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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几位将军坐在他的下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厚重的担忧。
“你是想说,这几场胜仗只是假象,颓势已经无可挽回了?”慕容雪没有看他,这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是的,陛下,请您快快撤离吧,这里守不了多久了。”又一个将军劝道。
慕容雪苦笑了一声,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坚硬的防线了,一旦失守,他就是亡国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是啊,陛下,我们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力,还请陛下撤离!”
大家纷纷离开座位,跪了下来。
慕容雪没有答话,他慢慢地走到房间,打开门,抬眼看着头顶上漆黑的天空,他的江山已经失去大半,再没有回天之力了。
难道,没有时间了吗?
“报!”
外面一声急报,探子冲到面前,发现皇帝就站在了门口,忙跪下,大声说道:“启禀陛下,有紧急军情!”
“说。”让探子进屋,慕容雪毫无波澜地开口,无非就是一些坏消息罢了。
但是探子的脸上却闪现出不合时宜地激动,他说道:“回陛下,是好消息,蛮族的领头将军被杀了!”
慕容雪瞬间站了起来,用询问的目光扫过众人,众将军脸上皆是莫名的神色,表示他们并没有做过这件事。
“那会是谁?”慕容雪抬眼看向外头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去查!”
“是!”探子告退出去。
有了这个消息,众人的激情又提了起来,开始积极地商量新的对策,想趁对方正群龙无首陷入混乱的时候,能夺回几座城。
商量到了下半夜,又有探子来报,这次带来的是坏消息——皇后被擒住了!
“不可能!她不是在后方吗?”慕容雪有些不相信。
“回陛下,臣不知,对方是这么声称的,而且已经将皇后押在了阵前。”探子的话音还未落,慕容雪就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人群让开,慕容雪登上城楼,底下一片火光,火光的最前方押着两个人,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
身边的大将军喊话,道:“看不清,往前走两步!”
底下乌压压的人群激动起来,齐声喊道:“给将军偿命!给将军偿命!”
在喊声中,两个人被押着往前走了几步。
当竺铃的脸清清楚楚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慕容雪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晕了过去。
“陛下?”
身旁的大将军小心地问了一声,他也只见过皇后几面,现在对方一身普通士兵的服装,他并不能确定。
慕容雪极细微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真是……可皇后怎么会?”
“问他们的条件。”慕容雪不给大将军质疑的时间,直接下令。
大将军压下心底的疑惑,向下大声问对方的要求。
“她杀了我们将军,用你们皇帝的人头来换!”底下的人叫嚣着,火把肆意地挥舞。
“你们做梦!”大将军气极,忍不住回道。
慕容雪握紧了拳头,定定地看着底下仰着头的竺铃,她的脸很干净,看来没有受什么苦,但是她身边被一同羁押的男子,却是从未见过的。
“听朕说,朕不能让皇后死,等朕……由你负责带着皇后撤离,直接送她回家,离开梁国。”慕容雪的声音很轻,像这秋夜里的一粒灰尘。
在大家反对的声音中,慕容雪走下城楼,城门开启一丝缝隙,他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城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他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竺铃都傻了,她没有想到慕容雪对她认真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会愿意用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哪怕是自己做错了,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朕就在这里,你们放了朕的皇后。”慕容雪在离竺铃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锐利,不容置疑。
押着竺铃和鸣蛇的士兵回头,身后的副将点点头,他们就松开了手。
竺铃的脚步沉重,看着慕容雪那么义无反顾的样子,只觉得他是个傻子,自己只是想就这么骗过的世人的眼“死去”,然后她好去别的地方看看,不想再呆在皇宫里了而已。
“菲儿,你不用愧疚,是我不好,我不能再陪你了。”慕容雪迎上去,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竺铃拥在了怀里。
竺铃轻笑了一声,轻轻地骂道:“慕容雪,你就是个傻子。”
“是,我就是傻,梁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回家,隐姓埋名,你的家人会照顾好你的,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慕容雪看着她的眼睛,极认真地说道。
竺铃心中一动,既然他能这么放开自己,说不定……
“你不当皇帝了好不好?我们再不管这些凡尘俗世,一起去游历天下好不好?”竺铃忽然想拉他入伙,或许有他在身边,日子也不会太闷。
慕容雪的眼神黯了黯,明知道这是奢望,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竺铃笑了起来,一手搂着慕容雪的腰,一手往旁边,不用看就抓住了鸣蛇的手,她说道:“走吧。”
鸣蛇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偏偏又想起了来之前南极帝君的嘱咐,不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就不能出手。
正迟疑着,竺铃疑惑地回头,看着鸣蛇。
鸣蛇凝眉想着,不回答,也不行动。
后面的人已经走了过来,不打算再给他们时间,他们要带走慕容雪了。
慕容雪看着牵着手对视的两人,心中一疼,忽然又有了几分轻松,真好,往后的余生里,还有人会照顾好她。
“鸣蛇!”竺铃觉得不对了,她大喊了一声,隐隐有些生气。
鸣蛇又叹了一口气,一脚一个踹开围过来的两个士兵,脚上一用力,就带着他们飞上了高达数丈的城楼。
蛮族都懵了,有这种逆天的身手,当初怎么毫不反抗就被擒住了呢?
城楼上的人也蒙了,他们的皇帝,失而复得了。
“别说那么多了,还不趁他们群龙无首的时候出击,还在等什么啊!”竺铃不打算给他们询问的机会,赶紧抢先开口。
将军们反应过来,忙下去准备。
竺铃拉着慕容雪的手,说道:“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了,我们走吧。”
“他……”慕容雪指着鸣蛇,隐隐有些敌意,这也不能怪他,人类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都怀着莫名的敌意。
竺铃冷了脸,说道:“你后悔了是不是?”
慕容雪摇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鸣蛇,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屁孩,你见过我的,之前一起去看桃花,你就只记得美女不记得我了?”鸣蛇吊儿郎当地说道。
慕容雪马上就想起来了,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当时那个人的轻功就好地让他诧异,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还在吴菲身边。
“小屁孩,你要是不想走,我们也不会勉强的,你继续当你的皇帝,丫头,我们走。”鸣蛇朝竺铃伸出了手。
慕容雪急忙用身体挡住,他回过身,急忙解释自己不是后悔,只是国难当头,他们慕容家的百年基业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让他帮助梁国度过这次难关,他保证以后都只属于竺铃一人。
事后竺铃坐在阎王面前,回想是当时的心境,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蛊惑了,竟然就那么答应了,不知答应了,还让鸣蛇去帮助他,好让事情尽快完结。
“要是再让你回去一次,你会怎么做?”阎王依旧盖着他的兽皮,饶有兴致地听着故事。
“我一定不再管他,头也不回地带着鸣蛇离开,可怜我又是短命的一生。”竺铃感叹着,忽然又想起还在地府门口徘徊不得进的鸣蛇。
竺铃问道:“你为何不让鸣蛇进来?”
阎王抬眼望天花板,“我不喜欢他。”
废话,鸣蛇成天成天地呆在竺铃身边,就不能让他有点和竺铃独处的时间吗?不得不说,南极帝君这个手段实在是高明,让阎王有苦无处说。
竺铃也不再多说,人家一句不喜欢,让她如何去说嘛。
“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死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阎王忍不住追问。
竺铃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去查吗?我的死因你一个阎王还查不到吗?”
“我要听你说嘛。”阎王搓着手,兴致颇高。
竺铃叹了口气,谁让自己之前对不住他呢,那就再回忆一次自己苦逼惨死的经过吧。
那场战役有了鸣蛇的帮助,自然是占足了优势,没多久就将那些败军打退,然后慕容雪终于有了资本何谈,双方签订了停战协议,蛮族归还了一半当初掠夺走的土地。
慕容雪的责任就算是尽到了,大家高高兴兴地班师回朝,他要将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就可以随着竺铃浪迹天涯。
然而万万没想到,回到皇宫的第三天就出事了。
竺铃食物中毒,当场死亡,一点施救的时间都没有留。 天上有个月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