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锦官城乔氏蜀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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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这是我们的小师妹秋秋。”
并未留意到那名少女面儿上的不豫神情,朱绣绣笑着将陈湫蔹拉至身前,向二人介绍道:“秋秋,这是乔似锦。”
“见过乔姑娘。”
陈湫蔹硬着头皮,向乔似锦行了个福礼,而后便继续敛眉垂目,噤若寒蝉。
这双凌厉的眸子堪比师父的星目含威啊!
感觉乔似锦的视线仍旧打在自己的脑门上,陈湫蔹缩了缩脖子,不寒而栗。
“呵!乔似锦?就这?”
乔似锦收回视线,抬眸看向朱绣绣,面露哂笑。
“啊?难道..你改名儿?”
朱绣绣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咳!”
一旁的颜小玉见势不对,立马站出来,将陈湫蔹拉到自己身旁,说道:“秋秋,乔姐姐乃二绣的竹马之交,二人关系甚好,感情笃深。”
“哎呀!啥竹马之交啊,分明是冤家。”
乔似锦嗔了颜小玉一眼,展颜而笑。
“乔姐姐好。”
陈湫蔹见状,再向乔似锦行了个福礼。
“秋秋,你可知晓咱们锦官城最有名的蜀锦坊是哪一家?”颜小玉双手背于身后,看向陈湫蔹,故作老成道。
“自然是...”
听闻此话,陈湫蔹脑子飞转,又偷瞄了一眼自矜满满的乔似锦,才笑着说道:“自然是蜀锦坊。”
“算你有眼力劲儿。”
乔似锦伸出胳膊肘,戳了戳陈湫蔹,又睨了一眼朱绣绣,而后便双手环胸,得意道:“作为一家民间织锦坊,能被当今圣上赐名为‘蜀锦坊’,可谓皇恩浩荡,亦是我们乔氏一门之荣幸。”
“那亦是你们乔氏蜀锦巧夺天工,才能得圣上赞誉,并外输他国。”颜小玉笑着赞道。
“我自小便听闻,这蜀锦坊一锦难求,阿翁还在世那会儿,与人抢破了头,才买来两匹蜀锦为我与阿母制新衣,可我俩却舍不得穿,一直珍藏在箱笥里。”陈湫蔹莞尔道。
“哎哟!秋秋,新衣哪能放,这一搁久了,就不合身了。”乔似锦嗔道。
“现下那件衣裳你还穿吗?若是小了,可拿来我们铺子上为你改良一番,不收你钱。”她又道。
“没..没了。”陈湫蔹蹙眉摇头。
“可是小了?”乔似锦又问道。
“不是,是没有了。”
“没有了?”
“七年前,我们家着了一场大火,被烧没了...”
陈湫蔹低下头,喑哑而语。
“额...”
闻言,其余三人皆面面相觑,变貌失色。
“秋秋,你瞧,那名舞者脚下的岐头丝履乃云锦所制,因其花纹瑰丽如彩云,因而得此名,不过呀,咱们铺子里的丝履乃平纹经线彩锦,除了在色泽上亦是明丽以外,其触感更甚。改日,我带你去我们家店里瞧上一瞧。”
讶然少顷后,乔似锦很快恢复如初笑颜,伸手挽住陈湫蔹,指着跳盘鼓舞的一名女舞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好呀!其实,我对蜀锦坊早已心之向往,奈何,近些年极少出门,所以,才从未前往过。”
陈湫蔹笑着点头,一改刚才的愁眉锁眼。
“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我们便去吧。”朱绣绣建议道。
“成!”乔似锦赶忙点头。
唔?
就在四人复又看向盘鼓舞表演时,陈湫蔹的注意力却转向了身后路过的那辆軿车......
“秋秋,你看,这便是我说的那双丝履。”
半个时辰后,一行四人便来到了位于锦官城锦里中街的蜀锦坊。
蜀锦坊原名乔氏织锦坊,有着两百多年的历史,不仅是锦官城内年生最久远的织锦坊,更是成都县内最有资格被称为“蜀锦之魁”者。
不过,改名亦是近几年的事情,传闻是得贵人提携,才被宫廷看重,因而,不仅被御赐“蜀锦坊”之名,其铺面亦被搬迁至锦官城最繁华地段,比汉绣坊所在位置还要打眼几分。
“真美...”
陈湫蔹将双手在衣裳上轻拭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乔似锦递来的一只丝履,细细端看。
这双蜀锦丝履上面绘制着云气纹,其线条流畅优美,乍一看,还以为是针线所绣。
“咦..咋还有金色,可是加入了金线?”
借着门外的日光,陈湫蔹很快发现,在云气纹的边沿上,一抹金色若隐若现。
“此乃加金技术,是我阿母才研究出来的,以金箔抹在蚕丝上,再用织机以特殊手法织出,可难操作了,通常一尺长的丝线,只能织进去不到半尺,所以,此法鲜有人用。”乔似锦解释道。
“原来如此。”
陈湫蔹点点头,顿觉手上这只丝履价值千金,遂将其双手递还与乔似锦,“乔姐姐,那你可会织锦?”
“织机我会用,可我织出来的锦太过粗糙,没法上台面。不过,我擅长濯锦,每每皆是我带着自家的织工去外江濯锦,笮桥南岸的那片水域便是被我们给渲染出彩色的。”乔似锦说道。
语毕,便面露骄色地瞥向了一旁的朱绣绣。
“呵!濯锦又不是甚手艺活儿,只要力气大,便能挥锦濯江。”
朱绣绣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诶..我说朱二绣,濯锦何时变成力气活儿了?你会吗?”
乔似锦愤愤而语,伸出手指便戳向朱绣绣的胸口,疾言厉色。
“难道不是吗?”朱绣绣后退一步,反问道。
“二师兄,濯锦虽与织锦不同,但亦是需要心细手巧,否则,便会把织锦给漂洗坏咯!”
见二人剑拔弩张,陈湫蔹急忙解释一句。
“秋秋说得没错。”
颜小玉亦赶忙附和,又道:“二绣,已过午时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免被师父发现。”
“对对!我们这都出来好一阵子了。”
朱绣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即便绕开乔似锦,率先朝门口走去。
“这便走啦?”
望着朱绣绣大步离去的背影,乔似锦跺了跺脚,脸一垮,笑容骤失。
“乔姐姐,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不敢在外面待太久。”陈湫蔹小声道。
“好吧,待你们休沐之日,再来找我玩儿。”
乔似锦拉过陈湫蔹的手,来回摇了摇,“秋秋,日后唤我乔乔便可,不必姐姐长姐姐短的,显得见外。”
“好的,乔乔。”陈湫蔹解颐。
“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改口唤你乔乔,以免见外?”
颜小玉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地望向乔似锦。
“你个小不点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叫我乔姐姐吧!”
松开陈湫蔹的手,乔似锦站到颜小玉跟前,俯首叉腰地睨着他,扬唇挑目。
“哼!”
颜小玉气呼呼地大袖一甩,便昂首朝大门迈去,徒留一个绝傲的背影。
“乔乔,改日我再来找你。”
陈湫蔹粲然一笑,与乔似锦道别后,亦追随着她的两位师兄,离开了蜀锦坊,朝汉绣坊所在的锦里北西路行去。
“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乔似锦奔至门口,冲三人的背影猛挥手,并紧盯着走在最前面的朱绣绣,久不移目。
“小锦,在与谁挥别啊?”
其母乔素芬从内间步出,疑惑好奇地看向乔似锦。
“是朱二绣与颜小玉,还有他们新来的小师妹秋秋。”
乔似锦收回视线,转身对乔素芬盈盈而语。
“哦,看来你朱世伯又收新徒弟了。”乔素芬淡淡道。
“阿母,秋秋不是朱世伯的徒弟,而是王东家的徒弟。”乔似锦急忙道。
“王东家?他怎会收徒?还是个女徒弟?”乔素芬讶然。
“是呀!我也觉着奇怪。”
乔似锦点点头,又道:“阿母,我们这儿曾经发生过走水之灾吗?”
“走水?”
乔素芬蹙眉,疑惑道:“你问这作甚?”
“秋秋说她家里曾经走过水,但我感觉不像普通的走水,而乃颇为严重的回禄之灾。”乔似锦皱眉道。
“秋秋?她的全名儿是啥?”乔素芬随即问道。
“额..不晓得。”
乔似锦想了想,遂囧眉摇头。
“与人结交,连人姓甚名啥都没搞清楚,便想打听别人家的事情?”
乔素芬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才道:“既然能拜在王东家的门下,定是与汉绣坊有些交情,所以,那位秋秋的家里不是开绣坊的,便是开织锦坊或染坊的,最不济,亦是与蚕丝业有关。我们行商坐贾之人,即便不用持禄养交,亦要长袖善舞,择交而友。就譬如,舟子与木匠定是辅车相依...”
“阿母,说了这般多,那你到底晓不晓得我们这儿曾发生过的舞马之灾啊?”
见自己的母亲又开始借机对自己说教,乔似锦揉了揉眉心,当即打断。
“咳!咱们锦官城这般大,走水之灾时常有之,尤其在夏季,更是频频发生,数都数不过来,我哪儿记得清。”
乔素芬清了清嗓子,摊手而语。
“那冬季便不会发生了?我倒觉着,冬季发生走水的可能性亦不小,尤其是前些日子,家家点爆竹,一不小心,便会将屋子给点燃。”乔似锦撇撇嘴,说道。
“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
乔似锦的随口之言立马让乔素芬回想起了陈氏绣坊的那场惨剧,而后她便将此事向其娓娓道来。
“如此说来,秋秋很有可能便是陈家的女儿。”
听完后,乔似锦双眉紧皱,愀然不乐,“若是如此,那她真是太可怜了。”
“是呀!”
乔素芬点点头,亦是喟然长叹。
“不过,你有闲心关心别人的事儿,不如随我去织锦。”
俄顷,她话锋一转,随即拉着乔似锦朝里间行去。
“阿母,我肚子疼!”乔似锦忙喊道。
“织锦用双手与双脚即可,无需用上你的肚皮。”
乔素芬嗤笑一句,遂将其胳膊拽得更紧,以防其挣脱开溜。
“阿母,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乔似锦又喊道。
“不是不是!你是我在城门外的灰坑里捡回来的。”乔素芬摇头回应。
“那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你亲生父母不要你了,才会把你扔进灰坑里,是我好心收养了你,才没让你冻死在外头...”
母女二人一路讪牙闲嗑,在周遭众人的掩口葫芦下,离开了前店......
“秋秋,王师叔找你。”
当陈湫蔹一行回到汉绣坊后,便被花花草草拦下了去路。
“找我?”
陈湫蔹又惊讶又忐忑。
难不成,我们偷溜之事被师父发现了?
可为何他不找两位师兄,偏偏找我?
不会是又要我继续绣秋菊吧(⊙o⊙)…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