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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亦焰将罗斐约到了一家咖啡馆兼文艺书店，可对方似乎和新好上的妹子闹了点儿不愉快，所以推迟了整整两个小时。等他一脸丧气地抵达时，脸上还留着长指甲挠出的血痕。

　　此时，周亦焰正翻看着一本维克多.雨果的《九三年》，见罗斐落座，他抬眼淡淡地笑了笑：“按照惯例，谁迟到，谁买单。”

　　罗斐听罢，认栽地点了点头。他在位子上局促地坐了好半天，才不安地把卫衣的兜帽从脑袋上拿下来。环顾了一番四周之后，他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兴奋地望向这个位置，她们用菜单遮住嘴巴，正在一个劲儿地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能猜得到，大抵是周亦焰又激起一片雌性激素泛滥了，人也是动物，自然也有求偶本能。

　　他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接着问周亦焰道：“你今天……怎么把我约到这种地方了？”

　　周亦焰喝了一口冷萃，淡淡地回答：“为了防止你在户外的空间抽烟。而现在的我不仅要戒烟，还要避免吸到你们的二手烟。”

　　说到这里，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斜上方“No Smoking”的牌子，罗斐刚想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听到这句话，又赶紧把手拿了出来，继而尴尬地交握着置于桌上。

　　下一秒，周亦焰将书合上放到一边，转即切入正题：“好了，说说发现吧。”

　　罗斐闻言，将身子前倾凑近了些，然后从袖口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型数码相机，递给周亦焰道：“腹蛇组织里，有没有一个成员的代号是知更鸟？”

　　这个问题让周亦焰微微一怔，他接过相机，轻轻按动翻页键浏览照片。看样子，这些照片似乎是罗斐帮忙泊车时拍的，他坐在一辆兰博基尼里，拍到了驾驶位左手边的置物格，格子仅放着一枚银色打火机，金属外壳上镭射出一只飞翔的知更鸟。

　　看到这个图案时，周亦焰自然而然地联想起陆闻澜制服上的红腹灰雀徽章，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鸟儿，但两个图样却近似得诡异，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只知更鸟就是照着格林市的市徽描绘的。

　　见周亦焰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罗斐继续解释道：

　　“我在那间会所上了六天班，看见这辆红色兰博基尼不下十次。头一回，也就是我当班的第一天晚上，有个男人开着这辆车过来，他帽子压的很低，还留着一圈胡须。帮他泊车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这个火机，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就突然跑上来，狠狠揍了我一拳，又立马把火机收回口袋里。”

　　他顿了顿，随即伸手扯开左边脸颊，而后张大嘴，周亦焰看见了他溃烂出血的口腔内壁，还有一颗消失不见的大牙，看来这一拳确实够狠。

　　言及此处，罗斐喝了一口咖啡，忿忿地说：

　　“不过你放心，他没发现我有问题。可他也特别谨慎，后来几次都是自己停车，再没让任何人帮忙。我觉得这家伙行为有点奇怪，况且看他这么频繁地进出会所，肯定和腹蛇组织脱不开关系。要么就是其中一员，要么，就是和他们做交易的一方。”

　　周亦焰同意这番话，稍稍复盘前后情节，他大致能明白，应该是这个人在开车时打火机不慎从口袋掉落，他抵达会所下了车，再习惯性地摸口袋，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于是第一时间返回车里，发现服务生正盯着打火机看，便一拳揍了过去。

　　可动机呢？这只和市徽如出一辙的知更鸟背后藏着什么，会让他紧张成这样，哪怕其余人只是随便瞄一眼，他都如临大敌。

　　周亦焰一边思考，一边继续下翻罗斐拍的照片。片刻后，他在一张兰博基尼车主的模糊背影上停住了目光。也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个轮廓时，周亦焰忽然觉得心脏“咯噔”了一下，随之而来就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他一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可他无法迅速回忆起来，那仿佛是一股弥漫在心中的浓雾，散不去也剥不开，就像幽魅般盘亘在那里。

　　“周队长？”

　　罗斐甚少看见周亦焰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一个擅长逃脱困境的人忽然遇到了一条死路，他的心也跟着打起鼓来，于是又唤了他一遍：

　　“周队长，你没事吧？”

　　周亦焰终于回过神，他放下数码相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如果这家伙真谨慎到这种地步，那我们做再多的盯梢也没有意义，既浪费时间，也浪费感情。”

　　而他的下一句是：“伙计，我们需要调整策略了，这次不玩暗中蹲点，改玩引蛇出洞。”

　　罗斐听得一头雾水：“怎……怎么玩？”

　　周亦焰的大脑正在迅速运转，可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市立医院的座机号码，他迟疑了几秒，而后对罗斐说了句：“稍等。”

　　接下来，罗斐看到周亦焰起身走到近处的一扇窗前，他接起手机，只是没说几句就变了脸色，那双英俊的眼中蓦然结了一层冰霜，但不久之后，又有炼狱般的冥火燃烧起来。

　　罗斐还来不及追问一句“怎么了”，周亦焰就迅速拿出几张钞票压在桌上，语气骤然降了温：“我已经买好单了，记得保持联络畅通，我过几天联系你。”

　　说完这番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刚才那通电话是周院长打来的，过了半个钟头，周亦焰就开车抵达住院部大楼前。当周院长迎上去时，周亦焰迅速将车门关上，同时冷冷地对手机里道：

　　“费曼，是我，马上叫人调取市立医院地下停车场上午十点之后的视频监控，找一辆尾号753T的黑色吉普，如果司机逃逸，就把他给我揪回来；如果他已经在交管部门自首，就把案子移交调到安全局，那帮经办人员要是跟你废一句话，你就直接把电话给我，我来和他们说。”

　　看见周亦焰肃杀的眼神，周院长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正欲上前解释，可周亦焰视而不见般继续向另一头交待：

　　“我和你打赌，这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所以把司机调过来之后，你们不用客气，直接招呼，哪怕打残废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替他缴纳下半生的所有残保金。”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