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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秋，吃些东西吧。”

　　为了方便“五七”，王瓒便命人在陈氏祖坟的周围搭建了毡帐，供陈湫蔹与自己，以及王阿业居住。

　　原本，朱绣绣等人也想留下作陪，但王瓒却婉言谢绝了，一是他知晓陈湫蔹希望清净，二是因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汉绣坊的学徒们已然没有上过几节安生课，所以，课业为重，王瓒便将朱绣绣安排去朱清秋那里听课。

　　至于绿茶儿，则依旧待在雀舌斋养身体，寸步未出，只是时有听闻春露讲起外面的事情，不过，她亦不太关心，整日活得跟行尸走肉一般，已然三魂丢了俩。

　　“师父，我真的吃不下。”

　　陈湫蔹跪在陈老伯的墓前，神情戚戚，尽管没再流眼泪，但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令王瓒担忧不已。

　　“秋秋，等到月底，你便要去车官城与你阿兄一见，若是不尽早打起精神来，而是带着萎靡状去见他，他定会生疑。”王瓒劝道。

　　“阿兄...”

　　闻言，陈湫蔹似枯井一般的双眸才稍稍泛光，渐渐恢复些许灵气。

　　“是呀，你瞧你，都瘦了一圈，面色白得跟雪似的，倘若这般下去，我只有日日灌你猪血汤了。”

　　王瓒轻抚其凹陷的面颊，低笑打趣。

　　“额...”

　　回想着猪血汤那股子血腥味儿，陈湫蔹立马皱鼻，扭头睨向王瓒，嘟嘴道：“你这是在乘机报复我。”

　　“我只是在投桃报李罢矣。”

　　王瓒轻点了一下她的小翘鼻，便将一碗热糜递与了她，“快吃下，让祖父看着你用膳。”

　　“嗯，好。”

　　瞟了一眼陈老伯的墓碑，陈湫蔹双手接过糜，对着墓碑轻声道：“祖父，我用膳了，你在下面，亦要好生用膳，切莫亏待自己。”

　　语毕，便慢慢进食，不再言语。

　　瞅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王瓒这才如释重负，拿起另一碗糜，陪她一同用膳......

　　“请问，你是袁漷袁师傅的徒弟张全吗？”

　　趁着绿茶儿养病期间，江雀舌四处打听，终于寻到一位袁漷生前的徒弟。

　　“是。你是...”

　　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在一间位于南市的漆器作坊做事，亦是袁漷那几名徒弟中，唯一留在蜀郡者。

　　“我是朝廷的人。”

　　江雀舌将自己的令牌拿出，与张全细瞧一番后，便上前一步，小声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好！”

　　张全颤颤点头，急忙邀江雀舌去往后院相谈。

　　“不知..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师父生前确实在官家漆器作坊谋过事，但却并未与朝廷的人有过直接联系。”

　　于院中石凳坐下后，张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对江雀舌此番到访百思不明。

　　“你师父是三年前猝死的，对吧？”江雀舌直言问道。

　　“是。”

　　张全点头，蹙眉道：“不过，他死得颇为蹊跷，连医工与仵作亦未能查出他的真正死因。”

　　“他临死前是何症状，是不是曾出现过四肢麻痹、口唇发麻、呕吐腹泻、烦躁发冷等一系列看似与暴痢相像的症状？”江雀舌探问。

　　“对对！但医工与仵作皆说，他并非死于暴痢，否则他身边的人定会受波及，而感染此症。可那会儿，我们几个皆无碍，事后亦无任何不适。”张全点头。

　　“那他死前，是你们几个徒弟守在其身旁的吗？”江雀舌又问道。

　　“正是。”

　　张全再点头，回忆道：“那会儿，师父虽然在汉漆坊做事，但其实偷偷在外面开了间作坊，而我们几个徒弟亦是在那间作坊跟随他学艺。”

　　“袁师傅是想另起炉灶吗？”江雀舌好奇道。

　　“算是吧，师父是个追求极致之人，但帮官家做事，受限甚多，即便身为造工，亦是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造精益求精的漆器作品，只能听从上面安排。所以，他才悄悄开了间作坊，一边在汉漆坊继续做事，一边私下收徒，顺道将自己的作坊做起来。”张全解释。

　　“那这间作坊还在吗？”江雀舌又问。

　　“还在。”张全笃定点头。

　　“是不是在江桥门靠近赤里街的那间小作坊？”江雀舌猜测。

　　“是。不过，前几日，那间作坊似乎被官府查封了，我就不知是何故了，因为，在师父去世后，那间作坊便被大师兄给买下了，由他在打理。不晓得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

　　说到后面，张全声若蚊蝇，似是不敢肯定。

　　“你大师兄？他是不是叫元阿阔？”江雀舌凝眉问道。

　　“对！我们都唤他阿阔师兄。”张全点头道。

　　“为何他接下了作坊，却不让你们几个师兄弟留下继续在那里做事？”江雀舌疑惑道。

　　“呵呵！他说亲兄弟明算账，一起学艺可以，但要一起共事，又是为他做事，他恐怕不会顾及师兄弟情面，该怎样便怎样，所以，最后拿了些钱出来，将我们打发离去，让我们去其他地方谋事。”张全冷笑道。

　　“原本，我离开了蜀郡，想去京城碰碰运气，毕竟，除了阿阔师兄，便是我的手艺最好，所以，若能凭借一技之长，在京城扎根，亦算是将师父的衣钵传承至极。可谁料，京城哪是我们这种毫无身份背景的人能闯荡出名堂的？最终，我在去年返回蜀郡，来这间作坊寻了个造工的差事。”他又嗟叹道。

　　“那你回来的事情，你阿阔师兄可知晓？”江雀舌问道。

　　“应当不知，自打我们几个分开后，便再无联系，尤其是对他的那些做法，大家伙儿心里不免有些微词，想必，更不愿与他再续前缘，有任何牵扯。”张全说道。

　　“那你知晓你阿阔师兄的来历吗？”

　　“不晓得，他向来沉默寡言，又独来独往，兴许师父知晓吧，可他老人家已不在人世。”

　　“你阿阔师兄是不是人如其名，乃大方脸？”

　　江雀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亦是最关键的一个。

　　“没错！”

　　“县长大人，查到这里，我们怕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大城县衙，朱县长与薛主簿一连几日扎在主簿衙里，查找棺材铺，以及由其地下室联通的那八间铺子的地契，以求查明背后的拥有者。

　　不过，当薛主簿最终查到其中一间字画店背后的主人时，当即变貌失色，冲朱县长不停摇头。

　　“咋了？”

　　朱县长定睛看向他手里拿着的那份地契文书，跟着惊愕失语。

　　“怎..怎是他？”

　　“你说什么？”

　　无名小院，章郎等人在暗查过郗唯那几家疑似涉雅贿的铺子后，亦有重大发现，不过，王启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震惊不已。

　　“聂尚，怎会是他？”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