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流水桃花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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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果真是遍山桃花开呀。”
众人来到桃花林后,俯拾皆是一片粉白,不由触目惊叹,啧啧称奇。
“福宝,你瞧,那边的桃花开得最艳,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刚一跳下轺车,颜小玉便直奔福宝,拉着她向最远处的一座山坡跑去。
“诶..秋秋!”
福宝猝不及防,被颜小玉拖着跑,只好回头向陈湫蔹招手。
别跟来!
颜小玉同时回头,对着陈湫蔹无声大喊。
“额...”
陈湫蔹见状,刚迈出去的一只脚随即又收了回来。
“怎不,跟去?”
王瓒并未步下軿车,而是看了一眼已然跑远的颜小玉与福宝,便瞅向陈湫蔹,好奇打问。
“我...”
陈湫蔹张了张嘴,犹豫一番后,才如实道:“大师兄不让我跟过去。”
“嗯?你那位,粘人的,大师兄,不向来,巴你,巴得,紧吗?”王瓒疑惑道。
“呵呵..那是平素里,而此刻,他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陈湫蔹无奈笑道。
“为何?”王瓒不解。
“因为...”
抬眸瞅了一眼王瓒好奇的眼神,陈湫蔹顿了顿,故意促狭道:“不告诉师父你!”
语毕,不待王瓒反应,她便拎着裙摆跑开了,打算找朱绣绣去。
“呵!学会,戏耍,师父了?”
俄顷,王瓒才似嗔似笑地望着她欢如脱兔一般的背影,喃喃自语,“小丫头,长高了,亦丰盈,些许。”
“看来,那些,猪血,鸭血汤,不是,白喝的。”
将瘦徒养成胖徒,令王瓒快心遂意,而后便拿出一卷《楚辞》来品读,以打发独自坐在车上的无聊时间。
“咦..二师兄呢?”
跑至颜小玉与朱绣绣所乘坐的那辆轺车前,陈湫蔹并未找着朱绣绣,遂左顾右盼,四下找寻。
“二师兄应当不至于独自去赏花吧?”
“哟!这不是秋秋吗?好久不见,又水灵不少啊。”
当陈湫蔹东张西望地寻找朱绣绣时,忽被与绿茶儿随行的斐什唤住,随即便停下脚步,转身向其行了个福礼。
“见过斐公子。”
“秋秋师妹。”
“绿茶儿师姐。”
而后,绿茶儿亦向陈湫蔹颔首致意,后者随之向其屈膝行礼。
唔?
看着眼前二人如此客套有礼,斐什不由心生狐疑。
“你俩何时变得这般生疏了?”
待到陈湫蔹继续去寻找朱绣绣后,斐什才看向绿茶儿,道出了心头疑虑。
“有吗?”
绿茶儿则瞪大双眼,故作讶异。
“我与秋秋本就不是同门师姐妹关系,当初因着同住一屋,这才走得较近,现下,她换去福宝师妹的那间寝卧了,自然便与她关系亲密了。”
少顷,绿茶儿又莞尔解释一句。
“如此说来,秋秋的性子倒是有些三心二意咯?”斐什试探道。
“别这么说,秋秋年纪还小,难免不会有些孩童心性。”绿茶儿笑着说道。
“嗯。”
斐什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了有一番计较。
这个绿茶儿倒是远不及她师父那般敛锷韬光...
“福宝,你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
将福宝带至最偏僻的一个山坡后,颜小玉便一边为其编花环,一边打探她的家世。
“没有大师兄家里人丁兴旺,只有两位兄长与一位小妹。”福宝笑语道。
“那他们现下何处?亦如你一般,出来谋事了吗?”颜小玉问道。
“在家务农呢,家中只有我一个外出学艺。”福宝说道。
“那你蛮不容易的,独自一人出来,定是万分不易吧?”颜小玉蹙眉道。
“没办法,家里人多田少,我待在家里只有吃闲饭的份儿,还不如出来学手艺。”
福宝耸了耸肩,看向颜小玉,好奇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师兄乃家中独子,而且家里尚算殷实,可为何你亦要出来学艺呢?”
“害!还不是想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不靠家里。”颜小玉故作老成道。
“那令尊与令堂定是十分不舍吧?”福宝凝眉道。
“是..是呀!”
颜小玉搓着手,头点得有些心虚...
“阿翁,阿母,我不想留在这儿,我要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呜呜呜...”
被颜父颜母送至汉绣坊后,颜小玉便一直哭个不停,令周遭众人顿感脑袋嗡嗡疼。
王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便悄然退去,躲回了自家小院里。
“咳!既然来了,那先绣一幅作品再说吧,看看颜小公子是否有刺绣的天赋。”
刘渊皱了皱眉,决定速战速决,遂唤来仆从上刺绣工具。
“好好好!小玉,你可要好生表现,这样,刘师傅才能收下你。”
颜父见状,急忙揽过颜小玉轻声低哄。
“哇啊..我不要!我不会拿针,要戳到手指。”
闻言,颜小玉哭得愈发厉害了,就连心静如水的江雀舌亦被其响遏行云的哭声给弄得咂舌蹙眉,频频摇头。
这孩子怕是爱哭鬼投胎转世的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立于不远处的朱清秋与林朝木,发现他们二人亦是面色铁青,努力按纳,遂无奈一笑。
咦?师弟呢?
一回头,发现王瓒忽然不见踪迹,江雀舌当即由竖眉变挑眉。
呵呵!他倒是会缩边边啊( ̄_, ̄)
“我不要绣..呜呜呜...”
接过仆从递来的针线后,颜小玉依旧啜泣不止,一边抹着眼泪鼻涕,一边在绣架上乱舞针线。
“嗯?”
原以为他是在打发了事,待刘渊走近,才察觉有异。
“这...”
看着颜小玉随意绣出的凿井取卤图,刘渊当下就愣住了,张着嘴目瞪口呆。
“咋了,师父?”
朱清秋见状,赶紧上前,将其扶住,并瞥向了颜小玉面前的绣架。
“天!”
当看到那幅虽然针脚有些杂乱,但却写意十足的出卤图后,朱清秋亦是惊得来舌挢不下。
“贵公子以前从未学过刺绣吗?”
林朝木见状,随即看向颜父颜母,不敢置信。
“是呀!小玉自幼便身子骨羸弱,别说刺绣,便是写字绘画亦少有触及。”颜父点头道。
“奇才!可谓奇才是也。”
听得此话,向来不假辞色的林朝木由衷夸赞,不惜褒词。
“哇啊啊..阿翁阿母,你们别走呀,别抛下我!”
哭着绣完一幅图后,颜小玉便被刘渊收进了汉绣坊,而颜父颜母则安心离去。
“我算过了,小玉的八字与刘师傅甚合,他定能旺咱们孩子,小玉终于有救了,不会英年早逝啦!”
将颜小玉的哭喊抛诸脑后,颜父紧握住颜母的手,喜极而泣。
不过,他们并不知晓,当他们前脚刚离去后不久,刘渊便做了个决定。
“你是个好苗子。”只是太爱哭了。
刘渊轻拍着颜小玉的后背,语带惋惜道:“可惜我早已不再收徒。”
“嗯?”
听闻此话,颜小玉立即收住呜咽,由忧转喜。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阿翁阿母的軿车应当还未走远。
“不过,你倒是可以拜我的小徒弟为师,他呀,亦是一位少年英才。”刘渊笑呵呵地说道。
“啊?”
颜小玉脸一垮,多云转阴。
“硬塞,给我,一个,徒弟?”
不过,比起颜小玉的大失所望,王瓒则是怒火中烧,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年里,颜小玉可谓叫苦连天,整日里皆以泪洗面,过得悲悲戚戚。
“恐怕他再这样哭下去,咱们这儿又会多一座镜湖咯!”有人打趣道。
直至次年,林朝木离奇死亡,刘渊亦跟随仙逝,王瓒接手汉绣坊,并将其从东西织划分出来,忙得不可开交,没多少心思来管颜小玉,这才让他从水深火热的日子中解脱出来。
紧跟着,朱绣绣又被其父扔与了王瓒,这下,彻底让他的学艺生涯有了美好的转机......
呼...
回想着过去种种,颜小玉忍不住在心头叹出一口气。
我还活着!
轻抚着自己细滑的脸颊,颜小玉暗自庆幸。
“大师兄,你真厉害,小小年纪便被众人称道,日后呀,定能替王师叔薪火相传。”
听完颜小玉重新编撰的过往经历后,福宝由衷钦佩,下意识地便握住了他的双手。
“呵呵..呵呵呵...”
感受着福宝热乎乎又软绵绵的掌心,颜小玉喜笑颜开,随即将心头那一丢丢的心虚置之身后,又往福宝跟前挪了挪,与她继续赏花谈心......
“丛东家陪汉绣坊的人去东郊赏桃花了,你怎不跟去?你不是一直闹着要看桃花吗?”
丛丝丝的小院内,见阿哩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拿着个绣绷在那儿扬针飞线,王启遂推开院门,笑着走进。
“不喜人多。”
阿哩抬眸瞟了一眼,便复又垂首,继续刺绣。
“让我看看,你绣的啥?”
王启俯首望去,却被阿哩用手挡住,看了个寂寞。
“王护卫长是大忙人,我就不多叨扰了。”
冷冷一句后,阿哩便拿起绣绷与针线,起身离去。
“高阳村的事情,鬼板眼与我讲过了。”
王启见状,急忙将其唤住,“兴许,你猜得没错,阿萝有可能是被当成乞丐收进了村里。”
“那你可有派人去查?”
阿哩立马驻足,回身望着他。
“不必去查,我已然托人向郗东家带话,将阿萝的情况详尽相告,若有消息,我们很快便知。”王启说道。
“哦,多谢你。”
向王启屈膝道谢后,阿哩便转身前行,未再逗留。
“不是想去看桃花吗?走吧,我陪你一道去。”王启又道。
“不想看了,没意思。”阿哩头也不回道。
“那你陪我一块儿去看吧,我想看看那漫山遍野开满桃花的盛景。”王启笑着说道。
“你求我。”
阿哩回眸,挑眉看向他。
“好!我求你。”
王启双手合十,摆出了一副乞哀告怜的可怜模样。
“噗!”
见人高马大的王启勾肩驼背地向自己合掌祈求,阿哩没忍住,破颜一笑,将手中的绣绷与刺绣工具放置好后,便轻抚着发髻向王启施施然去。
“走吧,既然王护卫长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赏桃花,那小女子便勉为其难地作陪相随。”
“那可真是有劳阿哩姑娘了,王某感激不尽。”
待阿哩走近后,王启再拱手作揖,而后便带着她,一同前往桃树林。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伴随着桃林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满山遍野的桃花绽放更艳,芬芳四溢......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