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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有情无情谁能论

　　“既是如此，本侯也就放心了，再在此处叨扰姑娘实属不该，告辞了。”说罢青隐一挥衣袖落落起身，江馥雪福身恭送青隐道：“恭送世子。”

　　青隐袖子一卷，他本就尊贵异常，眉目冷冽起来甚是气势迫人。他看这江馥雪，冷声道：“馥雪当真是礼数周全。”说完头也不回地的大步离开。

　　江馥雪闻言心下怅然，尊卑礼仪她不信。可她这样的身份，又怎配留在青隐身边？她抬目望去，只见青隐走得极快，似是脚下生风，转瞬就消失在揽冬院。

　　青隐……江馥雪身子微僵，寻不到青隐身影方缓缓起身。这些繁文缛节遵守下来，她身子都有些僵硬，手指抚上面具，似乎连那不堪的面皮都变得如有针扎，分外难受。

　　“若是在意这副容貌，何不治好它？”这是属于男子的声音，江馥雪身后窗子微动，她便感觉到有风拂来，身子微侧躲了过去。

　　孟殊言正站在江馥雪方才的身后，听他语气应该是来了许久，将青隐和江馥雪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隐对江馥雪有意，她却愣是冷着脸，用规矩礼仪将人送走。此刻孟殊言见江馥雪手指抚上面具，眸中流露出感伤，以为她是自己的容貌而难以面对青隐，心生自卑，故才开口说道。

　　殊不知江馥雪在意的又何止是一个容貌？容貌能恢复又能如何？她自重生以来，都不曾见过自己的容貌，便是这般尽数毁了。

　　照着一切轨迹来说，倘若她不出现在这里，漓梦被青隐带走，一步步走来……仿佛她才是上一世的“江馥雪”，而她不过是乱入这一处的妖人。

　　彼岸花唤不醒青隐前世的记忆，这一世她不过是个痴心人罢了……江馥雪道看着孟殊言反问道：“一个女子的容貌当真对男子来说这般重要？”

　　江馥雪眸色清冷，如寒泉般倒映出孟殊言的容貌，浑然不见方才伤感的模样。若不是刚刚他亲眼见到江馥雪感伤，此刻孟殊言定是以为自己多想了。

　　连药老都束手无策的顽疾江馥雪都可以医治，她又怎会医治不了自己的容貌？定是心中不愿。孟殊言又偏生不懂江馥雪为何不愿，诚恳道：“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

　　言语倒是诚恳。江馥雪轻轻一笑，眸中涟漪晕开，随即她意识到孟殊言看不到自己的笑容，答道：“这般说来，女子除了容貌之外在无可取之处了？”

　　孟殊言没有被江馥雪笑容感染，而是追问道：“我不懂，你有这一身医术，为何不治好你的容貌？我不信你当真不在乎世子的想法。”

　　我自是在意。江馥雪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青隐身边既然已经有了一个漓梦，她若恢复容貌，又该如何自处？这般想来，自打她重生以来，竟是连自己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倘若还是前世模样，对上和自己容貌七分相似的漓梦，青隐究竟又会为谁心动？她心里当真会毫无芥蒂吗？江馥雪清楚自己的性子，索性放任这般下去，丑陋也好，这才好提醒她不再是上一世的“江馥雪”。

　　江馥雪只是道：“医者不自医。”她医得了自己的容貌，却医治不了自己的心疾。如此这般自寻烦恼，她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青隐的顽疾上。

　　孟殊言还想再劝，奈何江馥雪以转了身子，不愿意听他多言。他便歇了心思，想起江馥雪的容貌，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一个从牢狱中走来的女子，能保全性命已经实属不易。

　　更何况，这样一双清寒的眸子足以胜过他人百倍。孟殊言想了想，呐呐开口道：“你……这般也挺好。”

　　无论是刚出牢狱的鲜血淋漓，还是结成伤疤之后面目全非，见过江馥雪这两副容貌尚且活着的人除了朱翘，只剩下孟殊言一人。

　　他竟然说“挺好”？江馥雪听着讽刺，侧目去看孟殊言，对方看着江馥雪出神，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着柔和真挚的光芒，有些凌厉的容貌在此刻柔软下来，像个懵懂的少年郎。

　　听来讽刺，却也是孟殊言对江馥雪的真心之语。江馥雪心中略微诧异，道：“你不必这般安慰我，今日怎么得了空来看我？”

　　这不是安慰，我是当真觉得你这般……甚好。不必在乎那些容貌，她依旧是孟殊言认识的那个江馥雪。

　　那些话险些脱口而出，孟殊言对上江馥雪的眸子又吞了回去，慢吞吞答道：“听说你今早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看来这老夫人威名不小，一个二个都来关心我。她还会吃人不成，让你这般担忧？”江馥雪并未把妍华的事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又有些不一样。

　　孟殊言也对这老夫人讳莫如深。江馥雪心思转动，给孟殊言倒了一杯茶，笑道：“你不妨告诉我这老夫人有什么避讳，也好让我躲着些。”

　　江馥雪手指莹白如玉，在白瓷茶杯衬托下丝毫不逊色，孟殊言坐了过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江馥雪说。

　　“麒麟侯府……一切都是会吃人的。”孟殊言拿起茶杯，细细磨砂感觉还能碰到江馥雪指尖余温。

　　江馥雪并未看孟殊言，只是留心一旁的棋局，缓缓落下一子。孟殊言见她这般散漫，心中不免着急，道：“我不能多言，但是你要记住，这麒麟侯府最招惹不得就是那个老夫人。”

　　“啪！”江馥雪落下一子，棋局又成了死局，她才去看孟殊言，这人抿紧嘴唇看着她面露焦急，倒是有几分意思。

　　情绪外露，真情实意……不，也未必。昔日那人思慕于她时，也是百般关心，甜言蜜语不断，到最后只是虚情假意。这一世再对上孟殊言，江馥雪以为心中会憎恶万分。

　　现在看来，情绪早就在牢狱里磨光了，只是他再多的关心江馥雪能做的也只相信一半……

　　孟殊言在江馥雪面前始终沉不住气，又道：“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告诉你……”话未说完就被江馥雪打断道：“我并非不信你所说。”

　　“她不过跟我说些尊卑礼仪，我心中尚且有分寸。”江馥雪又道：“我只需待在这揽冬院，问诊治病其余便与我无关。”

　　偌大一个麒麟侯府，又岂能都是由妍华一人说了算？待青隐身子好了，接管这麒麟侯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江馥雪看得出来，青隐此人，又怎会是任由人束缚的？

　　只怕青隐心里藏了一个天下。江馥雪微微叹息，观棋局可观人心性。师兄隐忍淡泊，青隐却志在九天。

　　尊卑礼仪……孟殊言眸色一暗，反倒沉默下来。江馥雪心中疑惑，换了话题道：“我依稀记得你志在江湖，似是喜欢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孟殊言家破人亡，了无牵挂之后许是能获得自由，结果是把自己卖进去另一个牢笼。

　　“人生在世，岂能尽逍遥？”孟殊言微微叹息，看着那看不出章法的棋局，笑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老夫人的话，你若不喜欢，忘了就是。”

　　孟殊言顿了顿，又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你真的心悦青隐，我给你想办法，定不会你凭白让人看低了去。”

　　江馥雪一乐，孟殊言说得如此认真，容不得她不信。她笑道：“你有法子？”说着上下打量孟殊言一番，道：“你功夫是不错，可要进入军营拿下战功，行兵布阵也是少不得。”

　　孟殊言张了张口，江馥雪又道：“且不说你是否能立下战功，若是你成了，又准备如何助我？告诉他人，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妹妹，一荣俱荣？”

　　心中想法被猜了个透，孟殊言梗着脖子说：“有何不可？”

　　“你啊。”江馥雪敲了敲棋盘，道：“还是少看些话本吧，多看点儿兵书兵法，可比你这想法有用多了。”

　　“哼，不信便算了。”孟殊言说罢大口饮下杯中的茶，身形一动又从窗子翻了出去。

　　这人，不好走走正门，非要飞檐走壁，在这侯府，翻墙和走正门都并无差别。江馥雪微微摇头，她不怀疑孟殊言所说，只是对自己没信心罢了。

　　有情无情，这种事谁说的清楚。江馥雪起身打开一侧的窗子，看着满院的彼岸花，轻声问道：“师兄，你说我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

　　她找的是上一世的师兄，这一世的麒麟世子，又会是她师兄？江馥雪在意的是师兄，而不是一个麒麟世子。

　　他们如此不相似，江馥雪她又何必去接受，这般不是糟践了青隐的感情？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