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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外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辛文台在昏黄的油灯下,已经抽了三支烟。老婆睡一觉醒来,骂了他一句,辛文台脱衣服上床,脑袋有些迷糊。
当急促的铜锣声想起来的时候,辛文台下意识的以为在梦里,老婆使劲把他晃醒,喊着出事儿了出事儿了,辛文台愣了几秒,一下子跳下床去。
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三角眼、纹身男和矮胖子分别驾驶着一辆拖拉机,普通人在黑夜的视线不好,容易出事。
最后一辆拖拉机上放着刚刚抢来的十几袋小麦黄豆之类的粮食。中间一辆拉着十几只黑脸白身的山羊,不停的咩咩叫唤。
吃货跟二十来个手持砍刀的手下挤在第一辆车上,不停的问:“谁带吃的了没,谁有吃的,他娘的不知道老子容易饿吗,不知道带着点?等会儿下车先给老子找吃的听到没。”
拖拉机从大堤上下坡,一分钟不到,就来到了大辛村的南头。
“什么他娘的情况?”猴子首先跳下车来,看着村子东半部分的围墙骂了一句。
抢过这么多村子,还第一次见到修围墙的。
密集的铜锣声响了起来。
三角眼提着猎枪,看了一眼围墙,和围墙后面漏出的几双惊恐的眼睛,以及趴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的人影,说道:“去那边。”
辛家一户人家的大门被喽啰们抬着木桩撞开了,惊叫声响起。不一会儿,下一家又响起了激烈的狗叫,接着是土狗呜呜的惨叫,然后没了动静。
半袋的,一袋的米面粮食等被扛出来,土狗的尸体被拖出来扔在拖拉机上,这可比羊肉还要可口。
强盗们分成两队,从南向北,一家家的破门而入,寻找粮食,牲畜和拖拉机。
辛家的八九排房子乱成一锅粥,女人尖叫孩子哭喊和狗的声音格外刺耳,强盗们‘别动,别动’,‘妈的弄死’你之类的恐吓此起彼伏。
强盗们已经度过实习期,业务熟练,效率很高,大概半个小时已经来到了村北,收获了两台拖拉机和少量粮食米面,牲畜只有几条土狗和几只鸡鸭。
胡同狭窄,强盗们拖拉机技术生疏,逼着主人把拖拉机开到大街上,吃货嗖的蹦上了最前面的一辆,扔掉啃了几口的胡萝卜,大声嚷着:“快走快走,老子要饿死了,老子要吃肉。”
没有冲突,没有枪声,没有死人,这次的抢劫,对于老辛家和强盗双方来说,都非常顺利,各自欣喜。
拖拉机队停在村子北侧的东西街道上,往前正对着李家地盘的北大门。
三角眼命令吃货前方左拐,顺着路去下一个村子,火把也点了起来,强盗们纷纷上车,准备出发。
李宇蹲在屋顶上,远远看着,手里的短刀紧紧的抓着。拖拉机一下大堤李宇便已经发现。
族人中的青壮年已经全部到齐,趴在墙头,屋顶默不作声,其他老幼都躲在屋子里。整个老李家一片寂静,听着老辛家的喊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辛家最近的一排房子只隔着一条十多米宽的南北主街,强盗们用木桩撞开沿街的大门,李家人是看在眼里的。李宇看到对面辛家的一个屋顶上歪歪扭扭的爬上一个人,李宇认出是辛猴子,其中一辆拖拉机就是他家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上了房顶。
吃货开着拖拉机开始前进,忽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声喊:对面有五辆拖拉机呢,老李家有五辆。
吃货心里一动,回头喊:“老大?”
三角眼吼了一声:“别管他,继续走。”
三角眼虽然狠辣,但并不冲动,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尤其是获得超能力之后,头脑更加清晰。
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强攻。周围大把的村子等着去抢,何必费劲在这里,万一对方也有几个超能力的人,更是得不偿失。这特么是抢劫,要讲究效率好不好。
吃货正要按计划前进,忽然听到前面墙头上一声大喊:“猴子,我草泥马!”
这声喊是李海柱喊的,对面的辛猴子显然是把火往老李家这边引。而辛猴子的父亲,是围殴李海柱的父亲使其致残的凶手之一。这段仇恨,到李海柱这里依然浓重,法治社会的熏陶,让李海柱一直忍耐着报仇的冲动,此时听到对方不怀好意,哪里能忍得住怒火。
李海柱骂完,老李家这边又响起了几声同样的国骂。
李宇没有骂人,他看到同样也叫猴子的吃货嘴角开始颤抖,那一半灰黑一半正常的脸颊,扭曲的如同要吃人的鬼怪,李宇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
“我弄死你们!”本来要拐弯的吃货,怪叫了一声,开着突突冒烟的拖拉机,直直的朝李家的北大门撞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个瞬间。
吃货自幼丧父,由母亲一手拉扯大,由于矮小瘦弱,得了个外号猴子,从小受到小伙伴的欺凌。长大之后,最恨两件事,一是被人叫外号,二是被人骂娘。
那天吃了一块黑乎乎的羊肉之后,猴子半边脸变成了灰黑色,伴随着强大的力量而来的,是那股抑制不住的食欲,像毒瘾一样,每天发作三五次,若吃不上东西,就会格外的暴躁。
吃货感觉自己变的聪明了,但同时更加偏激和疯狂。在路上已经饥饿难忍,又没有找到可口的食物,心烦意乱。
自己最恨别人叫自己外号,然后最恨骂娘,忽然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外号骂娘,他立刻爆发了。
“停车。”三角眼爆喝一声。他知道吃货发生变异后留下了后遗症,吃不上东西时很容易暴怒,赶忙制止对方,以免耽误了后面的计划。
但他坐在后面一辆拖拉机上,无法及时制止发疯的吃货。
李宇真想大喊一声大哥我们骂的不是你的娘。但说什么都晚了。
轰隆一声,拖拉机撞上了铁门。
由于拖拉机速度并不快,铁门后面也有石板等重物顶着。门被撞开了一米宽一条缝,半个拖拉机头卡在门缝里,堵住了铁门。
猴子矮小瘦弱的身躯从驾驶座上弹起,在拖拉机头上一踏,就跳进了里面,抡起手里的砍刀,就朝着身边的人扑了过去。
“守住大门。”见势不妙从墙头下来的李海柱大喊了一声,五六杆长枪的枪头对准了门缝,把要钻进来的喽啰逼了回去。
啊的一声惊叫,猴子已经砍倒了一个人,李宇认出是一个堂叔,赶忙从房顶往下跑,他看到小叔李江海向吃货冲了过去,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小叔虽然变异,力气不小,但说到对战,哪比得上吃货有经验。
李江海大喊了一声,声势很大,高高举起长枪,像在池塘里叉鱼一样刺向吃货。一看就完全不懂使枪。
哪个建筑工人会使枪呢。
猴子眼疾手快,身子一歪,躲过枪尖,一把抓住了枪头,两人开始拔河,吃货惊讶于对方的力气,变异后自己的力气可是少有人能比得过。
吃货往上一用力,把枪折断,李江海右手举起半截枪杆当头砸去,却感觉自己腹部一凉,左手下意识的一抓,抓住了一个枪头,右手赶忙扔掉枪杆一起抓住枪头。
吃货一下刺中对方,左手使劲往前推,右手高举着砍刀,声势骇人。
李宇看到小叔被刺中肚子,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呼一声从墙头上跳下来,双脚蹬地,像一头猎豹一般,几乎瞬间就来到了吃货面前,举起短刀,朝着吃货持枪的左手狠狠砍了下去。
吃货感觉有人冲过来,侧身就是一砍刀,同时感觉左手小臂一凉,剧烈的疼痛接着传来,他看到自己的半截小臂连着手掌,死死的抓着枪杆远离了自己,剧痛传来。
同时,李江海也躺在了地上。
李宇一刀砍断了吃货的左手,自己右上臂吃了一刀,并不严重,看对方怪叫着在地上翻滚,暂时没有危险,快步过去把小叔拖离战圈。
李江海双手抓着枪头,枪杆上带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感觉到侄子一边拖自己一边带着哭腔喊自己,忙说:“没事没事,小宇我没事,只是扎到了肚皮,肚皮,你呢小宇,伤到没。”
李宇忙说没事,放下心来。
李江海说着把枪拔了出来,撩开衣服,发现肚子右侧接近边缘处一个口子正在冒血。李江海身材壮硕,肌肉结实,加上又是肚子边缘,并没有伤到内脏。
李宇长出一口气,一声猎枪的轰鸣在黑夜里炸响,人群顿时一楞,一条瘦高的人影从门缝里窜了过来。 灰能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