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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参商叹（十二）
归鹤轩就在未央城的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一进去，首先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平心静气，让古衣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屋外是车水马龙，可里面却很是安静，除了来回的走动声，极少有其它杂音，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这里的人还挺多啊。”古衣小声的说道。
“归鹤轩是未央城最大的书斋，而且藏书众多，关键是可以免费在此借阅，所以每天来这里的人都不少。”苏洛河轻笑道。
“这倒是不错，好歹有个看书的地方。”
古衣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的人有老有少，有贫有富，甚至还有几个女子坐在角落里，神情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无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自己手中的书上。
“这么多人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矛盾，打起来不会把书损坏了吗？”古衣注意到这些人中甚至还有满身扎肉的凶恶男子，虽然他手边也有书，可看他周身三尺内无人敢接近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苏洛河听他这么问，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随后就笑了，带着三分轻蔑，一分高傲，“归鹤轩的背后就是玄德斋，而玄德斋正是当年先帝一手创建的，先帝甚至还在里面当过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这里的大半藏书都是先帝命人从宫中带出来的。要是有谁在这里敢在这里打架，那真的是嫌自己命长。”
古衣恍然大悟的点头，难怪这归鹤轩敢将书库大门向所有人敞开，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座靠山。
“咳咳。”
还不等古衣问更多的问题，一声轻咳从身旁传来，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皱眉看着他，指了指墙上贴着的“静”字。
古衣抱歉的笑了笑，就拉着苏洛河走到书架的尾端，两人相视一笑，无奈的叹口气。
“这里书这么多，我们分开找吧，书的内容可能是和棠棣有关的，看的时候要注意些。”苏洛河将棠棣取出来给古衣看了看，随后又塞进了怀里。
古衣点点头，表示明白，便走到了另一边，从上面拿起一本书仔细的看着。
一楼的书架便足足有数十个，每一层都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书，一本一本的看过去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
可真也没办法，现在的线索就只有这两个，哪怕麻烦些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找下去。
不过这里的书籍种类还真是齐全，古衣本来以为这里只有一些名家经典，不曾想他竟然还发现了基本当下流行的话本，只看了几页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可惜现在要事缠身，只能等到下次再来了。
除了这些，古衣还发现了和农业种植有关的书，看书籍的磨损程度，想来借阅的人也不少，这让古衣对这家书斋更加好奇了。
他想着堂堂的太尉和将军应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便放弃了在这里寻找的打算，转身来到了另一个书架。
这边的书都是和军事及历史有关，数量不多，散散的，只摆了大半个书架。
这应该才是太尉和将军应该感兴趣的读物，古衣这么想。
可是等他将书架上所有书翻遍，一点和棠棣有关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这让他有些郁闷，可他也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便带着郁闷的心情前往下一个书架。
这个书架上多是名人轶事，记载了姜国开朝以来一些名人之间发生的趣事。有趣是有趣，可是书籍大都新的很，想来很少有人对这些感兴趣。
古衣随手取下一本，还不等他打开，一张泛黄的信纸便从书页中悠悠飘落，古衣心中一紧，这不会是他下手太重，一不留神将书撕了吧。
等他将纸捡起来，和书页比对了一下，确定不是里面的书页后才舒了一口气。
信纸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带着岁月的黄色。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字迹，好在这些字迹还算清晰，古衣也可以看见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的话分成了两段，两段都是不同的笔迹，一个刚劲，一个俊逸。
刚劲的笔迹写着：吾弟修竹，自书院一别后，一切安好？近来遇到些恼人之事，可愿来小庭一叙？
俊秀的字迹写的就少多了，就两个字：不去。
古衣笑了笑，可以想象的到前者看到他的修竹贤弟这么回话时，心里该会有多一言难尽。
书里就夹了这么一张纸，古衣将书翻来覆去也没有看到和棠棣有关的内容，便放下去，又重新找了一本。
在他拿起来的时候，又是一抹白色在他眼底滑过，被他眼疾手快发接住，定睛一看，果然还是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
依然是刚劲字迹先写的：吾弟修竹，为兄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儿子了，又白又胖，长的像极了他娘，你若是想看的话告诉我一声，我把他带出来给你瞧瞧。
俊秀字迹回答的依然很简洁：好。
古衣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便将这一书架上的书全部囫囵的翻了一遍，将里面夹着的纸条全部取出，一一摆在地上，除去一些不相关的，剩下的约莫有十几张。
这十几张字条中，大部分都是刚劲字迹在向俊秀字迹说着自己的事情，而对方一般都是简略的回答几个字，心情好时会多写几个，不过古衣数了一下，字迹最多的那个回答总共也没有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有两张纸看起来要略新一些，写的时间应该也要比前几张晚一些。
只是上面写的内容却让古衣微微皱起了眉。
刚劲字迹：吾弟修竹，昨日生辰一过，便已入不惑之年，可为兄心中的惑却不知何人可解。如今为兄立于危墙之下，不仅自身难保，甚至还会连及妻儿，有一办法可暂缓墙倒，只是不知当做不当做。
俊秀字迹前有几处乌黑的墨团，想来可能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最后古衣就见他写着：明日我去找你。
最后一张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放进去的一样，拿在手里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刚劲字迹：吾弟修竹，这是为兄最后一次叫你了，为兄大限已到，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骑马观花。死我不怕，只是我不能看见吾儿娶妻生子，不能看见儿孙满堂的场景了。我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独独对不起的只有吾儿，希望他莫要怪罪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才好。
那俊秀字迹紧随其后，只是这字体凌乱，没有半点美感，像是慌乱之下才写的，笔笔透骨，凌乱不堪。
你亏欠的还有我！
字条到这便戛然而止，只有十几张字条，古衣却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心中有一个猜想，只是这个猜想需要苏洛河的证实。
他将这些字条都收起来，放在怀里，便四处寻找到了苏洛河的身影，他疾步走过去，碰了下苏洛河。
苏洛河原本正在翻找古籍，见古衣过来了，有些惊喜的问：“你找到线索了？”
古衣摇摇头，说：“还没有，不过……”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微的推门声，古衣不经意的看过去，眼神便凝了凝。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了，苏洛河便提醒道。
“我问你，是不是只要在这里动手了，就会被抓出去？”古衣看着苏洛河无比认真的问道。
“也不是……具体的判决还得看斗殴的情况。”苏洛河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古衣，“你莫非是要在这里动手？”
古衣摇摇头，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一处。
“我不想打架，只是提前问一下，以防万一。”
苏洛河往那边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是追我们的首领？他怎么会在这？”
“我们猜出来的，多半他也猜到了。”
古衣见他似乎发现了有人在偷看他，便又将苏洛河的头转过来，叮嘱道：“一会若是打起来了，你尽管跑就是，不用管我。”
苏洛河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只会给古衣添麻烦，可他更不想把古衣一个人留在这，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别怕，我功夫好得很，再说我还有师傅给的一些防身的小玩意，一般人是伤不到我的，你就别担心了。”
古衣说的风轻云淡，弄的苏洛河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了一会只得叮嘱道：“真的要打的话，记住一定不要损坏了东西。”
古衣立刻拍胸脯保证。
“那我现在就走还是等你们打起来再走？”苏洛河有些紧张的问着古衣。
古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了憋笑的表情。
“他又没有发现我们，何必自投罗网。我们就在这里继续找线索，只要不和他直接碰面，他也很难发现我们就是他要抓的人。”古衣指着他脸上薄如蝉翼的易容笑道。
苏洛河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过身去，随便找了一本书翻看，理也不理他。
古衣摸着鼻头，讪笑了一下，也跟在苏洛河身边，翻看着书籍。
至于他怀里的纸条，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古衣早就将他抛在了脑后。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