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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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郦歪着头看了眼窗口外面的队伍,人终于不甚多了。接过患者递过来的检验单,细细核对了一遍,然后拿起台上的扫码枪扫了单子上的条形码,条形码应声从条码机上吐了出来。顺手撕下那一串条码,拿过采血管,利索地一一对应贴好,拍了下林政一的肩膀:“师弟,剩下的交给你喽!”
林政一绑好压脉带,稍微侧头,自信满满:“得嘞,剩下的交给我,你歇着吧!”
罗郦宠溺失笑,瞧他那般自信,便起身离开座位。脱了手套,洗了手,去了卫生间。稍适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返回了实验室。
“咦,这怎么少了管血?”刘薇手持检验单核对着血,嘟囔了一句。复又对了一遍过后,还是缺了一管,站起来扫视了一遍窗口,“同志们,你们看看哪儿还有凝血,我这儿缺了一管。”
大伙儿闻声,纷纷把自己台面范围之内都翻找了一遍,并未见着刘薇所说的遗漏的标本。
“没有哎。”
“我这儿也没。”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见着。
“那奇怪了,这管血去哪儿了?”刘薇纳闷,“这只有单子就是不见血啊,这个叫侯文文的是谁采的?”
侯文文,侯文文,这个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罗郦努力复盘了一阵儿,“侯文文”三个字一闪而过,没错,是她经手贴的条码。她放下手里的活儿,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个,好像是我和林政一采的,我记得。”
“那你想想你把血放哪儿了?”
“我想想啊。”
罗郦仔细回忆,记得自己是核对过单子的,而且条码确实是贴了血凝管的,怎么会不见血呢?她赶忙走去林政一采血的窗口,坐在他旁边,台面上确实是没见着血。
罗郦不死心,继续不动声色地翻找,随手不经意间拿起手边的试管架,一只凝血管赫然出现在眼前。还好,在这儿呢不是,大概老人们所说的“灯下黑”就是这层意思吧,虚惊一场!
下一刻,罗郦上一秒才舒展的笑颜,登时就生生地僵在脸上。管子里是空的,并没有血,意味着这管血漏采了。罗郦一把抓起那采血管,握在手里,并没有出声。
等到林政一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罗郦才把采血管立在他眼前,无奈不已:“师弟啊,空的,漏采了。”
林政一盯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采血管,倒吸了一口气,转头木木地看着罗郦,犹存侥幸:“刘薇找的那管?”
罗郦机械地点了点头,心下已然凉了半截:“是,我给你贴的最后一个人。”
“完了,又犯错误了。”林政一哭丧着脸,立时泄了气。
“还记得是哪个人不?”罗郦迅速恢复冷静,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试图在人群中检索那个被他们漏掉的人。“现在要想办法找到他,及时弥补。”
听罗郦如是一分析,林政一也立马召回了理智。自我宽慰:对哦,还不至于这么悲观,找着那人再重新采一管不就得了,多大事儿啊。俩人遂一块瞅着窗外,争取把那人找到。
半晌后,林政一突然抓住罗郦的胳膊,激动不已:“那儿呢,我找到了。”罗郦顺着林政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心存疑虑:“你确定?别再搞错了!”
“我确定,那人我有印象的,抽血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男的陪着,他娘娘的,我绝对不会认错。”林政一拍着胸脯保证。对于他这种总是盲目自信,自身定位模糊的选手,罗郦领教过了,自然心有余悸。
“这次再错,你等着挨批吧!”罗郦一本正经板着脸,郑重地出言警告林政一。
“不会,你看他俩,我当时还心里嘀咕呢,他俩肯定是gay.”
罗郦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两人,哪里还有心思想人家gay不gay的,解决问题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她拿着采血管走到刘薇跟前,把管子竖在刘薇面前:“薇姐,那管血漏采了。”
刘薇看着管子里面空无一物,当下就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就说呢,死活找不着。”
林政一这时也围了过来,拘着手,弱弱地主动认错:“薇姐,我的错,我再去找那人采一管。”
罗郦推开林政一,严肃地叮嘱他,不容置喙:“在这儿呆着,我去!”
“哎......”林政一话还没说出口,罗郦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你就别露头了,不然患者该闹腾了。”刘薇复又嘱咐林政一。林政一乖乖点头,不再言语,隔着窗口玻璃,目光紧紧追随着走出实验室的罗郦。
罗郦出门走向那两个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目标人物。看见罗郦走近他们,那两人只是愣愣地盯着她。罗郦微微弯腰,谦卑有礼,语气平和:“您好,请问您是侯文文吧?”
那个在林政一口中看上去有点娘的男子,面对罗郦突然的发问,立时紧绷,连连应声:“是,我是。”
患者的这种表现太过正常,毕竟进了医院这种地方,已经是叫人望而生畏了。如今又被医生主动礼貌的“问候”,可不见得是一件多么值得赞许的事,真相多半是“你有事”。
罗郦见眼前患者神色懵懂,不知所措,故而刻意停顿了一下,“您好,是这样的,我们刚刚不是为您采血了吗?”
“嗯,那是有什么事儿?”那侯文文被罗郦问得一脸茫然,有点小慌张。毕竟和普罗大众一样,在他们的观念里,被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询问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刚刚有一管血我们漏采了,所以我们得重新采集一管,请您配合一下可以吗?实在不好意思!”罗郦极尽谦恭,尽量不激起患者的反感。再者说,确实是他们自身工作失误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啊!那意思就是再扎一针?”
“是的,真的很抱歉。”罗郦是诚心地向患者表示歉意,也希望患者能予以谅解。
侯文文听后,稍稍显得不安,转头看向身边陪同的男子,寻求意见。那男子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淡淡开口:“行吧。”
“真的是抱歉。”
看见两人并没有很为难于她,罗郦紧绷的神经松了一截,要是真遇上个不好说话的,不肯配合,今天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这种低级失误,患者不理解也是情理之中。虽说是平安划过,但看那铁色的表情就知道人家肯定也有情绪。
罗郦赶紧回到实验室,路过林政一身边时,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林政一意会,给她悄悄鼓掌。
罗郦坐在窗口亲自给侯文文采血,临了不忘叮嘱他多按几分钟,不要揉伤口,回过头伸手拔掉连在蝶形针上的采血管。
“嘶.....啊!”罗郦惊呼出声,中指上立刻就冒出了血点,染红了手套。拔针时她不小心被针扎着了。
林政一闻声赶过来,看见罗郦手指上的血,惊叫道:“你被扎了?”
这一嗓子喊得,实验室所有的人都朝罗郦这边看过来。罗郦放下血,赶紧跑向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按照职业暴露的原则,从近心端向远心端挤压伤口,尽可能不让针头里残留的血液进入自己的组织里。
顷刻间,实验室里因为罗郦的受伤热闹了起来,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关切地围了上去,罗郦一直挤到手指都发白了。
“来,再用肥皂洗一遍。”刘薇递过肥皂。
罗郦刚被针扎的时候,除了疼,没多想什么。现在看着全屋子的人都密切关注着她,她突然慌了,心止不住地突突乱跳。
“小董,把碘伏拿过来,快。”董宪霖赶紧跑到窗口把一整瓶碘伏都拿了过来。刘薇一把拉过罗郦的手,整个塞进碘伏瓶里。
“喔,真蛰。”伤口碰到碘伏蛰的厉害,罗郦调皮的低呼出声。
“好好泡着。”刘薇严肃地命令罗郦,“林政一,给金老师打电话,叫她赶紧来。”
当事人罗郦倒是没觉得什么,组里的大姐刘薇却显得格外慎重,格外严谨,流利地执行着一整套处置流程。罗郦一度觉得刘薇有点过分紧张了。
“哦。”林政一听着刘薇不容置喙的语气,也被吓的一哆嗦,遵令赶紧给金老师打电话。
不一会儿,金老师回来了,刘薇上前大致讲述了一下事发时的情形。金老师眉头微蹙,面露难色,神情也跟着紧促起来。
“林政一,那个患者的血呢?你赶紧拿到三楼去做个加急,传染病项目都加上,另外保存好血样。”金老师作为门诊组的组长,经验丰富,处事果断,思路清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刘薇,你收拾一下,陪着罗郦去六院,职业暴露的流程你熟悉,我会打电话联系好那边,有人接待你们。我现在就去安排车送你们过去!”
罗郦见着这么大的阵仗,适才真正不安起来,大脑处于一片空白,浑浑噩噩之中便被刘薇拉着走了。 岁月尽头荏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