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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鬼市？”

　　陈湫蔹好奇地看向一身黑衣的江雀舌，疑惑道：“江师伯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好巧，师父亦是。”

　　未待江雀舌回应，她又转头看向王瓒，自顾自地补充一句，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愈发犀利。

　　“师弟，若是你今日不便，那改日亦可，不过最好动作快些，就怕去晚了，又让那些狡兔给打洞溜了。”

　　见气氛不对劲，江雀舌向王瓒暗示一句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师姐，你困吗？”

　　王瓒忽然将其叫住。

　　“尚好。”

　　江雀舌驻足停下，“怎得？想现下去抓小兔子？可你现下方便抽身吗？”

　　语毕，便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陈湫蔹，扬唇一笑。

　　“秋秋，想与我们一同去捉小兔子吗？”

　　听得此话，王瓒垂眸看向陈湫蔹，并握住了她暖和些许的柔荑，轻轻捏了捏。

　　“想！”

　　陈湫蔹笃定点头，目光坚定。

　　“师姐，等我一下，我去拿两个暖手炉带上。”王瓒起身道。

　　“一个就够了，我不需要。”江雀舌立马道。

　　“咳！其实，我两个都是给秋秋的，一个揣她怀里，一个让她拿在手上。”

　　王瓒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说道。

　　“哦。”

　　江雀舌淡淡地支了一声，而后别过脸，暗自撇嘴。

　　“江师伯，你说的那个鬼市可是当初掠卖阿萝的不法集市？”

　　为了打破此刻的不间不界，陈湫蔹寻了个话茬，向江雀舌打问。

　　“对！”

　　江雀舌转过身，蹙眉继续道：“只不过，它干的违法勾当可不只是掠人这一件。”

　　“还..还有哪些呢？”陈湫蔹忐忑问道。

　　“收售赃物、杀人掠货、糟践人命，甚至..私造兵器。”

　　回想着袁漷那张憨厚朴实的大方脸，江雀舌实难将其与那个作恶多端的老鬼联系在一起。

　　袁漷，你真的是老鬼吗？现下，你又躲在哪里？

　　“鬼大哥，我..我又饿了。”

　　少城西北门石笋街的一处曲巷小院里，何欢挺着显怀不久的孕肚颤巍巍地步出房门，向蹲在院子里烤乳猪的面具人慢慢行去，并努力嗅闻着焦香四溢的烤肉味，频咽口水。

　　“你这般能吃，小心把胎儿养得过大，到时生不出来。”面具人头也不回道。

　　不过，他还是将一串刚烤熟的乳猪肉串递与了她。

　　“劳烦蘸点调料嘛，只蘸醋也行。”何欢搓着手，嗫喏道。

　　面具人皱了皱眉，将肉串在醋碟上囫囵裹了一圈，便复又递与了她。

　　“多谢鬼大哥。”

　　何欢笑眯眯地接过，抱着肉串大口朵颐。

　　“你可知，在灾荒时节，人肉其实是最美味的。”

　　瞅着她狼吞虎咽的粗鄙吃相，面具人一边继续烤乳猪串儿，一边徐徐而语。

　　“不..不晓得。”

　　何欢摇摇头，继续大口咀嚼。

　　“尤其是这刚出生的婴儿肉，更是味美爽口。”

　　面具人移目至何欢微凸的小腹上。来回打量，说得别有深意。

　　“嗝儿！”

　　闻言，何欢猛然打了个嗝儿，刚咽下去的那块肉随即卡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我..我回房歇息去了。”

　　将那块肉费劲吞下后，何欢拿着吃剩的肉串，慌里慌张地转身回房，不敢再多待半刻。

　　“呵呵！”

　　望着何欢匆忙逃离的背影，面具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于月光之下，闪烁着渗人的微光......

　　“秋秋，抱紧我。”

　　给陈湫蔹披上兜帽大氅，又将两个手炉一并塞进她的怀中后，王瓒便紧搂住她，随江雀舌一道，跃上了房顶，以八步赶蝉之势，躲避着巡夜的官兵，向着江桥星奔电迈。

　　“师父，你为何我要带我同去？”

　　行过一段路后，陈湫蔹才大着胆子虚开一只眼，望向了王瓒。

　　“就算我不想带上你，也难保你不会偷偷摸摸地跟着去。”

　　王瓒垂眸与其对视，语带嗔怪。

　　“你们皆是靠飞檐走壁，我可跟不上你们的步伐。”陈湫蔹嘟嘴道。

　　“你有这自知之明，为师便放心了。”王瓒点头笑道。

　　“嘁！”

　　陈湫蔹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江师伯让你去查鬼市，你立马就去；可我让你去查高阳村，你却各种推脱。”

　　“不是推脱，而是那个地方委实特殊，既不属于锦官城的管辖地，亦在蜀郡辖地之外，作为车官，若非得朝廷命令，没法直接去调查那里；况且，高阳村的位置很隐秘，周遭又布满了毒蛇猛兽，如果贸然前去，就怕对方设下陷阱，损兵折将不说，还会打草惊蛇。”王瓒解释道。

　　“那就放任不管吗？”陈湫蔹质问。

　　“并非如此，其实，我早已派王启在那附近监视，至今仍有暗卫潜伏在高阳村附近，只是暂时没有揪出他们的小尾巴罢矣。”王瓒如实道。

　　“藏得这般深，若非真是清白无辜，那便是他们已然察觉到你们的动静，早把村里的秘密转移至别处了。”陈湫蔹推测。

　　“唔？”

　　陈湫蔹的这番话似打通了他的某处穴位，令其茅塞顿开。

　　“到了。”

　　就在王瓒恍然大悟之际，行在前方的江雀舌突然停下，指着那间大门紧闭的棺材铺，说道：“就是那里。”

　　“棺材铺？”王瓒皱眉。

　　“哼！挂羊头卖狗肉而已。”

　　冷哼一句后，江雀舌率先绕至棺材铺后院，领着身后二人走进那间藏满秘密的房间，并指着正财位的那口棺材，说道：“那是地下室入口，下到那里，便进入了鬼市各个据点的中枢位置。”

　　“来，秋秋，小心。”

　　随后，王瓒便牵着陈湫蔹，跟在江雀舌身后，步下藏在棺材里面的台阶，下至地下室。

　　“好多房门呀！”

　　借着江雀舌手中的火把，陈湫蔹这才看清，他们正置身于一座圆形石屋中，而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八扇房门，除此外，房间里别无他物，好似一个四冲六达的关口。

　　“师姐，想必这些房门后面，便是通往南市，甚至是其他城市各个据点的暗道吧？”王瓒猜测。

　　“没错！我打开过那扇，发现里面的隧道悠长延绵，望不到尽头，且旁边隐约有水流声，兴许是沿着内江所凿，只是不知，它是通向南市的某处，亦或是直通少城或大城。”江雀舌指着北角的一扇门，说道。

　　“那就进去看看吧。”王瓒提议。

　　“听师弟的。”

　　江雀舌莞尔点头，打开那扇房门后，便径直走了进去，王瓒则牵着陈湫蔹，亦步亦趋。

　　哗啦啦——

　　正如江雀舌所言，进入隧道后，确有阵阵若有似无的水流声于耳畔响起，只不过，寻声望去，却方向难定。

　　陈湫蔹紧张地握住王瓒的手，遥望着昏暗而狭长的前方，一种难言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她仰眸瞟向王瓒隐藏于阴影中的侧脸，展颜一笑，随即大步一迈，与其并肩而行......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