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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慈母居心

　　瘟疫……江馥雪稳了稳心思，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世直面瘟疫。不知上一世师兄面对瘟疫是何种心思，有师父在应该能觉得安心不少吧？

　　不对，师兄在学医方面本就资质过人，就算没有师父，凭着他也能解决此事。若是换做师兄，他又会怎么做？他或许是不会如她这般慌乱般？

　　就连青隐对此事都要比她看得开，见青隐方才举动，应该是悄悄处决不少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青隐现在……江馥雪狠狠将心中杂念跑开，规劝自己冷静下来。难怪师父说她天生不是一个医者，最多算个药师。

　　“生魂带煞，身是富贵家，命却比纸薄。”师父在她拜入山门前如此说道：“今日你入了我门下，为师不求你能在救济世人，指望你来日莫再沾染杀孽。”

　　江馥雪是将门虎女，江家就她一个独女，她如何能不上战场，不造杀孽？她为了躲避那皇帝的赐婚擅自跑到边疆，随父亲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只为求了婚姻自由。

　　然而从边疆回来，倒成了她噩梦的伊始。江馥雪想来只觉得有些可笑，她是江家儿女，生来就是手握长缨枪，直指战场，无人能改。

　　重活一世，她攻于算计，早下不杀孽，只怕也不会有所改变。江馥雪在这妇人身上施了数针，银针拔出无不是有脓水流出，不见丝毫鲜血。

　　这人，怕是活不成了……江馥雪一怔，看着手中银针，细长的银针针尖有了淡淡暗色，她眸光一闪，心道：莫非这瘟疫还带有毒物不成？可这颜色不是发黑，而是发黄，如同锈掉一般，银针怎么会生锈？

　　江馥雪起身从腰间解下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瓷小瓶，拔开盖子就要把药粉倒入那妇人的身体，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撞到了腿上，撞得她一踉跄，险些把药粉撒到自己身上。

　　她皱眉看去，只见方才那个两岁小瓦抱着她的腿，大眼中藏着狠戾，大吼道：“妖怪，你要对我娘做什么！”

　　江馥雪懒得管他，她尚且还不确定这孩子是否感染瘟疫，只能道：“她死了，我送她离开。”

　　“你骗人！”小孩子想也不想的反驳，他张口一口咬在江馥雪腿上，用得力道之深，隔着衣衫都能咬入江馥雪肉中，她眉头蹙起，沉声道：“她就是死了，我没必要说谎。”

　　小孩仍是不撒手，口中有了铁锈的味道，江馥雪神色一变，她为了压制蛊虫服了不少毒药，这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她抬手刺向小孩子的穴道，把他第六起来。

　　小孩子四肢乱扑腾，双手挥舞着打到江馥雪面具上，脚踢到他身上，挣扎着吼道：“我娘不会死的！昨晚她还说要给我买糖豆吃的！”

　　江馥雪神色不变，见小孩子唇角有了血色，他张口就朝江馥雪狠狠啐了一口，怒道：“妖怪！把我娘还给我！一定是你害死她的！”

　　江馥雪侧过脸躲过，手中力道一松，小孩子就被她扔在了地上。高度不低，他扑腾着摔下，结结实实摔了下，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眼泪哗哗地流了一下来。

　　“娘！有人欺负我！你醒醒啊！娘！”他心中似有无限委屈，江馥雪猛然放手，他不过是个两岁孩子，没了亲人又被这么摔下来，连走路都困难，只能在地上一点点爬着朝妇人爬过去，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江馥雪瞅了他一眼，蹲下身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想要糖豆？我给你啊。”说着就掰开小孩子的嘴强硬地把药给他塞了下去。

　　“妖怪，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他还是想要扑腾，只是那一下摔得不轻，让他浑身都疼，根本闹不动了。再看江馥雪，她道：“毒药。”

　　真是浪费了她一颗好药，江馥雪自诩不算善良，可还做不到面不改色看着两岁小儿去死。这毒是她用得，解开不算麻烦事。就是这小孩子着实让她头疼。

　　“我就是你是妖怪，没安好心！先害死我娘，又要害死我！”说着小孩子又朝妇人那边扑腾，哭喊道：“娘！娘！你睁开眼看看安儿啊！”

　　“安儿？倒是个好名字。”江馥雪提溜着安儿，道：“你别叫了，她死了。你怎么叫都没用的。”

　　安儿不信，他反驳道：“你胡说，一定是你骗我！”

　　“我没骗你，她感染了瘟疫，能带着你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江馥雪皱眉看着安儿，这个小孩子瘦瘦小小的，跟个泥猴似的，可是总是带着莫名的执著，有点像……当年的她。于是，她难得善心地说：“瘟疫，是会死很多人的。你记得别说去……”

　　这样些许还有人愿意收养你，你还能……活的长一点……江馥雪说着一手提着安儿，一手把药粉撒到妇人身上，点点药粉落下，已经死掉的夫人渐渐在药粉中融化，化为一滩血水。

　　“娘！”安儿睚眦欲裂，力竭声嘶，他不过是个孩子，看着亲娘惨死是怎样的痛苦，他张口又要咬江馥雪，江馥雪这一次没那么好心。她把安儿扔在地上，反正摔得这么重，也动不了什么。

　　“妖怪！怪物！你杀了我娘！我要你偿命！”

　　江馥雪没有被他情绪感染分毫，只是道：“她得了瘟疫，我不这么做，就得有更多人死。”

　　“那就让我和我娘一起死！”

　　“不只是你，这里所有人……可能都会死。更何况，你娘已经死了……”江馥雪一双清凉的眸子瞅着安儿，似要把他内心都看穿，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道：“你，不是也知道这件事吗？”

　　安儿想要反驳，他对上江馥雪那双眸子，仿佛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被全部看穿。让他一时间忘了反驳，呐呐地说：“不、不是……这样的。娘……说会一直带着我，她给我吃肉，喝水……她昨晚还哄我睡觉……”

　　“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江馥雪重复道：“这是瘟疫。得上它的人，不治病都会死……”她说着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心思转了一个圈，这逃灾的人，能喝水不奇怪，哪儿来的肉？

　　她心中一慌，揪着安儿的领子，声音有些微颤，厉声质问道：“吃的什么肉！又喝的什么水！你说！”

　　“我、我不知道……”安儿被吓得想哭，在江馥雪吃人般目光下，抽噎道：“娘说，是、是她、抢来的。那……水，喝着又铁锈味儿……”

　　江馥雪一怔，手中一松，怔在原地。那妇人竟是这么一路带着孩子逃难过来的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肉给他？是真的……想让孩子活下来吗？这么久了，她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是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死了？

　　一个母亲，当真会这么做吗？她看着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安儿，一手抄起他就往自己屋子里冲。

　　“妖怪！妖怪！你要带我去哪里！”安儿大声喊着，人却不再乱动。他明显感觉到，江馥雪身上什么不一样了。

　　“你要不想死就闭嘴！”江馥雪骂了一句，他把安儿扔到床上，从包袱中拿出银针就要往他身上扎，安儿躲了一下，捂着头道：“为什么要扎我？你想杀了我吗？”

　　“我要杀你何必这么麻烦？不想死就老实点。”江馥雪说完，安儿把手松了松，呆呆地问道：“你当真不是和娘一样想……”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少废话，不想死就乖一点。”

　　连个两岁的孩子都知道他娘不想让他活了，那该是一种什么情况……这种时候显然不是关心什么坎坷身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人，安儿不再乱动，无论江馥雪往他身上扎了多少根银针，他都乖乖配合。

　　连扎数针，江馥雪才确定安儿的情况。果然是已经感染瘟疫，只是情况烧轻，感染时间不长。难道是那个母亲知道自己活不长，才想带着孩子死去？

　　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归江馥雪管。她只能先替安儿施针稳定情况，再匆匆去配药材。打定主意，她嘱咐安儿一句就要出门，踏出一步就撞上了愤怒前来的青隐。

　　“你醒了？正好。”江馥雪手中拿着一个方子，道：“我这里还缺一味药材，不知你那里还有没有？”

　　好一个江馥雪！我不找你算账，你还到找我要药材！青隐被气笑了，看了眼方子，眉头微蹙道：“这里没有，得让人回府去取。”

　　“那……最好快一些。”江馥雪着实不放心那个安儿，两岁孩子而已便身世坎坷，她……如何能轻易放心的下？

　　青隐相比就淡漠的多，他问道：“可是那个孩子？”

　　江馥雪点头，他道：“我这就派人去取，还需要什么药材？”说罢他皱眉看着江馥雪，见到她腿上的伤口，暗色衣衫有一块儿特别浓重，他蹲下一碰，一手鲜血。

　　青隐顿时怒了，道：“这是怎么弄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江馥雪不清楚吗？在这里受了伤，不知道一个不小心会感染瘟疫吗？

　　“如果可以，让药老一并来吧……”江馥雪眸子微垂，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孩子，顿了顿道：“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青隐脸色几番变换，抬手将江馥雪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声音多了几分暗恨，他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不该留下江馥雪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出事。青隐心中忧心不止，若不是不能离开江馥雪，此刻他就亲自去请药老了。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