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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周亦焰正在浏览网络信息中心提供的资料，这一次的邮件并不好破译，短短的两行文字堆叠了数种加密算法，即便破解了其中一种，也仅能得知零星几个字面的信息。

　　不过专家就是专家，尽管困难重重，还是找到了一些头绪。他们发现，在多种密文编码之中，有一个编码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因而推测它所加密的内容，应该是在几封邮件中反复被提及的东西。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很有可能就是腹蛇组织这次的计划重点。根据字符特征，他们很快对应到了Unicode编码，并破译得出了一个奇怪的代号——

　　“斯芬克斯009”。

　　斯芬克斯是希腊神话中长着翅膀的怪物，也是埃及著名的狮身人面像。不过，腹蛇组织邮件里的“斯芬克斯”一定跟上述两种含义没有任何关系，它代表的可能是一个人，一件物品，或是一份行动方案。

　　当铃声划破安静的空气时，周亦焰缓缓拿起听筒，但目光并未从资料上移开。而另一头的辛凉正坐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午后阳光从窗外倾洒，照亮了她的半边脸颊。当那声低沉的“你好”透过电波传来时，她在第一时间解释道：“我是辛凉。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担心手机泄密，所以才用固话打给你，我有件事要——”

　　话还没说完，周亦焰却直接打断了她，他轻声笑道：“是你啊，医生小姐。”

　　顷刻间，辛凉后半句的内容全被挡回到了嘴里，她捏着话筒的手又握了握紧，尴尬地说：“哦，对，是我，我今天早上——”

　　周亦焰充耳不闻，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你今天早上想我了？”

　　她越是内敛害羞，他就越要逼着她正视感情，说缠绵的情话给他听，在这场追逐游戏里，她小心翼翼地避让，他却偏生横冲直撞，不给她任何缓和的余地。辛凉一时有些憋闷：“不是，没有，你想多了。”

　　周亦焰听罢，微微扬起嘴角：“那好，说正事吧。”

　　“我今天早上遇到了一个车祸伤员，那时候肇事者已经逃逸，他伤的太重，在救护车上就已经不行了。不过他在临终前偷偷塞给我了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个窃听装置。”辛凉摊开手心，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金属制品，又难以抑制地回想到了那双绝望的眼睛：

　　“直到现在，医院还是联系不到死者家属，所以只能将他的尸体暂时收放在太平间，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单纯。想来想去，还是问你比较合适。”

　　周亦焰想了想，随后开始替她梳理思路：“你的意思是，车祸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而这个监听装置是被害者想要留下的证据，对不对？”

　　辛凉佩服他高速运转的大脑，总能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到关键信息，她点点头，回答道：“是这样。”

　　“医生小姐，我们拿证据，既要看它的说服力，也要看它的获得途径是否合法，不然，你的证据很可能就变成伪证了。”在和辛凉做科普的时候，周亦焰变得格外耐心温柔，他顿了顿，接着说：

　　“按你现在的说法，死者把东西偷偷给了你，其余人员并不知情，一经查验，上面也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指纹。即便你说它是证据，我们也有理由怀疑它是你假造的。或是经你的手之后，它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没那么可信。”

　　辛凉听得一愣：“可我当时并没想这么多。”

　　周亦焰转而安慰道：“别紧张，其实你不应该直接打电话来问我，我们毕竟是私人关系。你可以来安全局一趟，把证物通过法定形式列入移交，并保证对它的真实性和合法性负责。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在追查车祸死因的时候将它作为证据调用。”

　　一听到要来安全局，辛凉就头皮发麻，上次的研讨会事件后，她刚刚在这里录了口供留了底。这样三天两头地来安全局打卡报到，总归有些奇怪。

　　至于奇怪的点，大概就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周亦焰，出于两人的暧昧关系，她不得不尽量避嫌。

　　觉察到了辛凉的犹豫，周亦焰轻轻地合上了资料夹。他将自己的视线撤出字里行间，好一心一意地对付这个不开窍的医生：“这个做法其实也是在保护你自己，万一窃听器真的是关键证据，你将它移交后，就不会面临被凶手灭口的风险。”

　　说到这里，他把话筒移到了更靠近唇边的位置，语气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老天大发慈悲，想让你多来看看我。你可以在下班之后过来一趟，等办完手续，我就带你回去。”

　　他说完便挂上了电话，不给辛凉任何回绝的机会。当她到达市政厅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城市华灯初上，急管繁弦，可大楼里还是一派严肃繁忙的气氛。人们都说，市政厅是工作狂的聚集地，可见这话并不夸张。

　　物证科的工作人员早已提前等在了门口，移交程序也相当简单，东西当面装袋密封，而后就是做笔录和签字画押，临近结束前，辛凉问了一句：“我不大了解电子设备，它碎成这样，还可以正常使用吗？”

　　工作人员礼貌地解释道：“应该不行，它损毁得很严重，需要进行修复，否则只能是一块废铁。”

　　待所有东西整理归档好之后，他又提醒了一句：“好了辛小姐，你可以去办公室找周队了。”

　　辛凉听得一怔：“找他……也是必要程序吗？”

　　“倒也不是。”他忍俊不禁：“这是周队另行交待的，您出门后直走再右拐，右手边第一间就是了。”

　　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辛凉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按指示来到了周亦焰的办公室。她刚推开门，就看到周亦焰站在白板边上，而一整板都画着密密麻麻的逻辑草图，似乎刚刚进行过一场复杂的案情推演。

　　见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辛凉开始纠结，是保持这个状态不打扰，还是向他报备一下子。

　　周亦焰的目光流连在圆圈标记内“斯芬克斯009”的字样上，他放下记号笔，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工作重地，下次进来记得随手关门。”

　　意识到对方是跟自己说话后，辛凉“哦”了一声，继而听话地走过去把门带上。可她刚转过身子，周亦焰就来到了她身边，猝不及防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辛凉反应不及，吓得缩起了脖子。而下一秒，对方伸手绕过她的肩膀，“啪”的一声按下了门的反锁键，随即低声道：“别担心，这个办公室没有摄像头。”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