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藏在床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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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芬啊,乔素芬,你是那屋檐上的小燕子,我则是这墙脚里小蚂蚁,若是你从我的面前飞过去,我定会变成热锅上的跳蚂蚁,欢蹦个不停...”
“噗!”
听闻院外传来的歌声,乔似锦噗嗤一笑,遂抬起手肘轻戳了一下丨身旁的乔素芬,“小燕子素芬,你的小蚂蚁清秋来啦!”
“没个老少!”
乔素芬剜了她一眼,才一边拢发髻,一边疾步迎去。
“哎..阿母明明心里有朱世伯,而朱世伯亦是对其情意绵绵,可为何偏偏不能在一起呢?”
乔似锦见状,忍不住感叹起来。
“若是他俩在一起了,当初还能有你?”
听闻此话,乔素芬当年的食母,亦是家中的老仆人陈嬷嬷幽幽而语。
“那可说不准,万一我仍旧投胎给阿母了呢?”乔似锦反驳道。
“万一投胎的人是朱小公子呢?”陈嬷嬷挑眉。
“呃...”
乔似锦当即语塞。
“还有个可能,那便是你们二人前后脚投胎过来,成为一对好姊弟也说不定。”陈嬷嬷又道。
“陈嬷嬷!”
闻言,乔似锦立马变貌失色,面露不豫。
“呵呵呵...”
陈嬷嬷见状,但笑不语。
“清秋,你干嘛杵在门口不进来呢?”
乔素芬行至门口,笑望着一身云气纹蜀锦大氅,气度飘逸的朱清秋,半嗔半嗲。
“只盼佳人出门相迎。”
朱清秋双手作揖,莞尔而语。
“佳人没有,只有老妪一个。”乔素芬笑道。
“不不!我的眼中只有娇兰佳人一名。”
朱清秋摆摆手,上前一步道:“伊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令我痴醉兮!”
“哎哟!我书读得少,听不懂听不懂...”
乔素芬双手捂耳,云娇雨怯地朝自己的小院碎步跑去,朱清秋则亦步亦趋,翩然相随。
“我看你相比前几日,精神奕奕了不少,想必是织机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跟随乔素芬来到堂屋坐下后,朱清秋欣赏着她素手煮茶的优雅姿态,言笑晏晏。
“亦不算彻底解决,只是将有问题的几台修整了一番罢矣。”乔素芬说道。
“那你打算何时更换织机?不若,先让匠人打造一台出来用以备用。”朱清秋建议。
“你上回不是说可以改进一番吗?”
乔素芬将茶汤煮上后,便跽坐而下,双手抵着下巴,瞅向了朱清秋。
“是!因为,不管你是让匠人重新打造,亦或是从京城采买,无非还是现下那些多宗提花机,区别只在于蹑与综的多少罢矣,但本质无异。”朱清秋点头道。
“可现如今的提花机不皆是如此吗?只要增加蹑与综,便能增加织锦量。”乔素芬不解道。
“话虽如此,可蹑与综增加了,便意味着人手需增多,场子需扩大,总不能不停地扩修织室招织工人吧。”朱清秋凝眉道。
“那..咋整呢?”
乔素芬微蹙峨眉,摊手无措。
“你可听说过有一种叫挑花机的织机?”朱清秋问道。
“挑花机?没有。”乔素芬摇头。
“我亦是从一位安息商人那里听来的,其原理同咱们的提花机甚似,只不过,他们可在纬向上进行循环织锦。”朱清秋说道。
“循环织锦?”
乔素芬不太明白,眉头渐渐锁紧。
“是这般啊...”
朱清秋一边比划,一边详述道:“这种织机的机架不似我们这边全是斜织机,有直立的,亦有斜立的,而所有经线皆被固定在两根卷轴上,一根是经轴,另一根则是织轴。”
“操作时,织工站在经线前面,投梭织造,这与我们的织工类似,但区别在于,这种织机有一套挑花装置,显花时所需要提升的经线必须在这里被选中,而相应的综线需由另一位织工来进行提升。在这个挑花装置与机架之间,必须再有一个多把吊的提综装置来连接综线和经线。这样,一个图案才能在纬向得到循环。”
“不过,这种织机只能控制图案的纬向循环,而无法控制其经向循环,所以只能织出平纹纬锦与斜纹纬锦。”
“那也比我们强啊,我们现下的织机只能织出平纹经线彩锦,鲜少能织出纬线起花图案。”乔素芬感叹道。
“是呀!其实,我只见过斜纹纬锦,并未实地见到它是如何织出来的,全靠那位安息商人用其蹩脚的官话加比划,我才推测出这么一二来。”
“已然不错矣!”
乔素芬笑赞,而后问道:“那你可以根据那人所描述的织法,以及你个人的推想,来改良我家那些织机吗?”
“唔..可以试试,待我先画几张草图来,而后再拿我们织室闲置的织机改造一下,看可行与否。”
朱清秋想了想,便应下了此事。
“你们居然还有闲置的织机?真是暴殄天物!”乔素芬立马嗔道。
“害!我们那个织室只为自给自足,自然不似你们这儿的那七台随时在用。你若是有需要,大可带织工来我们织室干活儿。”朱清秋笑着说道。
“那怎行?虽然是你在打理织室事宜,但人王东家才是绣坊的正主,你切莫鸠占鹊巢,惹来闲话。”
乔素芬随即摇头,不予赞同。
“我家师弟才不会在意这些呢!”朱清秋忙道。
“人家不在意,不代表你就该忘却礼数与本分。”乔素芬正色道。
“是是是!素芬说得在理,我听你的。”
朱清秋见状,立马点头如捣蒜。
“呵呵..哎呀!茶水干了。”
乔素芬解颐,正准备查看茶汤熬煮的情况,却见茶水已然被烧干,就快见底。
“无妨无妨,没有茶喝,喝水亦可。只要有佳人相伴,清水胜浓茶。”
说着,朱清秋便为二人的空杯满上温水,并拿起轻抿。
“你呀...”
乔素芬嗔了他一眼,亦拿起茶杯,品味温水。
风定,人静,两杯清水却更浓......
“薛阿婆,章子来看你啦!”
内江边的一间渔家小院内,章郎拎着一串肉,笑呵呵地推门而入。
“是章子啊!”
薛阿婆见状,随即起身,向其迎去。
“您慢着点儿。”
看着薛阿婆颤巍巍的步伐,章郎赶紧上前将其扶住,“薛阿婆,你家中便无其他亲人了吗?”
“死的死,散的散,只有桂儿一直陪在我身旁,可现下,连他也...”
说到此处,薛阿婆哽凝无语,浑浊的双眼亦泛起了泪光,霎时令章郎心下恻隐,难以问出心中疑虑。
“咳!”
待整理好复杂的情绪后,他便搀扶着薛阿婆回到小屋坐下,又为其烧水煮茶。
“薛阿婆,还有其他人来看望过你吗?”
环顾四周,章郎才发现,房间比他想象中干净整洁,除此外,房中似乎还新添了一些家什器皿。
“还不是小汤子、三地儿他们几个与桂儿走得近的娃儿些时常过来照顾我,还帮我买了不少物什。都是些好孩子呀!”
薛阿婆接过章郎递来的茶水,露出欣慰一笑。
“嗯。”
章郎点点头,亦拿起茶水细品。
“薛阿婆,除了小汤子与三地儿他们几个,薛桂儿生前还有其他挚友吗?”
俄顷,章郎才悠悠开口,试探而问。
“唔..其实吧,我天天待在家里,对他在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不过呢,除了小汤子与三地儿,桂儿与林老伯算是忘年之交吧。”薛阿婆想了想,说道。
“林老伯?”
“是呀!桂儿不劳作的时候,便喜欢去林老伯的小院玩耍,一待便是大半日,比陪我的时间还长。”薛阿婆口吻酸酸地说道。
“那..林老伯有来看望过你吗?”章郎又问道。
“来过的,不过,亦就来过一次,给了我一些钱,又让我别担心今后的事情..呵呵!怎会不担心?我又不像他,还有个女儿,不愁没人为自己养老送终。”薛阿婆苦笑道。
“林老伯还有个女儿?”章郎有些惊讶道。
“应当是吧,我听桂儿无意间提过一次,说什么嫁到了犍为郡,还是一户富商家里。”
“我还以为林老伯亦是孤身一人,没想到...”
小声嘀咕一句后,章郎又看了看房中的摆设,便拉住薛阿婆的手,建议道:“不若,阿婆随我回家,我们一块儿搭伙过日子?”
“这..我年岁这般大了,腿脚又不太方便,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啊?”
听得此话,薛阿婆自然欢喜,但高兴之余,又怀揣忧心。
尽管,小汤子与三地儿一口一口阿婆叫得亲,但却从未提出过要接她回去照顾一事,不仅如此,随着他们过来的次数渐多,薛阿婆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试图隐藏起来的不耐与倦怠。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又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那不正好!”
听闻此话,章郎一拍自己那条时好时坏的腿,笑着揶揄,“一个腿脚蹒跚的阿婆与一个腿脚不灵的小子凑到一块儿过日子,谁也嫌弃不了谁。”
“呵呵!”
薛阿婆见状,遂展颜一笑。
“况且,我家中还有三个幼弟幼妹,正是讨人嫌的年纪,我还担心阿婆你不待见他们呢!”章郎又道。
“哎哟!怎会呢?小虾小鱼,还有小珊,皆是懂事的孩子,哪有你说得那般不济?”
薛阿婆笑着嗔了他一眼,才轻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若是你们不嫌我老没用,今后呀,我便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我们一同把日子过好,苦尽甘来。”
“阿婆!”
章郎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哽咽道:“今后,你就是我的亲阿婆!”
随后,章郎便唤来章小鱼、章小虾,以及章小珊为薛阿婆收拾行李,搬去章家小院。
“哇瑟!原来,薛阿婆这般有钱。”
就在章小鱼趴在床榻边,将安置在里面的箱笥盖打开时,忽被那半箱五铢钱惊得来失声尖叫。
“呀!我们这是请了一位财神婆婆回家啊。”
闻声赶来的章小虾见状,亦是惊喜交集。
“可以买好多嘎嘎(肉)吃了。”
年岁最小的章小珊捧起一把五铢钱,清口水直流。
“喂喂喂!你们围在床边作甚?赶紧搬东西呀,这天儿都快黑了。”
突然发现那三小只不见了,章郎随即走进屋里,四下寻找,很快便在薛阿婆的寝卧里找到了他们。
“这是...”
当他看到那半箱五铢钱后,骤然呆立,而原本藏在心头的疑云复又涌现。
薛桂儿怎会有这么多的钱?难道真如鬼扯皮所推测的那般,他是鬼市中人?
那么,薛阿婆又知道多少?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