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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红楼之水木相和 星云点墨 4264 2021-04-05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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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王府嫁女,京中有诰命者皆夹道相送。

  陛下为显天家尊荣,将南安王府穗娘记在吴妃名下,赐封号安成公主,陪嫁探春赐县主之尊,择吉日吉时登船远嫁琉球。

  黛玉站在一众命妇之首,遥望吹吹打打而去的和亲队伍,见探春跟着安成公主踏上马车,没来由的一阵酸涩。她想起旧时老祖宗在时,也曾夸过探春比其他两个姊妹稍强些,只是少了点灵气。平日姐妹们一块儿读书,她时常觉得探春读书写字流于形式,管家御下又过于倚仗王夫人权威。那点不甘于人下的倔强与赵姨娘如出一辙,很懂得天道酬勤笨鸟先飞的刻苦又像极了贾政。

  可无论如何,也只有探春更能在险境中安身立命。

  黛玉在风口站了半日,略有些着凉,回去便添了两件衣裳。

  隔了几日,为北静王妃进言庇护朱韶清一事,朱大人的嫡妻吕氏特意登门拜谢。

  “承蒙王妃厚爱,此番小女才能逃过一劫。”她如今想来还觉不寒而栗,朱家与两仪殿并无交情,也不好贸然去打听,倘若真的有人举荐韶清,以她家官人的迂腐书生气,恐怕只有应下的份。

  “何言谢字,夫人客气了。想也是天缘凑巧,”黛玉笑着说:“她命中不该远嫁和番。”

  “王妃娘娘如此礼重朱家,实在让臣妇感激涕泪,”吕氏说着便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说出许多心事来:“不怕王妃笑话,我家官人是个过于清高迂腐之人,不懂得言谈机变,这些年没少因此吃亏。若不是王妃庇护韶清,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外人看着我家官人位高,殊不知墙倒众人推,小心谨慎却是寻常之事。”

  她说着越显激动,黛玉不免想起当初自己寄居贾府的时候,虽后宅不同于官场,小心翼翼的滋味也是一样的。她私心对吕氏又觉十分体谅,笑着说:“这会儿可都能放心了,韶清还能多孝顺你们两年。”

  “本也想多留她两年,”提起这话,却勾起她满腹心事来,吕氏平复了一下心绪,忙说:“王妃也看得到,如今外邦几度虎视眈眈,高祖皇帝在世时琉球不过弹丸之地,万国来朝时都不必理会的海上岛国。谁知如今仗虽未败,却落得和亲收场,实在令人唏嘘。和亲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今年北地边关一带就不太平,若是和靺鞨一仗也输了,难道再去和亲么......”

  “靺鞨......”黛玉听得她提起靺鞨,蹙眉思虑了一番,没来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黑水一带的安东都护府,从前是忠顺王府管辖之所,属边关重地。

  “所以,臣妇今日就厚着脸皮来找王妃,”吕氏言辞恳切,也是信得过黛玉,说:“那日说的柳大人,倘若他尚未文定,便想叫韶清见一见,果然她们有缘,也是促成一桩美事。”

  黛玉听她这般肺腑之言,便知她心中定了主意,两人遂约定三日后去清虚观上香,届时让朱韶清和柳湘莲相看一回。

  送走了朱夫人,黛玉因存了心事,便差人去问王爷可在府上。雪雁便往外头去打探了,进来回话说王爷下朝已用了膳,这会儿正在外书房会客。

  她听了应了一声,思忖着说:“雪雁,你去取西洋上贡的人参二两,枸杞、灵芝、石斛、麦冬各一钱,送到小厨房去。许久不曾做羹汤了,咱们旧时在姑苏林府时,不是有个广南道来的厨子,最善煲汤,母亲和父亲都很喜欢。后来家中遣散,嬷嬷就将那方子买了出来,搁在我的嫁妆手札里。想来没挪地方,你去寻了来。我和春纤先过去小厨房,你找到了就过来。”。

  雪雁听黛玉如此说,转眼又见二人更衣去,笑着说:“厨房烟火气重,夫人难道还亲自去么。”

  “姐姐放心,有我在旁边看顾着,岂能让夫人亲自动手的。”春纤替黛玉束着袖子,含笑看了一眼雪雁,宽慰着:“夫人在一旁看着就好。”

  她见春纤这样说,这才放心去库房取东西。

  一时等到晌午过后,外头门客散了,雪雁便见紫鹃来递话,说外书房王爷得空,请夫人过去就好。

  黛玉尝过,估算着炉上已炖足一个时辰,便吩咐春纤将参汤盛出置于案上,梳洗了更衣,便往外书房走去。

  正赶着午觉时候,水溶正躺在长椅上小憩,神色憔悴疲惫。

  门扉转动,黛玉将参汤搁在临窗的小几上,见他睡得正沉,四处看了看,便找了一件银狐袍子给他盖上。

  虽已是初春时节,倒春寒却厉害,王府上下仍旧燃着炭火,书房更是银霜炭不断,暖烘烘地叫人犯困。她见水溶未醒,便在窗下坐着,不多时也打起瞌睡来。

  待她醒过来,却发觉已是日暮西垂。夕阳红光透过窗格一路照来,一束一束堪堪好停在榻前地上。黛玉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青纱帐子,方才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

  她支起身来,睡眼惺忪时转头望去,见水溶此时已端正坐在书案前,喝着她送来的参汤。

  晚霞下,清贵公子眉目清隽,垂眸如扇,交领常服遮住修长的脖颈,修长纤瘦的手指端着汤盏,通身不见一丝凌乱,正应了他平日干净利落的景象。

  她正要起身说话,却见水溶正巧含笑看过来,外头零碎传来些许脚步声,一时也没敢出声。她一时恼恨自己无状,一时又嗔怪水溶不叫醒自己,咬着下唇倒似委屈着了。

  传了出去,她如何做人,不知底下人该怎么想呢。

  原是外间已开始掌灯,刘嬷嬷领了几个婆子从东边的院落开始点灯,昏昏烛光一路蔓延至外书房。松墨在外头候着,见刘氏来了上前几步,说:“今日王爷事多,掌灯一事就由我来办罢,嬷嬷放心。”

  刘嬷嬷倒也不做他想,含笑嘱咐了几句就带人出去了。

  黛玉在里头听见人走了,反倒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倒像见不得人似的。

  “参汤味道极好,夫人劳累了。”水溶身上有些功夫,耳力自是更胜一筹。屋子里没有烛火,他也不得写字了。

  见她不说话,反倒害羞带恼有些闹小性子的模样,一时也猜到了几分,于是他便笑道,“怕什么,谁敢出去嚼舌根,你该狠狠教训了才是,谁家也不许底下人传主子的不是。”

  “王爷忒促狭,我若果真计较,原本没什么也变得有什么了,当真此地无银呢。”她一面整理衣物,一面去开门,原本就是和衣而卧,她睡姿又素来端庄,倒也不见衣衫不整。

  松墨却觉得尴尬,将蜜蜡递给王妃,却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他跑什么?”黛玉狐疑地回头看了水溶一眼,却见他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理会他做什么,”水溶也只是一瞬的失态,又说:“天都黑了,仔细你夫君伤了眼睛,来替我掌灯。”

  黛玉看着手里用油纸包好的两捆蜡烛,也不再多问,素手解了细绳打开,又行至案旁将那灯罩子取下,另换上一枚蜜蜡。因书房里并无可用的人,凡事她只得自己经手。

  水溶自然舍不得多劳动她的,起身取过火折子吹了两下,烛上棉线接火燃亮,黛玉见状捧了灯罩盖上,屋里一时又亮堂了。

  灯火照到案上一封信函,却是送往姑苏林家的。

  黛玉不经意瞧见却是一怔,不解地问他:“家中无人,你递信给谁去?”

  听见她问,水溶双眼落到那封书信上,微微沉默后露出极温柔的笑,说:“本宅我派了人去守着,等过了清明,你带着禾儿回姑苏去住一阵。” 红楼之水木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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