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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有心试探

　　天衣城外，密密麻麻布满了身着黑甲的士兵，马蹄声踏碎虚空，那一片黑甲汇聚成潮，云帆涌动，波浪阵阵。

　　这一支虎狼之狮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身着紫明铠甲，五官端正，浓密的胡子一路垂到脖子之上，下盘稳稳落在马背之上，身形端正如青松劲竹，又像一把直指长天的剑。

　　江晋身着一袭宝蓝色劲装，双手袖口束气，墨发扎起，少年英姿不过如此；他身旁的江凝华换了一身繁复的装束，发髻挽起，双耳缀有珍珠耳坠，掐丝缠枝牡丹裙，外罩锦缎云纹的褙子，温婉动人，如风中徐徐绽放的花朵。

　　两人一人英俊，一人秀美，单单站在这里就是一道风景。江晋面无表情看着远处而来的军人，都说天衣城易守难攻，地处要塞，然而只有江家军能镇守此地，这绝壁之上，除了江城无人知道如何登上。

　　如今江城蟀重兵而来，声势浩荡，江晋作为嫡子迎接，面上却无半分喜悦。再看江凝华，她脸上擦了脂粉，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水，她悄悄看了一眼江晋，见对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侧目紧张去看身后。

　　一个身着紫衣的婢女垂手而立，看上去乖顺而乖巧。江凝华看见她就一阵胆寒，她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女子给子喂下毒药，催发毒虫的模样，说是修罗都是夸赞。

　　江凝华身子一抖，紫衣婢女捧着披风上前，给她系上带子，柔声说：“小姐仔细了身子。”

　　江凝华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她看四下无人，大军未至，小声说：“你们……布置不会有问题吧？”

　　紫衣婢女扬唇一笑，看上去天真无邪，双眸都是清凉的笑意，江凝华裹紧披风不敢言语，转头看向远处。

　　如此乖一点，对他们谁都好。紫衣婢女想着，按照青隐的吩咐一步步来。

　　另一边帐中，麒麟世子青隐身份尊贵，自是不用同其他人一般在外等着那所谓的大将军。加上他向来在外传达有顽疾缠身，受不得风，也正好借机坐实了这件事。

　　此刻，青隐正坐在帐中同他心仪的女子下棋，瑞脑消金兽，焚香袅袅，连面前女子的容颜都柔和下来。他看着江馥雪，若说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话，大概就只有……江馥雪已经连输给他好几子了。

　　再这样下去，这盘棋怕是结局已定。青隐见此哪儿还能不知道江馥雪无心棋局，他不介意江馥雪出去见江城，左右他留下来了人，留不下她的心。

　　江馥雪蹙眉看着棋局，青隐手中棋子再度落回原处，不再落子。他端过一旁茶盏，饮了一口清茶，江馥雪仍是看着棋盘。

　　“这一局……”江馥雪鬓间插着一支碧挽君，银丝掐线组成并蒂芙蓉，花心用上好蓝玉点缀，下坠有蓝玉流苏，这是青隐给她挑的簪子。样式繁复却不显臃肿，江馥雪不喜欢戴首饰，通常一个簪子绾发。

　　一支足以配得上她身份的簪子就足以。以至于送到江馥雪那里的服饰首饰他都一一过目，人不在身边的时候青隐也会命人准备好。

　　如今看来，一切倒是值得的。云鬓高绾，美人如画，就这么看着青隐心中就涌起莫名的满足，那温软的柔和的感情一点点在心中铺满，仿佛一眼就能地老天荒一般。

　　“馥雪怕是要输了。”江馥雪无半分可惜，她的心不在棋局，布局混乱输了也属正常，青隐闻言只道：“阿雪是要放弃这局棋了吗？”

　　“心不在棋局，自是输。”江馥雪又捏起一子，沉吟片刻在棋局上重新落子，道：“可这般认输，馥雪心有不甘。”

　　青隐不再多言，专心应对棋局，江馥雪这一子还是落子散漫，毫无章法，大局就这般确定？他心中没有多少轻松，反而觉得江馥雪定是留有后手。

　　江馥雪重新落子，每一子看似毫无章法，散乱不堪，青隐一点点应对稍有不慎就会有所疏漏。他的大局已定，偏生江馥雪破釜沉舟，棋子刁钻，一旦有任何缝隙就强攻而上，打散一片。

　　随着江馥雪落子愈发快，这盘棋局走向尾声。她破釜沉舟，厮杀勇猛，凭借残兵直捣黄龙。青隐有心阻拦，却头一次见江馥雪这般气势，终是没有落子，看着棋盘久久不语。

　　半晌，问道：“值得吗？”自青隐认识江馥雪以来，他看着这女子一步步谋定而后动，心思缜密从不出差错。然而这般缜密的心思后却是窥探不到的真心，青隐爱她的性子，却也厌恶她的稳重。

　　万事思虑太多反而少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勇气。然而昨天江夫人死后，江馥雪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那日一衣带血，如同地狱里走来的杀戮者，沾染血腥。

　　他以为那只是一场错觉，如今看来，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江馥雪？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之后，抛开那些压抑，她本就是江门女子，骨子里流淌着热血，不是那般恍若神祗般冰冷无情。

　　用残存棋子拼杀，死伤惨重只为一个结果，值得吗？青隐问她，更像是再问是否这才是江馥雪隐藏起来的自己。

　　江馥雪抬眸，寒眸无双，不染纤尘，艳丽的容貌难以抵挡她清冷的神色，中天之月霜寒满地。

　　“值得。”江馥雪没有看着残局，郑重道：“世子输了。”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明白，只是这是你想要的吗？”江馥雪不顾一切直捣黄龙，看似勇猛无谓，何尝不是在告诉青隐，她决定推翻当朝帝王的决心？一旦认准，九死不悔。

　　江馥雪眸中倒映出青隐此刻的模样，清贵无双，浊世佳公子，她熟悉了两世的容貌如今近在咫尺。她不信他的深情，甚至不信他的感情，然而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此人。

　　心中还是信他的，为了那尚且萌芽的感情，为了那心中说不出的执念……青隐想要天下，江馥雪想要复仇，他们该是最好的搭档。江馥雪眼角弯起，抿唇道：“馥雪既然做了抉择，定是九死不悔。对这棋局，这天下，对世子，皆是亦然。”

　　她既然选择了青隐，无论这一去成败江馥雪都不再悔改。此话重若千钧，这不仅是一场简单的交易，更是江馥雪的许诺，一生不悔的许诺。

　　青隐和江馥雪四目相对，彼此目光一片坦荡毫无遮掩，他的情深他的在意江馥雪全都懂，只是她不信。她不信他，还是想要固执的留在他身边。

　　不是爱又是什么？得出这样的结果，青隐缓缓笑了，他一遍遍欺骗自己江馥雪对他有情，有什么能比这般清晰看到对方严重情意更令人喜悦的事情吗？

　　青隐终是笑了，他一身矜傲，冷静自持，即使露出笑容也是温和浅笑，笑容难以融入眼底。此刻他眼中染上笑意，黑色的眸子里有着清浅的眼波，眼波流转，尽是写意风流，公子世无双当真不愧其名。

　　江馥雪被这笑容感染，也弯唇一笑，春日极妍的花朵绽放，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想，他此生能这般和心爱女子许下誓言，便觉得心中宽慰，甚是满足了。

　　帐外人声涌动，听到由侍卫高声通传，道：“大将军江城求见世子。”

　　江馥雪笑意一滞，转瞬收敛，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她起身朝着青隐一福身，恭敬退开了。

　　正是浓情蜜意被人打断，青隐笑意转瞬收敛，他目光随着江馥雪，见她不再看自己才悻悻收回目光，理了理思绪，扬声道：“传。”

　　大将军江城携重兵而来，迎接他不只有他的一双儿女，还有这镇守帐中的麒麟世子青隐。世人皆传麒麟世子生来体带顽疾，难以久活，故隐居边境，不曾踏入京城一步。

　　江城身着紫明铠甲，每走一步铠甲都会发出碰撞之声，带着一身寒烈的杀气。这是久经沙场之人才有的气势。即使在帐外等候，也不见半分异色。

　　得到通传，侍者掀开帐帘，江城大步而入，形如疾风。

　　青隐这也是真正见到传说的中的江城，无关比之一般才子书生还要端正，若不是一身杀伐之气，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美相公呢。

　　江城手握重兵，又曾与先祖结拜，对上麒麟世子这样的身份也不用行跪拜礼。他只是抱拳一推，朗声道：“末将江城拜见世子。”

　　青隐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冷漠，看着倨傲地将军行礼神色不变，亮如寒冰的目光打量着他。江城的杀伐之气在他身上消失无踪，所余下的只有这麒麟之尊，世子之威。

　　这哪是一个将死之人？江城心中疑惑，面上仍是恭敬行礼，青隐不说平身，他便不起身。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