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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崭露头角

吾已有亡妻 一尺春 7161 2021-04-05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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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茗山脚有一处溪流,沿着山势而下,水流清澈急湍,其间只有一条竹林间的小道可过,映竹山庄便隐在这林后平地处。

  下了马车,还须步行数百米,方可入山庄。

  青灰色的石板路一直铺到厅前石梯,宋宜安提着裙摆走在宋矜身侧,此刻倒是有了几分淑女的模样。前面是领路的小厮,后面跟着阿翁和她的侍女解儿,林间传来虫鸣鸟啼,伴着山谷溪水飞溅的潺潺声。

  过了小道,视野便开阔起来。

  天上鱼鳞似的白云渐渐地消散了,屋檐边玉雕的朱雀在日光映照下镀了层夺目的金色,山庄正前边是长而阔的主厅,左右对称的两翼是两座小楼,再往后便是亭台楼阁长廊曲折相连。

  往上看是郁郁葱葱的山林绿影。

  这样一处宅子,难怪褚谆宝贝得紧。

  宋矜暗暗地想。

  女眷不入正厅,皆聚在两侧的楼亭中,宋宜安便只能依依不舍地同宋矜分别。

  “那阿宁等会再来找哥哥,哥哥若有事便叫阿翁大哥来寻我。可好?”

  她知道阿翁是宋矜在道观的师兄。

  她今日穿了一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段纤细修长,眸若星辰,唇色如樱。

  宋矜替她摆正头上晃动的蝴蝶流苏步摇,口中赞叹道:“阿宁今日当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这满山的春色我看都不及阿宁一人好看,可千万记得藏好,别叫哪家公子看去了。”

  宋宜安听得双颊绯红,鼓了鼓嘴,逃也似的跑开了。

  宋矜见她被逗得脸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开怀。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宜安,原来受不住别人夸奖她吗?

  宋宜安上了楼亭,踱着步子轻轻走到一位梳着飞天髻,手持团扇,正同别人聊得兴起的女子身后,贴在她的耳边,叫了声:“顾姐姐!”

  那女子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拿扇子拍了下宋宜安的头,口中娇骂道:

  “你又这样吓我,上次谁答应我说的再也不敢了?”

  宋宜安揽着她的胳膊撒娇,将她拉到围栏边。“姐姐今日不骂我好不好,我哥哥在呢。”

  她边说边伸出手指,指尖朝着宋矜在的位置。

  “姐姐还没见过我哥哥吧,我哥哥长得可好看了。你看——”

  顾仪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听风阁前方的一大片空地上,正站着一位姿态闲雅,翩翩而立的少年郎。

  那少年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颔首,蜡白色的衣袂随风而动。

  皎如玉树临风前。

  顾仪端脑中浮现出的,便是这一句诗。

  “哥哥,我找到顾姐姐了!不必担心我,快些进屋吧!”宋宜安冲着宋矜招手。她兄长身子本来就不算好,若是在外面吹山风吹久了,回去指不定得病倒。

  出门前母亲特意交代过她这一点。

  宋矜看着宋宜安找到相伴好友才下放心,沿着石梯走上听风阁正门,阿翁跟在她身后,一直保持着离她一步远的距离。

  正厅两侧的竹制席帘此时已经放下来,席帘外还有一层淡紫色的锦布帘卷,被四周而来的山风吹得猎猎飞舞。

  厅门处题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听风阁”。

  宋矜在书法方面没什么造诣,自然认不出这三个字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只觉得笔力洒脱,入木三分,仿佛能从这三个字中听见穿堂而过的山风。

  入口处有一案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宋矜走过去,却并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的。

  一个模样装扮看着是管事的人同他解释,说这是世子殿下特意吩咐安排在此处,专门用来写记名薄的,好将此次赴宴之人姓名做个记录。

  宋矜从未参加过这类宴会,听了解释不疑有他,提笔蘸墨,寻了处空白写下“宋矜”二字。

  站在一旁的善则看见这两个字眼睛顿时就亮了。

  “相府宋家?”

  宋矜抬眸,眼中带疑惑,她有些读不懂这人语中的情绪。

  有惊诧,有欣喜,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知道。

  自从褚谆看见一茬一茬的宾客盈门,便派善则站在这守着,他被山风吹了几个时辰吹得半边脸都快凝住了。此刻看见宋矜这两个字真是比什么都亲。

  顺带着觉得这清秀非凡的小公子也比里面那些人看着顺眼得多。

  宋矜被这热切的过了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你……认得我?”

  善则朝他使劲摇头,也终于把自己给摇清醒了,这才想起还有正事。

  他忙侧身,朝宋矜行了迎宾礼,“殿下有吩咐,宋公子请随我来。”

  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宋矜难得被弄的一头雾水,她觉得褚谆的侍从和褚谆本人一样奇怪难猜。

  听风阁此时已有不少人落座,只是主位上却空空如也。

  不过虽然褚谆迟迟未来,大家同周围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叙旧,氛围瞧着也十分融洽。

  直到一抹钴蓝色的身影出现。

  满室的空气都瞬间静了下来,猎猎山风中似乎都带着肃杀的味道。

  只见此人迈着矫健轻快的步伐,从周遭逐渐散开的人群中走过,一眼都未曾在这些人身上停留,径直向前走,最后稳稳于主位右手边首席坐下,面色如常地端起案前的茶杯,低头轻啜了一口,似是在品尝。

  直到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室内的空气才算重新活络起来,但比之方才却不如了。

  宋矜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进门处的席位几乎被填满了,大家热热闹闹地聚首聊着天,而主位周边却还剩了不少席位,看着怪冷清的。

  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这晋王小世子,人缘这么不好吗?

  善则眼睛朝主位边扫过,面色不变,脚尖却换了方向,带着宋矜从左边方向走上前去。

  众人看见善则亲自领着一个看着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进来,态度极恭顺,心中不由得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京中还有哪家亲王子嗣是这般年纪?

  又或是……不是出自王府的话……

  众人陷入沉思,室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宋矜跟在善则身后,从一张又一张陌生而带着探寻目光的面孔前走过,背影孤直而挺拔。

  直到行至首端,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宋矜轻轻皱眉。

  “这也是你们殿下吩咐的?”她指着面前的席位问道。

  善则躬着身,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殿下特意为宋公子安排的席位。还请宋公子落座,我好去向殿下禀报。”

  然后他直起身,冲着满堂拱手作礼,朗声道:

  “还请各位公子稍安勿躁,我家殿下马上就来。”

  宋?

  听见这个姓氏,众人此刻心中皆是了然。

  京城还有哪个宋公子值得这样的待遇?

  也只一个右相宋凛之子罢了。

  ……听说前日刚得天子召见。

  于是审视宋矜的目光愈加多了。

  看得她头皮都微微发麻。

  虽然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端方有礼的模样。

  但是在心里,宋矜已经将素未谋面的褚谆翻来覆去不重样地骂了一万遍。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摆明了告诉大家,晾了这满堂的人几个时辰,就为了等她一个吗?

  真真是将捧杀之道学得出神入化。

  好一个晋王世子。

  先前倒是小瞧了他。

  宋矜想起母亲写的“心思纯良,不必费心提防”这几个大字,嘴角不禁有些微微抽动。

  百无聊赖之际,她抬头对上了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将拥有这双眼睛的男子抽象化成一个名字。

  顾衍风。

  骠骑大将军顾恒之子顾衍风。

  “行事诡诈,手段狠辣。”

  “若遇则避。”

  宋矜在口中仔细将这十二个字咀嚼了几遍。

  她此刻心里想的其实是,如果阿翁和他打起来,谁更占上风?

  顾衍风自然不知道坐在对面的人脑中所思,他瞧着宋矜的模样,心里不免闪过几分鄙夷。

  他父亲从这位右相之子返京之初便开始布防,日日忧心。今日非要他来赴这小世子的劳什子品茗宴,也是为了试探宋矜的斤两。

  顾衍风心里虽然有些不满父亲的畏首畏尾,却还是应下来了。

  毕竟据他所知,前日圣上于应乾殿离开时……心情甚好。

  只是如今看来,这宋矜应当是不足为惧。

  那宋凛手段再厉害又能如何。

  凭着他独子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还妄想能搅动大齐深不见底的朝政?

  痴人说梦。

  他心里想到这,目光便不知怎得移至宋矜的腰间,这一看更是不由得嘴角泛起冷笑。

  面前这人的小身板,看着比女人还要瘦弱,怕是他都不必使力,只轻轻一捏,就碎了。

  顾衍风还没来得及收敛起脸上的情绪,便察觉到一道狠戾的目光朝他射来。

  来自宋矜身后。

  他丝毫不惧,抬眼直视这道狠戾。

  这时,自厅后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

  众人皆循声望去。

  有侍从将门帘举起,穿茜粉色缎衫的男子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携风而来。

  像是挟裹了一整个春天。

  宋矜神色一顿。

  这晋王世子,她瞧着很是眼熟啊。 吾已有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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