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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殿杀声中,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沅湘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那条赤金小娇龙当日被大长老干脆利落削掉龙头的场景,龙头滚落,血柱飞溅,那血腥的气味,她还真真切切的记得。
“路儿最后一定怕极了。怕极了的。”金夫人双目涣散的一遍遍重复着。狰狞的杀声,声声回荡在殿内,她忽觉自己与当日的赤金小娇龙情形如此相似。如果换成是她被这些龙架在圣坛上去,在一片杀声中被斩断头颅......她怕不怕?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道:还好那小蛟龙当时已经咽气了。
沅湘低下头看着伏在地上抽噎着的金夫人,又望了望面前一脸自责的金离,忽觉这只是一对刚刚失去儿子的悲恸父母。
侍女走上前搀扶起金夫人,可金夫人浑身无力,怎么也拽不起来她。那侍女眼睛也噙着泪水,抱着金夫人哭在一团。
沅湘蹲**子,怔怔的看着伏在地上的金夫人开了口:“你节哀,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咽气了。所以应该没受过什么折磨。”
“呸!假好心”人群里有人高声咒骂着她。
她站起了身子,目光忽而坚定的望向金离:“你杀了我吧。死你手里,我没话说。”
金离愣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指着手执长戟的侍卫道:“把兵器给他。”
那侍卫抬头看了看白云卿。白云卿眉头轻皱微微思忖,片刻后他颔首示意。
长戟交到了金离手里,沅湘道:“动手吧。”
金离却握着长戟僵在原地,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目光落在沅湘脑袋上歪歪扭扭的虎头帽子上,动也没动。
“不解恨么?如果你觉得这么死便宜我了,就按那个黑衣服的说的办!”
刚刚金离并不在场,墨滦得意含笑,摇着折扇走到金离身边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计策。
金离听完愣了一会,俯身扶起金夫人道:“夫人,你看.....”
金夫人拭去泪水倚靠在金离怀里,双眼无神道:“我听你的。”
金离看着手中握着的长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出许多戴着虎头帽子的小丫头。
他将长戟重重插在地上,摇着头朗声道:“罢了!黄毛丫头,杀你何用?”
周围的人群无不讶异,可高阶之上,独有一人,紧握着龙椅的手,微微放松了。
赤炎高声问道:“怎么的?不杀?不杀难道还要放了她不成?”
金离摇着头,重重叹气。赤炎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长戟道:“你不忍心,我可忍心,她家里总有父亲兄长!他们也无辜吗?让他们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够了。”白云卿开了口。四下满殿寂静。所有人都恭敬的望向白云卿。
“青霄言之有理,我曾承诺于鹤寻真人不在此地染血。”
白云卿淡淡的一句话,定了沅湘的生杀大权。
他目光落在沅湘身上没有任何表情:“暂且留着她性命,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沅湘自始至终都没有和白云卿说过一句话,她恨恨得看着白云卿道:“妖孽!你不杀我,将来我定取你狗命。”
白云卿没有丝毫反应。
沅湘越想越气,有些话不说是不说,可一旦开了口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提起手指着白云卿咒骂着:“狗贼,你休要得意,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带下去。”白云卿摆摆手朝着侍卫道。
沅湘被两个高高壮壮的金甲护卫架住胳膊,她挣脱不得,高声呼喊着:“骗子!大骗子!我早晚杀了你!”她越说越气,双腿朝着白云卿的方向胡乱踢着。
沅湘被连拖带拽的拉走,临走前还听见了墨滦那不阴不阳的腔调说着:“少主圣明,日后若真交战,也可将此女作为人质,即便不能要挟,搓一搓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
“卑鄙!”沅湘在心里咒骂着。
她被推搡着跌进了一个房间里。门重重的关上了。沅湘半倒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小手摘了头顶上的虎头帽子。
她垂眸望着手里喜气洋洋的小帽子,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极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帽子直至微微颤抖。
乌石的话,她没听。玉瑶的劝阻,她也没理。自己就这么欢天喜地冒冒失失的出来了,一路上做着最为详细的规划,先去城西的庙会,然后去吃聚福楼的元宵,最后还要买花灯放炮仗。当然,这些计划是和小白一起完成的。可现实却响亮的给她一记耳光,她被打醒了,却又是懵的。
她想起乌石的话,想起玉谣的劝阻。想起了他们,泪珠儿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抽噎着,只满心的委屈。小白.....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和龙之间有什么关系。屠龙族的女儿向来扮演着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角色。唯独沅湘自小跟着乌石学了皮毛功夫。可如何辨认龙的本事,乌石却没有教过她。父亲留下的咒语诀窍,本就深奥,单是一条冲破族中结界的秘咒就学了多年。
她今日算是真正领教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
墨滦的话在她耳朵里悠悠回荡。已经惹了滔天的大祸,难不成以后还要连累族里人么。
“我得出去。”沅湘想到这里,不再哭了。小手揉了揉脸,拭去泪水。她拍拍自己的小花脸蛋儿,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要怕。”
她走到门边,门被锁的严丝合缝,又拍了拍窗子,也丝毫打不开。她四下环顾着这不大的房间,一桌一椅一张床。桌上放着一盆水仙花,此是花期,花开正盛,可她此时哪还有心情欣赏。
怎么出去,是眼前最大的问题。
她倒在床上,苦思冥想了许久。直到窗户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小缝隙。她起身跑到窗户边上径直推开——迎面一颗大龙头赫然在目。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那青龙其实并不算大,和白云卿比起来甚至娇小的很,可尽管如此对沅湘来说也算得是条庞然大物了。小青龙嘴里衔着一个食盒,朝着沅湘努努下巴,示意她接过。
沅湘伸出小手接了食盒,窗户被重重的关上了。
她确实是饿了,折腾了一天水米未进。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掀开食盒,是一盘大虾一盘鱼肉,还冒着腾腾热气。“妖怪也吃熟的?”她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
外面却有声音回道:“你才是妖怪,我们曾经可是位列仙班的神仙!再说了,熟的比生的好吃。怎么好吃就怎么吃。不行吗?”
“呵呵,位列仙班,几百年前得事情了。现在不还是被剔了仙籍,你瞧着,你们威风不了几天,我族里人可不是吃干饭的!早晚他们会来人救我的。”
“别做梦了,你们不就是凭着那些兵器法宝才能跟我们造次的么,没了那些东西,你们什么都不是。更何况,这可是裕隐仙山的地盘,你问问你们那个大长老,他敢来吗?吓死他!”
“什么狗屁仙山,我没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
沅湘道:“你....你有本事进来说话!”
外面没了声音,沅湘气鼓鼓的吃着饭。她吃完饭,沉了一会儿,眼眸一转,敲着窗户道:“我内急!”
“你别耍花样。”
“耍什么花样,人有三急!你懂不懂得!”沅湘拍着大门。
外面半天才有动静,门开了,小青龙似铜铃的双目警惕的盯着沅湘。沅湘突然对着小青龙身后高声喊道:“大长老!你来救我了!”
小青龙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看沅湘,面前也是空无一人了......
小青龙双眼微微眯起,使劲抽动着鼻子,一双大又圆的鼻孔上下抖动,他顺着味道拐了个弯儿,一眼,就见到了沅湘狂奔的背影。
他游走在沅湘身旁道:“你果然耍花样!”
“妖龙!看拳!”
沅湘提手便打,小青龙躲闪不及,右脸吃了一记重拳。沅湘凌空翻了个跟头,骑在龙背上尽力扑打,小青龙翻身腾飞打了几个滚儿,想俯身甩她下来,哪知沅湘死死的攥住龙角。小青龙仰头使出全力猛的一甩,沅湘自他身上甩飞倒地,那青龙双腮鼓起,嘴巴一张水花如柱一样冲着沅湘砸来,她躲避不及,水势凶猛,将她平地卷起,一路被冲回了刚刚的房间里。
她被大水卷进房间,水势收了。门重重的被关上。沅湘全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不动,她的发丝淌着水珠,小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沅湘白嫩的小脸上,一滴又一滴,她僵在地上好一会儿,忽的小手猛拍了地面几下,溅了她一脸水花儿。她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她自地上爬起,褪去衣衫晾在桌椅之上,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她捂住头,觉得头痛欲裂。这深海之底,日月无光,潮湿闷热,让她觉得难受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椅上的衣服都不再滴水,可却依旧软塌塌的模样,这样湿润潮湿的地方,凭着它自行晾干却也是不大可能的。沅湘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她的后脑一下一下的跳着疼。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摊潮湿软榻的衣裳,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自尽吧。
跑是没得跑了,即便摆脱了那只青龙,这万丈海底,她也出去不得。
墨滦最后的话在她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日后交战,以此女作为人质,即便不能做要挟,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
屠龙族的儿女,素来不惧生死。在他们看来,为擒龙而死是最死得其所的死法,这样的英雄会得到族人们的最高敬意,这样的勇士值得千古传颂。
这样自尽算不算得英雄,她弄不明白。可她知道如果她因为贪生怕死而被做要挟,那就是狗熊。
沅湘裹着棉被下了床,赤着双脚,一脸悲怆的走到桌旁,她一件件将潮湿的衣裳穿回到身上,伸出手简单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决绝。
沅湘把心一横,冲着墙上疾奔而去。“嘭”得一声。她倒在地上,这一下撞得不轻,可摸了摸脑门儿虽然疼痛无比,可一丝伤痕都没有。她摸摸头,又摸摸墙。卯足了力气冲着墙面连撞几下,撞击的疼盖住了之前的头痛。可是怎么就撞不死人呢?她正疑惑不解时,外面的青龙开了口:
“没用的,你身上有金钟咒。”
“那是什么?什么咒?”
“白大...少主,少主在你身上布了那个咒,好像是防止你自戕的。”
“呵呵,还真周到。”沅湘恨恨的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
“那是,少主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否则能当少主吗?我劝你,好好呆着才是正理,别想那些歪门邪道。做无谓的挣扎了。”
“谢谢你呵。”
就这么折腾了两天,沅湘终于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沉沉睡过去了。她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只觉得全身酸痛而无力,浑身发冷,张了张嘴,觉得口中苦涩无比。她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笑着,又沉沉昏了过去。
沅湘那日出来的太匆忙,族中虽然春风和煦,可她偷跑出来那天捂了个严严实实,满头大汗,跑到外面风雪天地,接着就是被带着从天上到海里,昨日又被那小青龙喷了个浑身湿透——纵然是铁打的人,也招架不住这样折腾。
她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脑子里钻出一个想法:
“就这么死了罢,就算是白云卿那个破咒子也奈何不得。” 我家夫君是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