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知己知音最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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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般兴师动众地分批离城?”
“犍为郡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是夜,带着这种疑惑,黑衣人再次来到车官城,打算进城一探究竟。
“谁?”
不过,他刚潜伏进南营城不久,便被守夜的侍卫发现,只好仓促逃离。
“唔..加紧戒备了。”
而后,他又试着偷溜进其他三座营城,发现皆守卫森严,难以见缝插针。
“罢了,反正姓渣的最近也不在蜀郡。我大可浑水摸鱼,应付了事。”
几番尝试,均已失败告终,无奈之下,黑衣人只好悻悻离去。
“阿秋!阿秋!”
“渣常侍,您没事吧?可是感染了风寒?”
正在去往觐见刘肇的路上,忽见渣常侍打了两个大喷嚏,同行的宦臣随即关切询问。
“无碍。”
渣常侍摆摆手,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轻拭了一下鼻子,才揶揄道:“兴许呀,是有人在念叨着咱家。”
“呵呵..渣常侍胜友如云,想必,定不是一两个在念叨您?”那名宦臣笑着恭维道。
听得此话,渣常侍只是扬眉侧目,笑而不语。
“车官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章德前殿,待渣常侍行过礼后,刘肇随即放下手中的奏疏,凝眉询问。
“回皇上,一切无恙。”渣常侍拱手垂首道。
“既然一切无恙,那为何没有提前造出朕所需的兵器?”
刘肇微虚双眸,退靠在身后的凭几上,面露不豫。
“呃...”
渣常侍心下一紧,将头垂得更低。
“罢了,所幸没有影响到西域那边的战事,此事便不予追究。”
刘肇见状,一挥手,干脆将整个身体皆倚向凭几,“车官一职,自朕的皇曾祖在世起,便是家族世袭制,可久而久之,这种看似稳定的沿袭制度却深埋隐患,一来,若是现任车官乃家中独子,那么,若是他遭遇不测,又无兄弟或儿子,这车官一职该由谁来继承?二来,倘若他生出二心,被革职或问斩下狱,又该由谁来继承?”
“是!皇上说得在理。”渣常侍忙点头附和。
“朕若是记得不错的话,那小子比朕还大个五岁吧?”刘肇又道。
“回皇上,车官乃永平十七年生,确实比您年长五岁。”
在心中掐指算了一把,渣常侍才笃定点头。
“那为何还不成家?”刘肇皱眉。
“这...”这我哪里晓得嘛-_-||
渣常侍攒眉蹙额,不知当如何作答,只好复又低垂下脑袋,汗不敢出。
“于公于私,那小子的婚事都应该提上日程了。”
刘肇直视着渣常侍,言不尽意。
“是!皇上。臣知晓该怎么做了。”
渣常侍立马会意,拱手郑重其事。
“请问,袁师傅在吗?”
大城赤里街,江雀舌带着春露再次来到“汉漆坊”,来赴袁漷之约。
“您是江姑娘对吧?”店小二拱手问道。
“正是!”江雀舌莞尔点头。
“请随小的来。”
店小二随即带着江雀舌主仆二人穿过前店,来到了后院作坊。
“哇!这里好大呀,赶得上咱们的二进院了。”
进入后院,春露才惊叹此处别有洞天,远比外面看着大上许多。
“官家作坊自然规模大场子宽。”江雀舌说道。
“江姑娘!”
很快,袁漷从其中一间小屋步出,手里还拿着一件精致小巧的彩绘佛像。
“这么快便做好了?”
看着那尊只有巴掌大小的座佛像,江雀舌喜出望外,上前便双手接过,细细端详。
“有些沉。”她掂了掂,说道。
“此乃木胎底胎,自然比之前卖与你的那尊提篮观音像要重些。不过,正因如此,这尊佛像才完成得这般快。”袁漷笑着解释。
“是..红松?”
听闻此话,江雀舌随即捧着佛像拿于鼻前嗅了嗅。
“好嗅觉!”袁漷竖拇指夸赞道。
“红松耐热,且韧劲儿强,在制作过程中不易崩裂,正是制作漆器的好材料。”江雀舌解颐。
“没错。”
袁漷点点头,补充道:“除了红松,桐木、楠木、杨木、红木、柳木等木质细密的木材亦可作木胎之用。”
“唔..居然还有这般多可用以制作漆器的木材!”
江雀舌惊讶一句后,又问道:“袁师傅,这尊佛像多少钱?”
“不收你钱,就当是见面礼。”袁漷笑着道。
“这怎好?”
江雀舌摇摇头,遂唤来春露,将钱袋递与自己。
“江姑娘,想不想随我去瞧瞧这漆器是怎么制成的?”袁漷又道。
“可以进去看吗?”
江雀舌看向院内那几间作坊小屋,满眼好奇。
“自然可以,别忘了,我可是这里的造工。”
袁漷粲然一笑,躬身便邀请江雀舌步入他刚刚出来的那间房。
江雀舌见状,兴味大增,随即收回伸出去接钱袋的那只手,跟随袁漷走了进去。
“额...”
春露见状,只好将钱袋收起,等在门外。
“此乃凤鸟纹圆奁,亦是采用的木胎做底胎,但相较于你手上的那尊佛像,这个奁更加轻便。”
说着,袁漷便将那个圆奁递与了江雀舌,“在制作底胎前,素工会先将木材制成薄片,卷成筒状,而后进行粘连,制成各式造型。如此制成的木胎漆器,便会相对轻巧一些。”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是脱胎漆器呢!”江雀舌笑着说道。
“这间作坊里面制作的漆器皆是木胎漆器。”
袁漷指着屋内的匠人分工,说道:“底胎制完,便需上工刷漆,而后便是画工绘图、髹工刻铭文,最后是清工进行修整,我再来检查。”
“分得可真细。”
江雀舌再次感叹,又拿起其中一个已然完成的漆木虎座鸟架鼓小心把玩,“咦?这上面还有年月、地点与工匠名。”
“是上面要求的,这样才能清晰地记录下每件漆器的来源背景。”袁漷说道。
“真是细致严谨。我们绣坊的绣品虽然也会留下代表绣工本人的名字或记号,但却不会如此不遗毫发。”
“绣坊?”
“我来自汉绣坊,以教授蜀绣为生。”
含笑一句后,江雀舌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与了袁漷,“既然收下了你的见面礼,那我亦当礼尚往来。此乃拙绣,还望笑纳。”
“原来,你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师傅,是袁某眼拙啊!”
袁漷颤巍巍地双手接过帕子,既惊喜又赧颜。
“与袁师傅的手艺比起来,姎可担不起这‘大名鼎鼎’四个字。”
江雀舌摆手笑语,与袁漷客套一番后,便随他继续参观其他几间作坊。
除了木胎与脱胎,此处还皮胎、竹胎、金属胎、陶胎、绳胎,以及漆纱作坊,算是当时将底胎材质分类最全最细的官家作坊,亦是蜀地之最。
在参观完后院的所有作坊后,江雀舌又向袁漷买下了几件漆器摆件,并再次定了两尊脱胎佛像。
“江姑娘可是信奉佛教?”袁漷好奇道。
“正是。”
江雀舌微笑颔首后,又蹙眉道:“前段时日,家中被盗,我用以祭拜的佛像全被贼人盗去,无奈之下,只好外出重购,可挑来捡去,最终还是在袁师傅这里选中了最为满意的。”
“那你可有报官?”袁漷凝眉问道。
“没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何必劳烦官差为这些小事大动干戈。”江雀舌摇头。
“江姑娘真是推己及人,实在令袁某佩服!”
袁漷拱手垂首后,便送别江雀舌离去。
“袁师傅,请留步。”
“江姑娘,请慢走。”
目送着江雀舌的軿车驶远后,袁漷才放下挥别的手,转身返回汉漆坊。
“小姐,你今日可真是满载而归,看来,咱们无需再去别处选陶器了。”
看着车里那堆漆器,春露笑着打趣。
“不买了,除了这些,我还向袁师傅定了几尊佛像,再买的话,家里便放下下咯!”
江雀舌轻抚着手里那尊座佛像,继续道:“况且,陶器沉甸甸的,又易碎,不若这漆器来得实用美观。”
“嘻嘻!看来,咱们小姐的喜好又从收藏陶器变成收藏漆器了。”春露笑道。
“不过,你平白无故收下人袁师傅这件厚礼,会否不太合宜?”瞅着江雀舌手中那尊佛像,她又道。
“我自然有还礼。”
“那你赠了他啥?”春露好奇。
“我才绣的佛祖拈花一笑。”
“啊?那可是手帕呀!”春露咂舌。
“有何不妥?我那手帕上的绣图亦是精工之作,可不比这尊佛像逊色多少。”江雀舌挑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春露皱了皱眉,才道:“小姐,这女子送女子手帕代表结为金兰,可女子赠男子手帕则与定情无异。”
“无稽之谈!”
江雀舌睨了她一眼,说道:“我那张手帕上绣的又不是鸳鸯,而是佛祖,我赠与袁师傅佛教手帕则是表明视其如知音。”
“呵呵..人家可不见得这般想。”
春露撇撇嘴,不予苟同。
“看来,江姑娘果真是个虔诚的信徒,就连手帕上绣的亦是佛家典故。”
轻抚着手帕一角上的精致刺绣,袁漷喃喃自语,“红粉易寻,知己难觅。如此佳人知音,实乃百不一遇。”
语毕,他便双手捧着手帕,春山如笑(* ̄︶ ̄)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夜半三更,汉绣坊一片静谧,唯有镜湖边的密林旁,柳覃丹单身只手地坐于湖边,低吟着诗文,独自茕茕。
“林师伯,许久未曾见你出现,可是早已投胎转世,放下了生前执念?”
望着进如静如墨的湖面,柳覃丹泪如雨下...... 天工造物:蜀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