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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传位于青隐

　　“你想做什么？”皇帝抖动着斑白的头发，四处梭巡着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护住自己。这是他的寝宫，小炕桌上尚且放着一盘未完的棋局，白日里他还在思索着如何牵制青隐，如今就成了被人牵制的局面。

　　“馥雪在宫中住了这么久，从未开口向陛下讨要过什么什么。今日，馥雪心中有一所愿，故而前来。”江馥雪还是恭敬地模样，福身行礼恭敬万千，低眉敛目，鸦黑睫羽挡住眼底的神色，“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身子一颤，目光看到朝堂角落之处的宝剑，这是他年轻时征战小国的战利品，宝剑锋利，寒光烈烈。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他早就不是那个提剑上战场的君王，那宝剑也被尘封起来，挂在此处成了一个装饰品。

　　江馥雪自是看到皇帝的目光，她甚至不曾往前踏上一步，只是站在原处，一派温婉立在原处，眉目妖异的冷冽。

　　皇帝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抬手拔出宝剑，十多年未见天日，如今宝剑拔出，剑意深沉，寒光四射，着实是一把宝剑。他拔剑横在胸前，怒道：“你还有脸来见朕！枉朕一直以来怜你孤苦，兜下你再优萝宫的放肆行为，如今还敢来找朕讨要东西？就不怕朕斩了你吗？”

　　江馥雪轻轻一笑，恍若彼岸花开，浓艳的绯色晕染开来。

　　“陛下是要用那把剑斩了馥雪吗？”江馥雪看向那把剑，柔声道：“陛下莫不是忘了这把剑如何了来的？”

　　“十三年前，陛下率大军行至小国夜郎，因看上夜郎国公主，强娶不成反被扣押。是家父率五万亲兵，踏破夜郎国城门，诛杀其皇族，皇储精兵数万，方救得陛下。”

　　皇帝手中的剑，正是夜郎国供奉在祠堂中的无上至宝，吹毛短发，削铁如泥。这是这个年轻帝王的战利品，他看上的美人不堪受辱用此剑自尽，鲜血不曾染上剑身，皇帝见了甚是喜欢，故而带了回来。

　　“陛下拿着这把剑，也不怕夜郎公主来寻陛下吗？”江馥雪声音轻缓，说不出的温柔，眸子里却是一片冷凝的神色，皇帝看向手中的剑，剑柄之处的红宝石恍若那一日夜郎公主染血的眸子。

　　记忆久远，就这么被江馥雪唤醒，皇帝心神一震，手中失了力道，剑直直落了下来，若非他躲得快，定是要削掉他的前脚掌。

　　如此锋利的剑，皇帝竟是一次都不曾用过。他浑身寒凉，捂住头怒道：“胡说！你如今不过十九，十三年前上不懂事，如何得知此事？”

　　“家父的小传中一字一句写的清楚。”江馥雪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书，封皮老旧，上面的字体皇帝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江城的手笔。

　　狂傲不羁，草书肆意。皇帝面色蜡黄，身子不受控制往后褪去，道：“江家逆臣江城，早有谋逆之心，竟然写了如此蛊惑人心的东西！”

　　“是真是假，家父已死，又怎能凭陛下一面之词所断定呢？”江馥雪觉得可笑，就低低笑了。

　　他这一笑，皇帝面色愈发难看，指着江馥雪怒道：“这是朕的北冥，朕的天下，朕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馥雪目光如同有形一般，直直刺入皇帝内心，剥开他唯我独尊，狠辣独断的过那满手血腥的过往。

　　“江家世代忠君为国，家父到死都尚且恪守这誓言。馥雪心生敬佩，只可惜馥雪终究没有教养在家父身边，学不来那铁血丹心。”江馥雪足尖一动，人已经到了皇帝面前，她道：“他不会做的事情，馥雪未必不会做。”

　　江馥雪的手还未覆上帝王面上，他猛地一挥手，想要打开江馥雪的手。可他的手一碰上江馥雪的手，火辣的疼痛传来，让他面色一变，惊叫出声，道：“你做了什么？”

　　皇帝的手已经红肿发烫，青黑的颜色从掌心蔓延开成纹路，直指心脏。他惊恐万分，看江馥雪的目光如同看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虎符陛下拿着可还安稳？”江馥雪的手这一次毫无障碍扣上了皇帝的脖子，她笑道：“故意把消息透漏给南国，用你一国将军，抛弃万千子民换取的虎符，拿着可还安心？”

　　江馥雪在边境拿到了皇帝的手书，上面清楚写着泄露出江城的排兵布阵，用南军拖住江城，只为趁乱拿到虎符。然而南军不知满足，竟是找人冒充了江城，还借机用瘟疫感染天衣城百姓，让北冥生灵涂炭。

　　重重罪证，这个皇帝死有余辜。

　　皇帝所做过的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如今都被江馥雪一点点剖开，只听江馥雪又道：“陛下且宽心，只要陛下应允了馥雪所求，馥雪必定不会为难陛下。过往种种，绝对一字不提。”

　　一字不提？皇帝定定看向江馥雪，道：“你所说的可是真？你敢同朕保证吗？”

　　“馥雪若是应允，定然一声守诺。”江馥雪言辞恳切，皇帝退无可退，一时之间有无人来此助他，他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大半，呆呆思考了两句，目光又在江馥雪的脸上停留很久。

　　权衡之下，皇帝喃喃道：“罢了……事已至此……你且说，你想要什么？”

　　“馥雪不过想要紫火丹的解药罢了，小小心愿望陛下成全。”

　　紫火丹？对了，他还有紫火丹！皇帝找到了可以胁迫江馥雪的条件，终于有了底气，道：“你身上还有紫火丹，这么对朕，就不怕万虫撕咬，毒发身亡吗？”

　　“馥雪若是怕，又何必今日走这一遭？陛下只需告诉馥雪，这解药你是给还是不给。”江馥雪快要失去最后的耐心了，到了午时，青隐和江晋就该入城了。要在这之前了结这里的事情啊……

　　“朕绝不会给你这等狼子野心之人。”

　　江馥雪缓缓松开，不再箍住皇帝的脖子，她手指一松，皇帝这才看到江馥雪的手指，也是寻常女子一般的瘦削无力。可那冰冷的手这般禁锢住他，像是会随时捏断他的骨头一样。

　　好不容易可以大口喘息，皇帝张着嘴呼吸道，他剧烈的咳嗽，江馥雪起身朝外间走去，她不再言语，每一步走得很慢。

　　她会这么轻易的离开？皇帝不信，江馥雪转身走到案桌之前，随手拿出一张诏书，拿了狼毫笔，一手扶住衣袂，一手提笔落在落字。

　　江馥雪行书极快，皇帝意识到不对，踉跄着跑过来时这诏书已经写忘了一大半，言简意赅，是要传位于给青隐……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帝冲过去夺那诏书，江馥雪模仿他的笔迹一模一样，难辨真假，江馥雪又哪里会让他轻易得逞？“陛下何苦如此？”江馥雪侧目看去，枯蛇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挺直起身子，吐着信子看向皇帝，枯蛇的嘶嘶声像是打开了皇帝的一个按钮。

　　原本把剑怒张的他，下一刻安静下来，目光呆滞，挥舞着的拳头缓缓落在身旁两侧。江馥雪看到皇帝领口那青色的滕文已经爬上脖子，快要布满脸颊。

　　“好好活着不好吗？”江馥雪拿起诏书随意点燃，又拿了一个空白皇帛，道：“拟诏吧，传位于青隐。”

　　皇帝脖子缓缓转动，如同老旧的器具，发出咔咔的声响，看着江馥雪的眸子，缓缓点了点头，走过去拿起朱笔，等着江馥雪开口。

　　江馥雪说一句，他就写一句，一张传位诏书就这般写好。至于玉玺，她随意吩咐道：“盖上国印吧。”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江馥雪指挥着这帝王躺回床上，把这诏书小心吹干，放在案桌之上。抬手合上了皇帝的双眼，一切算是结束了。

　　江馥雪深吸一口气，她往虎符里面藏了剧毒，这个人日夜不肯离身，几个月足够他剧毒入体。只可惜这等手法要不来紫火丹的解药，不知江晋是否……

　　真是可恨，临死都不知悔改。江馥雪手指冰凉，缓缓酝酿着情绪，再睁眼时已是双目含泪，悲伤欲绝的模样。她慌忙跑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哭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出事了！来人啊！太医！找太医啊！”

　　三宫走水，数皇后的寝宫火势最为猛烈，竟是毫无挽救的可能，大火焚烧难以扑灭，没有人能把皇后救了回来，一场大火。皇后宫中，包括皇后在内死伤二十余人，举国哀痛。

　　皇帝深爱皇后，不堪受累，竟然犯了心疾，命悬一线。好在皇帝深知自己时日不多，早就拟好诏书，麒麟世子青隐德才兼备，战功赫赫，是个能担当重任的好君主，特传位于他。

　　青隐回到帝都，办的第一件大事竟是主持皇后和皇帝的葬礼。举国哀悼，江馥雪一身素衣站在角落中一处，安安静静，双眸无泪，神色更是没有过多哀伤之情。

　　他要主持大典，不变过去，倒是江晋悄悄挪到了江馥雪身侧，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江馥雪睫羽颤动，低声道：“或许吧。”

　　“这般惨重的伤亡，竟是没有一点风声。姐姐真是好本事。”江晋语气中毫无恭维之意，只有难以遮掩的讽刺。要杀了那皇帝，杀了便是，何必牵连其他人。

　　“你若是无话与我说，便退开吧。”江馥雪垂眸，她似是疲惫极了。身子微微一晃，江晋连忙扶住她，道：“可是……不舒服？”

　　是不是他方才的话重了？江馥雪扣住江晋的手腕，脉象看似平稳，实则有一根脉象太过虚弱，时有时无。

　　紫火丹……江馥雪气急攻心，一时昏了过去。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