他的侧脸，竟然凌厉非常，当初遇见历经生死的他时，棱角都未曾如此锋利。

　　苏之筱的记忆是从遇见他开始的，九岁那年不知为何，生了一场重病，日日咳血，一罐一罐的草药掏空了她所有关于前事的记忆，每日站在舅舅家后院的海棠花下，呆呆望着，眼神空洞。

　　直到他一身黑色斗篷出现在她面前，看不清他的脸，那宽大的斗篷缓缓地伸出一只血淋漓的手来。

　　“借宿几日可好。”

　　苏之筱怯怯上前，颤颤地掀起斗篷，只见一位俊逸少年，双眸无物，与她一样，心底莫名亲近。

　　“好。”

　　她伸过手去，握住那只炼狱归来的手，白嫩鲜润的小手与他的手对比鲜明，湿滑温热的血蔓在她手心，浸润生根。

　　和自己身上的血一样的温度。

　　他的身后还跟着奄奄一息的任天云。

　　那炼狱便是无南岛，追杀他们的，是十三罗摩座下的暗夜行者，好久没有听到关于十三罗摩的消息了。

　　路行至大半，苏之筱与他道：“累了吗。”

　　“我不会放你下来的。”

　　她想要从他背上下来的意图被生生扼杀，快到苏府时，不安的使劲挣扎想要下来，也未遂。

　　“墨儿！”

　　一到苏府，终于能从他背上挣脱下来，朝墨儿跑去，

　　墨儿却不高兴，闹别扭道：“姑娘，我以为你找了别的好使唤的丫头，不要我了！”

　　“因为一点别的事，所以来迟了两天，絮儿呢？怎么没见到她？”

　　苏之筱这才发现站在内门外迎她的只有父亲苏循和周姨娘，没见到弟媳古絮儿。

　　弟弟苏信陵入太学不得回家，理应是苏家少夫人古絮儿出来做主迎门。

　　此时周姨娘着一身水亮靛青锦衣，波光缎面祥云鞋，踱着小步走近，笑语盈盈接过话道：

　　“姑娘勿悬心，少夫人到厨房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一会儿就过来。”

　　墨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

　　“周姨娘故意让厨房的奶娘陷害少夫人的贴身丫头偷东西，一大早的把少夫人支使过去，现在在厨房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拖着，不让她来正门接你。”

　　苏之筱只是点点头，并未多做停留，往内厅走去。

　　墨儿见她径直往内厅走，小声急言道：

　　“姑娘不去帮帮少夫人吗？”

　　苏之筱摇摇头，与她道：

　　“不立不威，絮儿平日里太好说话，阿陵又不在府里给她撑腰，让絮儿有个机会在下人面前摆摆脸色也是好的。”

　　内厅，摆宴，入席。

　　古絮儿这才急匆匆的从后厨赶来，未来得及换装，只是平常的半旧浅黄衣衫，袖子半挽起，发髻散乱，鞋上沾染一星半点的泥土。

　　她手忙脚乱整理衣服，局促不安的站在内厅门外等着，如惊慌失措的小鹿，小脸煞白。

　　苏循脸色很难看，只冷冷道：“入席吧。”

　　古絮儿心惊胆战的迈入内厅，坐在苏之筱旁边，离周姨娘远远的，不敢正视厅内下人，攥紧裙摆，神色紧张，附耳小声道：

　　“姐姐，我刚刚气急了，勃然动怒，那些下人以后会不会怨我怕我？”

　　苏之筱拨开她额前发缕，抹去脸上冷汗：“她们怕你不是因为你发怒，而是因为做错了事情，心虚而生畏，畏而生怨，你不必自责，只管拿出底气来放手做就是了。”

　　絮儿瞥一眼周姨娘，终于敢抬起头来，脸上也添了些许明媚。

　　周姨娘的厉害，苏之筱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年舅舅家案发，娘亲去世，苏府里一夜闻风转向，墙倒众人推，她最是会掐架拨火，再从中调停做好人得利，若不是她紧紧相逼，苏之筱和弟弟也不会连夜策马南下回娘家，江浙的淮都。

　　那段路途，只有剧烈颠簸的骏马与夜风猎猎，泥淖、深山、荒野、幽泉……这山川万物那有什么风花雪月，尽是真实的险峻。

　　上菜时，婢女在易水寒眼前摆了一盘炙烤鸡胗，一盘杂碎猪腰和一盘红椒鸭肠，色泽诱人，令人垂涎三尺，可他从来不吃动物内脏，而且深恶痛绝。

　　这些饮食忌讳，与易水寒同朝为官多年的苏循肯定知道。

　　苏之筱也提前告诉古絮儿的，所以这个错，显然是犯给苏循看的。

　　古絮儿心底抽起一股凉气，这些菜，明明是后厨那个奶娘说自己做给她自家吃的，怎么端上来了？

　　周姨娘面不改色的起身，斥责上菜婢女道：

　　“把辅政大人面前的那三盘菜撤下去，我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做这些菜的，怎么就……你们这些下人也太不上心了，少夫人最近忙着查内贼偷窃之事，我忙着筹备回门礼，没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们，你们就这么敷衍做事的吗？”

　　易水寒面色铁青，嘴唇泛白毫无血色，如一尊罗刹端坐在饭桌前，面前的三盘菜都因他而变得不可接近，下人们使眼色来互相推诿，不敢吭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撤掉那三盘菜肴。 佞臣夫君猛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