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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血债血偿

　　大军帐内，青隐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刚获得片刻喘息的将士再度陷入惶恐之中。主帅病倒，军心不稳，他们尚且不曾从这一场厮杀中得到片刻喘息，就陷入了随时会死去的惶恐之中。

　　主账之内，青隐眉头紧锁，俊美如斯的容颜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若游丝，怎么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药老守在青隐床前，命人掰开青隐的口，灌下一碗药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看了一眼帐外无数想要冲进来的人，怒道：“别让他们来烦老头子！这人要是真死了，谁能负责？”

　　青隐手下的雪衣卫终究是训练有素，药老这般一说，那些将士无论情愿与否都被请开这座营帐。若说还有人能走进来，那大概只有夏草一人了。

　　她是被人绑过来的，被灌了麻沸散之后身子不能动，被直挺挺扔在地上，仿佛准备好了安眠的姿态，随时就能死去一般。负责服侍青隐的婢女无一人敢多说什么，没有人能救青隐，除了药老。

　　江馥雪已死，世上唯一能救青隐的人便只有药老一人。药老绕着夏草走了一圈，甩了甩袖子，道：“扔出去，省得在这儿碍老头子的眼。”

　　婢女一怔，吃惊看着药老，道：“先生当真不需要此人的……”

　　“不要不要！老头子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管？不想让我管，你来救你们家世子！”药老暴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夏草也被这劫后余生震惊到了，被人拖着离开营帐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青隐躺在病床之上，药老把所有人赶了出来，蛊虫入体，剧毒缠身，能撑着去鏖战三日已经是极限了。若不是江馥雪留守此地，一旦被攻破天衣城，江馥雪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想而知。依靠那些手下，他终究是信不过。

　　他凭着这心中执念强撑到现在，如今，得知江馥雪坠入悬崖，生死不明，只怕是他也不想活了。药老故意让青隐昏迷，若是让他强撑着起身，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在耗尽他最后的生命？

　　就算药老现在拿药能吊着青隐的命，又能吊命多久呢？南军虎视眈眈，主帅病倒，江馥雪不知所踪，能撑起一切的人都死了，留在这儿不会是一盘死局吗？

　　药老不知道，他就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唯独遇见青隐，一场赌约输了他半生自由。青隐一日不好，他就一日不得离开青隐身侧，如今青隐要是死了，他这招牌算是砸了。

　　可若是要青隐不死，谈何容易？偏方古籍他算是翻了一个遍，然而这又有什么用？这一次青隐身上的是皇室不传之秘，历代皆用此蛊毒掌控臣子，怎么会轻易解答？

　　那江馥雪也真是的，明知她是青隐的命，又为何以身犯陷？药老没有办法，又派人绑来江晋，绕着他走了几圈，认真问道：“丫头走的时候，当真不曾告诉你什么偏方秘法？”

　　这如今发生的一切对于江晋来说，简直如梦一场。他本该是领兵打仗，再醒来得知的却是那病弱世子带兵鏖战南军的消息，被他再三怀疑的姐姐，以他的名义斩杀主帅，夺了帅旗接应青隐。纵然坠落悬崖，也为这场胜仗增添不少助力。

　　两小队兵力得此结果，与她相比，江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什么叫江家天之骄子，贵为嫡子，天赋过人又能如何？换做他去这么做，又能做到这般光景吗？

　　江晋不愿承认，那个他最不屑的人救了他的命，救了天衣城。然而同样被救赎的那一方，对于青隐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青隐时战场杀神，一身染血击退南军，如今在江馥雪面前，只是一个心有牵挂的男子。

　　江馥雪救了江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却也间接断送了青隐的命。江晋只看着青隐的情景，就知道他怕是要死了，要和他那个不亲近的姐姐一同离开了。

　　药老如此心急，他要救青隐，若是江馥雪在这里，应该也是想要救青隐的吧？她既然想要救他，就不该……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或许江馥雪说得对，他不配为江家儿郎。

　　“不曾。”江晋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那日我隐约听见，她对夏草说……要活着回来，把虎符交到我手上。”无论江馥雪对他多么厌恶，还是在最后保住了他，还以他的名义打下胜仗，守住江家子弟的尊严。

　　思及此，江晋苦笑出声，看着青隐扬声道：“青隐，你听到没有？江馥雪她会回来的！她是江家的人，但凡许诺必定一生重视。她说过，要回来把虎符交给我，就不会骗我，你难道连她都不信了吗？”

　　江晋歇斯底里地怒吼，他这几日经历了人生坎坷，这一生跌宕起伏，他已经无力辩驳什么。死的人留下的东西，需要活着的人坚守。

　　江馥雪比他更加重视江家的名声，江家子弟从不在打仗前退缩。南军的这场仗还没有结束，青隐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江馥雪若是回来了，怕是该伤心了……

　　“她是江馥雪，我的姐姐，我都信她会回来，你就不愿意相信吗？”

　　“就算她此刻不曾回来，难道你都不担心她吗？南军如虎，她说不定……会在那里等着你去救她呢……”

　　青隐睫羽颤动，眉头紧蹙，似要在下一刻醒来。药老连忙制止他，道：“好了好了，你出去吧。”这要真把青隐刺激醒了，这还得了？

　　照江晋这个说法，青隐醒了不得再度率兵打仗？那还得了？他的命要还是不要了？药老要赶出去江晋，病床上的青隐便已经睁开双目。

　　他额头汗水滚落，一双黑眸无双，沉黯一片的颜色看着营帐许久才缓过神来，眸子动了动，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哎哎，你别动！你不要命了！”药老又转过身去扶青隐，青隐一手撑着身子，凉薄的眸子落到江晋身上，道：“你是什么身份……”值得江馥雪付出至此，不要性命也不要姓名为你打下功勋。

　　江晋心中一痛，沉声道：“我是江家嫡子，也会是这里的少帅。”说着他用内力挣开绳子，对上青隐的目光，不避不闪，道：“你在这里养病，帐外那些将士我自会安抚。”

　　“安抚？”青隐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他低低笑出声，反问道：“你拿什么安抚？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安抚？凭着阿雪打下的功勋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让人毫不怀疑，若是此刻他能够起身，必定要拔剑斩了这不知羞耻的男子。他躲在这里坐收胜利，为他抛头颅的江馥雪至今生死不明，他好意思如此吗？

　　江晋眸子暗了暗，道：“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这次去领兵打仗的是我。”死的人倒是干脆，留着活下的人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他甚至没来得及忏悔，认真叫江馥雪一声“姐姐”，收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真是恬不知耻！”青隐声音撕裂，说话间鲜血顺着唇瓣滚滚流出，落到指尖，他却毫不在意，甚至不曾擦拭鲜血，药老连忙打断道：“你身子不好，让他处理就让他去！你在这儿好好养病！”

　　“阿雪现在生死不明，你让本侯如何养伤？养什么伤？要本侯活着为江馥雪收尸吗？”青隐胸膛起伏，声音如同撕裂的布帛，嘶哑难言，双眸之下的青黑之色怎么看他都活不长久，甚至马上就要死了。

　　就是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撑着身子从病床上起身，道：“让各军将领即刻来本侯营帐，南军犯我北冥，屠我百姓，此次非要他们血债血偿不可！”

　　“你疯了！将士已经打了三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喘息，你让他们现在继续攻城？那遍地尸骸你看不到吗？”

　　江馥雪拼了命守下来的胜仗，这人怎么如此不知珍惜？难道他以为拖着病体就能打赢不成吗？

　　青隐此刻却是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看着江晋，冷冷地笑了，道：“这战场有多少尸骨，本侯比你清楚！血流成河又如何？如今的胜利本就是拿性命拼出来的！”

　　“你说得对，本侯是疯了！为了与本侯毫无干系的人，我此生唯一珍惜的女子不知所踪，生死未明，她甚至连拥有为这场战争付出一切的姓名都不曾有！”

　　青隐从病床上起身，唇色惨白，眸子光芒忽明忽灭，烈烈怒火蔓延开来。他一步步走向江晋，沉声道：“你不过是盗用她功勋的人，凭什么来指责本侯？本侯说战，那就必定要战！南军是如何踏入我北冥，我就一寸寸踏碎他们的土地，让他们千倍百倍偿还！”

　　“你这么做，就不怕江馥雪回来怨你吗？”

　　江晋以为这般说，青隐就会有所退却，谁知他眸中神色更加疯狂，只道：“若她回来，本侯定然把她锁在身边，是生是死此生不离！”

　　可如今江馥雪没有回来，音讯全无。

　　“你让开，阿雪还等着我接她回来。” 重生之妖妃要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