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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为什么?”*近岚怿几分,他问。
握着茶水杯的大掌停止了晃动,那一刻的静止似乎让这窄小的房间变得空旷了起来。水面因着惯性,漾起了一个个微小的水纹,一圈圈熨漾开去。茶叶被滚水泡开,展了嫩芽,却独独闻不到茶的清香。
“……师叔,这,不是你该管的。”垂下眼眸,岚怿恢复往日的冷漠。
“不是我该管的?自第一年见你,我就一直看着你成长,早已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你说你要自由,师叔就答应不过多干涉,但是,现今,你连唾手可得的幸福都丢掉,你说这事师叔还不该管?”
幸福?本是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丝涟漪,金精只是在瞬间,那碎痕被冷意再次淡化掉。
他,还能得到幸福么?那是他从未渴求过的东西,甚至连想都没奢想过。或许早在那年,他就不再拥有幸福这奢侈的东西了。他,无法拥有,无法面对,更无法去承受。他不想他在意的女人被他所连累,更何况……
“师叔,恕怿浪费你一番心意。”说着起身,往床边走,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凌厉的掌风朝自己袭了过来。
“师叔?”他有些惊讶,记忆中,很少见到师叔这么失控的时刻。
只是泠意之非但没有给他回嘴的机会,反而是越打越激烈,招招狠绝。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似乎在发泄着怎么,更或者说,他只是在岚怿身上投影着别人的东西。
“师……”
“别忘了你父母临死前的嘱托。”冷冷盯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泠意之冷然道。手中的武力却没有衰减——也许,在对他说的同时,也是在警戒自己吧……
狭隘的空间阻碍了二人的拳脚,桌子裂了,凳子断了,茶壶水杯碎了,就连床上挂着的窗幔也破了。岚怿无奈,对于今日泠意之的反常表现也大惑不解——他不是那种过度在意别人私事的人。一个回身,岚怿从窗户跳到了大街上,见泠意之追了上来,足尖轻点,飞身上了屋檐。十几回合,二人都没有碰到对方一根毫毛。
“师叔?”见泠意之凌厉的气势,岚怿有些体力不支——方才的气息还没有稳定,现在又这么一打,体内的气又一次翻搅了起来,而且比之前的几次更甚。
“你?”见他有异样,泠意之一手快速隔开岚怿的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摸到右手手臂那惊人寒冷的温度,泠意之猛抬头,却对上岚怿挫败的眼神——捋起他的衣袖,赫然发现苍白的肌肤上,一条蜈蚣状的黑色线条从手腕处一直往上延伸。
“这是……”倒抽一口冷气,他有些不敢置信。
“雪咒。”苦涩一笑,岚怿回答。
“雪咒?!它不是被师弟……”
“其实那时,师父没有将那寒蝉给毁掉。”
是呵,那么爱惜毒物的师父怎么会将一直他视如珍宝的寒蝉丢失呢?即便他知道这寒蝉的毒无人可解,即便他知道寒蝉生性暴躁不易驯服,但他却没有遵照前任师父说的。偷偷将寒蝉放养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用机关将它锁住,一来不让它逃脱,二来可以利用寒蝉身上的寒气来降暑,并用它体内的毒来制药。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师父将他护得周全,最后,却是为了救月儿而赔上了自己。但是,他无悔,这样的死法,反而让他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抵得了。
“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丫头的原因?”
不然呢?一个随时面临七窍出血而身亡的人,谈什么给对方幸福?他不能给她她所需要的,那是他的遗憾,所以,他只能让别人来代替他的位置,替他完成他未曾做的事。只要月儿幸福了,牺牲自己,丢掉幸福,又如何?她的幸福,远比他自己的重要!
“解药呢?”
微微摇头,岚怿坦然。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这些年,有多少次他都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至有几次都是在关卡处兜转。所以这一次,亦是如此。唯一遗憾的是,也许是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月儿穿上嫁衣的那一刻了。
“师叔,答应我,不要告诉她……千万不要!”望着远方,他轻轻开口,声音沙哑而飘渺。
是的,不能,也决不允许。他不想她因着自己的毒而被拖累,他只想她好好的安生一辈子,有属于自己的那个爱她、护她、惜她的男子,生养一室的孩子,享尽天伦之乐。
那一日,林苑苍白的面孔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了脑中——这样子的决定,是为了她好啊……这么好的女子,怎么能与他在一起呢?那是不应该的,是不容的,所以,将她推开,是他不变的决定。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你……还是太自私了……”轻叹口气,泠意之闭上了眼。“不要自作主张,往往你自以为是的好意,带给对方的是无法弥补的殇痛,也是对你自己的残忍。”
“为何不问问她的意见?如果我是你,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开,而是问原因,她懂,必会……师叔不多说,你,好自为之。”说着,泠意之开了门,颓然离开。 我的冷艳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