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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远远走来,见着白云卿身后几十条龙,有的修得了人身,有的只修了个半人半尾,还有的看上去年岁不小了还依旧是条龙形,这几十条龙叽叽喳喳得交头接耳,一脸新鲜的左顾右盼。他们常年栖息在尽是淤泥污秽得角落,如今竟能重归浩瀚海底,自然格外兴奋。
青霄俯身跪拜道:“少主。”
白云卿将青霄扶起,与他低语了几句,交代了一些琐事。就让青霄带着身后的几十条龙们送去安顿。
待那群龙走后。
霜翎一双眼眸晶晶亮亮,不禁柔声道:
“你是龙族的少主?我曾听闻,群龙争霸,推举出了新帝,我本以为是传言,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白云卿未看霜翎,只冷冷地说:“还有何处有龙。”
霜翎看着白云卿自始至终冷峻的样子,心中蒙上一丝失望,却还是面带微笑:“你随我来。”
霜翎这一路,走得极慢,她自称说要“回忆,回忆。”带着白云卿从黄昏走到了天色渐昏。
白云卿失去了耐心,他停驻了脚步,阴沉着脸:
“你不要耍花样。”
霜翎却是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情,忙着解释道:
“我真的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他们藏在山里,可这里的山到处都是一样,我似乎有些迷路了。”
白云卿负着手,没有说话。
霜翎眼底掠过一丝阴郁,却用着无比诚恳的语气说:
“少主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那不如我们改天再来?你是龙族的帝王,自然首当其冲要紧着少主的事情为先。”
白云卿自上而下的打量着霜翎,发出一声冷笑:
“你还是不要盘算太多没有意义的心思,就在这里好好‘回忆,回忆’,不急。”
霜翎当然听得出来白云卿的语气带着不悦,她以一种充满委屈的表情看着白云卿,露出了楚楚动人的神情,低声道:“你为何不信我,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还是你以为我在故意拖延时间么?”
白云卿负手,只是环顾四周,没有讲话。
霜翎来在白云卿的面前,迫使他看见自己。
月儿不知何时悄然爬上柳梢头,星月皎洁的光亮洒在霜翎月白色的衣衫上,衬得她颇有一种妍媚飘逸之美。
霜翎轻声道:“你很讨厌我么?还是,你没有原谅我呢?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难处呢?”
白云卿剑眉微蹙,目光掠过霜翎,星目含威道:“你言重了,我与你之间,不存在原谅二字。我没有痛下杀手,只因你确实残害的都是些行将就木的老龙,二来,我不愿染指同类,至于你的难处,我并不需要理解。”
霜翎低眉顺眼的,只一会儿,眼睛里就蒙上了雾霭:“我见你今日对那小妹妹神情温润,言语之间关怀有加,我本以为你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没想到却怎么面对同类的时候,你尽是冷言冷语呢?”
白云卿有些不耐烦,冷声道:“你若再不好好‘回忆,回忆’恐怕我要没有耐心了。”
霜翎柔声道:“那小妹妹是你的心上人么?”
白云卿看着霜翎,蹙眉拂袖道:“这是我的事,我想,我不需要与你解释。”
“可你是龙族的少主,我也想知道,我将来需要依靠的是一个何种品性的主子,不是么?”
白云卿:“你多虑了。”
霜翎:“为何?”
白云卿冷声道:“我暂以少主自称,而不称王,我曾说过,我只是带领大家诛蒙冲,待屠龙族灭,我自然功成身退。”
霜翎没有说话,可心思却没有闲着。
她低眉顺眼的低声道:
“这山川里,藏着的,可非等闲之辈。”
白云卿看着霜翎,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霜翎道:“你又误解我了,若我真的想与你要些什么,又怎么会来到此处才说明呢。”
白云卿没有管她,只是自顾的放眼望去。
这是一处荒山,白云卿伫立在原地,静默着等着霜翎“回忆”,敏锐的目光扫过四野,忽然,他将目光落在远方一处,怪石嶙峋的险绝之地。那里野草密布,陡峭荆棘,断崖残壁封住了所有的去路,莫说是凡夫,纵使尤擅轻功的屠龙族人也只能望尘莫及。白云卿朝着那险绝而巍峨的高山迈步走去,却没见到身后的霜翎微微蹙眉。
霜翎在白云卿身后极不情愿的开口:“我想起来了,就是那里。”
白云卿也不回首看她,只一人向前走去。霜翎加紧走了两步,来在白云卿身旁:“对,就是那。”
白云卿腾云向那兀峰突起的高山飞去,他凭虚凌风,对着面前一块巨大的奇石观瞧了一会。霜翎立在一棵参天古树之上,只望着眼前那束雪白的背影。
她的目光中交织着森森的欲望与阴暗。
白云卿见那奇石外表犹如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龙身盘交缠旋在料峭的峰峦中,仔细去看,石头上仍有龙鳞花纹。
白云卿伸出手掌,眼底掠过一丝哀伤,低声道:“你们受苦了。”
但见那龙身微微颤动了一下,惹得落**畔的几片碎石滚落下山。
白云卿朗声道:“随我去裕隐仙山深海极底吧,那里没有屠龙族人,浩瀚汪洋,任你们驰骋。不要再屈身于此地了。”
沉静了良久,没有人接话。
一个沧桑男子的声音低沉问道:“你是天儿?”
这古老而神秘的声音,令得白云卿微微一颤。
除了娘亲之外,再没有人这样唤过自己,自娘亲走后,这个名字如同被尘封起来,如今突兀的听起来,却是那么的不适应。
他正沉吟对方是什么来头之时,却见那险峰之巅,龙头扭转,俯视着白云卿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白云卿道:“愿闻其详。”
“我是你父王,老龙王亲封的上将军扶苍。”这声音铿锵有力,于山谷之中延绵回荡。
白云卿一惊,还未待他开口。就听得那扶苍幽幽叹道:“你像极了先王,眉眼,神情,还有这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扶苍止住声音,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忘了,你如今,是白云卿了。”
白云卿沉声问道:“既然知道我是白云卿,那你们又为何不去裕隐仙山?”
“裕隐仙山?”扶苍悲凉的笑着问道:“你觉得,龙族可容得下我们?”
白云卿沉声道:“既容得下我,就定能容得下你们。”
扶苍仰天笑了几声,忽然巨大的龙头缓缓蠕动,来在了白云卿的面前,他探着身子,一双硕大的龙目炯炯有神:“我可不可以问一问,我们当今的王,有何打算?”
白云卿看着眼前的半龙半石道:“诛蒙冲。”
扶苍毅然决然道:“蒙冲固然可恨,可有两个人,你也不要忘了,他们,才是万恶之源。”
白云卿冷声道:“你是说魔君司翼。”
“不错,当年若无他蛊惑先王,先王也不至于心生反意。”
白云卿却冷笑一声:“若是心中坦荡,又怎会能轻易被人蛊惑?”
他沉吟片刻,目光一凛:
“另一人是当今九天之上的帝君?”
抚苍低声道:“你可知道,新帝当年初登大宝,对龙族势力尤为忌惮,他担心先王手下的十万天龙精兵会有反意,遂处处提防排挤,甚至萌生了释兵权的想法。龙族当年受尽委屈猜忌,先龙王之反,是为自保,更多的却是逼不得已。适逢魔君司翼谄媚利诱,先王才会与之联手。”
扶苍的眼底浮上森森的恨意,那是尘封了几千年的执拗与怨气。
白云卿的表情没有任何悲喜,只是负手望着扶苍,沉默不语。
扶苍以仙眼观瞧白云卿,竟发现他身佩鸿蒙,他一双龙目忽明忽暗,闪闪烁烁,他沉声道:“龙族如今之王,竟身佩鸿蒙?这便是天命!苍天有眼!天命如今在我龙族。莫说魔君司翼,纵使是九天之上的帝君之位,只要少主一句话,我手下八部天龙,数万精兵神龙誓死追随少主,愿助少主一臂之力,绝无二心!”
“扶苍。”白云卿打断了扶苍,他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威严:
“我做少主,是不愿涂炭生灵。此举,是还我我父之孽债。”
“孽债?”扶苍激动道:“孽债?”他反复咀嚼着这生硬的孽债二字,倏然狂笑道:
“好一个孽债!”
白云卿道:
“当年多少条龙因此丧命,血染江川,龙族流离失所,亲人离散。这些不是孽债又是什么?”
“儿童之见!妇人之仁!”那扶苍厉声道:“你可知道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一生所有的欲望都将得到满足,意味着这六界四海生杀予夺皆在你一念之间,意味着龙族从此千秋万代永享尊容!”
白云卿的面色越发的冷峻:“扶苍,龙族如今几近凋零。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变故。”
他朗声道:“振兴龙族,我自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若因欲望,而反天庭,我断然不允。”白云卿的脸上浮现出浩然正气,他威严的看向扶苍:“我劝你,收起你的欲望。否则,休怪我不顾念你与先王的旧情。” 我家夫君是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