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我家夫君是条龙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夜深雾重,忽刮起了阵阵秋风,风声呜咽,吹打在荒草之上簌簌作响。
尽管窗门紧锁,风还是溜进了屋子。吹得烛火抖个不停,沅湘失血过多本就虚弱,现下只得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渐渐的她仿佛觉得没有那么冷了,沅湘舒展了眉头,朦胧中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被子上盖着白云卿雪白的外衣,而白云卿正背对着自己弯腰添柴。沅湘寒意顿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就这样,这两个人在这偏僻的山中住了下来。
白云卿每日清晨会去湖边捉鱼,烤好回来带给沅湘吃。
白云卿拎回来的鱼总是又大又肥,老远沅湘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了,她半坐在床上吃鱼,说来也奇了,这荒山野岭什么佐料都无,可就凭着剔鱼去腥的法子,与火候的掌握,竟能烤出如此鲜美的鱼来。
沅湘吃完仍意犹未尽,咂么着一根大鱼骨,一边说道:“他日你大仇得报,一定要开个饭馆子,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小白烤鱼。”
白云卿一怔:“小白?”
“嗯!小白。小白烤鱼。”
白云卿眉头轻轻皱起。
沅湘问道:“不好听吗?”
“像狗的名字。”
“......”
两天后沅湘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她能下床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嚷嚷着要白云卿带着自己去捉鱼。
白云卿只好答应。
二人一路来了湖边,见着白云卿立在湖边举着鱼叉缓闭双目,凝神侧耳倾听。沅湘呆呆的望着他:
“哪有人闭着眼睛捉鱼的?你这样看得见吗?”
“我在看。”白云卿闭着眼眸,轻声回答。
“可你明明没有睁眼啊”
“心即是眼,用你的心去看。”他顿了一顿,提起手指了指心房的位置:“眼睛永远没有心看的清楚。”
沅湘心想,真是个怪人。
她目光流转,见水中一条鱼儿正悠哉游哉的游着,她眼眸一亮,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低声说道:“小白,那有条大鱼。”
哪知那鱼似是听见了沅湘的呼声,立时间大摇大摆的游窜逃走没了踪影。
白云卿放下叉子,睁开眼睛,表情极冷:“我说过,不要喊我小白。像狗的名字。”
“那喊你什么?”沅湘抬头望着白云卿,他身后的艳阳高悬,可他的表情却冷若冰霜,她半眯着眼睛,表情悻悻。
白云卿望着沅湘稚嫩的脸,似是觉得自己与一个小丫头矫情有失了风度。他摇摇头:“罢了,心浮气躁,今日无鱼,回去吃果子吧。”话音未落,人已旋身而去。
沅湘望着白云卿背影,摩挲摆弄着发丝,她努努嘴,小声嘟囔:“偏要喊你小白,小白小白。”
这日,晴空万里,白云出岫,沅湘坐在峰峦之巅极目眺望,瘴气散了,山间林里恢复了往日的苍翠与生机,她坐在崖边,悬空着两腿荡来荡去,表情悻悻:“瘴气都散了,看来那大青龙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扭了扭脖子,又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回去,转身却见到白云卿站在身后不远处望着自己。
他负手而立,她笑颜如花,蹦蹦跳跳的朝着白云卿走去。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没有了。
因为白云卿对她说:“我要走了。”
沅湘想了又想,还是问了出来:“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么?多个人,胜算也能多一些,不是么?”
白云卿只摇着头,目光留在了着远方的山里云里。
白云卿没有看到,沅湘眼底,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她轻声的问:“那你会死么?”
白云卿转过身迎上了沅湘的天真目光:“那...你希望我死么?”
“自然是不希望的”沅湘答的干脆。
“那好,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觉得。”
沅湘望着白云卿:“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其实......其实.....”
沅湘欲言又止。
白云卿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你是我在外面遇到的第一个朋友。我虽然以前也常常偷跑出来,可这样与人朝夕相处还是第一次。所以我怎么会希望你死呢。我不仅希望你活,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
白云卿嘴角轻轻扬起,轻云一样的笑容被沅湘看个真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他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无论是眉眼里还是话语中,总是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白云卿转过身去,目光看着虚空,他的眼睛闪闪烁烁的,像是思考了很久,他抬手指着远方:“从这里往南走,南山以南有座裕隐山,山脚下有一草庐,我就住在那,事情办好,我便回去了。你以后可以去找我。”
沅湘止不住的笑着点头:“记住了!”她忽而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能总跑出来玩,我怕会被发现。”沅湘眼波流转,想了一会:“到了腊月我再去找你玩吧。腊月三十,正好外面过年也有意思,我们可以一起放炮仗,怎么样?”
白云卿点头道:“也好。”
夜晚,山中木屋,沅湘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她的旁边是一个木架制成的简易屏风,沅湘睡在床榻上,而白云卿则睡在屏风外的地上。
沅湘呆呆的想,他始终与自己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像是心有防备,又像是不愿与她多做瓜葛。可那日昏倒前却是他接住了自己,一双手掌,温暖有力。她想起那日阳光下白云卿坐在院子边制着这个简易的屏风。微风掠过他的发丝,发丝轻拂着他俊朗的脸颊,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清冷与寂寥。他的背影坚毅挺拔,像是背负着巨大的哀伤,又像是这红尘俗世与他无半点关联。
离别将近,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睡不着?”屏风那边的白云卿枕着手问道。
沅湘小声嘟囔着“不知道长老发现我弄丢了他的马,会怎么惩戒我。”
“最多斥责几句罢了。”白云卿语气淡淡的。
“你不知道,我们长老很厉害的,我自小最怕他。”
“你爹娘呢?”
沅湘翻了个身子,眼底露出了哀伤:“都过世了”
“怎么死的?”
“听说我爹是身染重病而逝,我爹逝世的当天我娘便举剑自刎了。”她又翻了个身道:“我爹娘死的那年我才两三岁,根本记不得爹娘什么模样了。”
“其他亲人呢。”
“没有了。”
沅湘喃喃道:“外面总有些穷苦人家,走投无路了,只能卖孩子,而我们族里偶尔会有人去挑回来些年岁尚小,骨骼精壮的男童从小培养,教习,我爹是这样挑选来的。我娘那边虽自小在族中长大,可却没什么亲眷。所以双亲没了,我也没什么亲人了。”
“那你和谁长大的?”
“乌石伯伯呀,乌石伯伯年轻时和我爹结拜为兄弟,后来爹娘没了,他将我抚养长大的,不过他对我很好的,虽然小时也尝尝羡慕别的孩子有爹有娘,可现在懂事了,却觉得乌石伯伯对我比亲爹亲娘差不了几分,甚至还更迁就我呢。”
白云卿思忖了一会,沉声说道:“一个母亲竟能狠心抛下年幼的孩子殉夫?”
沅湘叹口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已经没有爹了,我娘怎么舍得让我再没有娘成了个孤儿呢?可是长老和我说,我爹娘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他说这世上有种鸟儿,有一只如果死了,另一只便会悲鸣盘旋在它的尸身旁,然后一头撞死在它身边,殉情而死。”
白云卿不屑道:“我怎么没听过世上有这种鸟。”
沅湘来了兴致,翻身趴在床上托腮问道:“那你说,若你所爱之人死去,你会不会独活呢?”
白云卿淡然回答:“逝者如斯,何苦再赔上我的一条性命?”
沅湘想反驳他,可细想想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半晌,她望着屏风轻声问道:“小白,那你有没有心上人?”
白云卿皱眉道:“大仇未报,哪有闲心想这等事情。”
话音落,一时无言。
沅湘翻了个身,银铃跟着清脆的响了几声。
夜幕里白云卿开了口:“那铃铛自己做的吗?”
沅湘摩挲着手腕的银铃柔声道:“这叫幻音铃,是我爹做的。”
“你爹一介凡人,怎能制成可惑乱人心神的法器出来?”
“我们屠龙族的人自小也是修习法术的,不然如何捉龙?只不过我们不修增寿长生,不修得道成仙,我们的法术修在如何炼化法器,如何飞檐走壁...如何......”沅湘顿住,又仔细回忆还修什么来着,回忆了半天索性放弃:“反正专门是针对屠龙那些就对了。”
黑暗里白云卿的眼眸露出星芒,他看着屏风沅湘的剪影轻声问道:“此物屠龙族是不是人手一串?”
“当然不是,这铃铛一共十四颗,每一颗里面有一只炼化七七四十九日的蛊虫,炼化过程极为繁琐,具体细节连乌石伯伯都搞不清楚呢。”
“这么说,这铃铛天下间只此一串了?”
“是啊,只此一串”
沉默良久,白云卿道:“我劝你回去,除非你一辈子都不回去,否则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他悠悠地说:“不过我猜,即便你回去了也会想来找我。到时候就去草庐找我吧。”
“谁要找你。”沅湘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忙着否认。
白云卿却没再言语。
如墨夜色,各怀心事,今夜无眠。
清晨当沅湘醒来白云卿已经不在了。沅湘站在屋外找了一圈白云卿,看来他是真的走了。她悻悻地嘟囔着:“朝夕相处这么多日,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到底是要回屠龙族还是要去那裕隐山等小白,沅湘犯了难,她蹲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支树枝,摘下一片叶子:“屠龙族”又摘下一片叶子“找小白”直至数到最后一片:“屠龙族”她失望的站起身又自树上拽下一支树枝,自我安慰着:“刚刚那个不作数,从来一次。”
这一次最后一片又是屠龙族,她懊恼得蹲在地上,丢走了树枝,心想着:“算了!迟早要面对,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况且万一长老怪罪下来连累了乌石伯伯可怎么是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思及至此,沅湘终于决定先回屠龙族看一看。
她告别了虎牙,跨上弓箭,迈着沉重的步子上路了。 我家夫君是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