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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落急忙放开的大夫的衣裳,跌跌撞撞的向床边走去,她泪眼汪汪的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六师兄,甚至连纤长的睫毛都在颤抖。
”颜落,你哭什么呀?真丑!”贺南提着最后一口气,说起话来格外虚弱。
颜落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硬生生的勾起嘴角,似笑似哭般说道,”我没哭,就是风吹进了眼睛!六师兄你快起来,带我下山偷鸡吃去!”
贺南微微一笑,眼神透过颜落看到了以往在逍遥派欢乐的日子,那时他们最爱偷鸡摸狗,最爱背着师父偷偷下山听话本里荡气回肠的故事。
后来他们成为了故事里的主角,总是捉弄他的小姑娘成为了所向披靡的女战神,他和师父再也护不得她周全。
他还记得那日师父收到一封书信,沉默良久后问他,”你可愿意下山去帮帮颜落?”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那可是他们亲自养大的小姑娘,”师父,我愿意。”
”好,希望你能护她安好。”
回忆被拉了回来,躺在床上的贺南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师父,答应你的,我只能做到这儿了。
一向认定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祁景战此时也抹了抹眼角,他压下心底的苦涩,故意装作豁达的说道,”臭贺南,你赶紧起了来!别装病了,不然我就把你藏的那几壶好酒都喝掉!一滴都不给你剩!”
贺南轻笑,望着他的双眼郑重和神情,”那几壶酒就算是大爷送你的了!我只有一件事求你。”他鼓起勇气拉住祁景战的手,”我只求你,此生替我护着颜落,呵,她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祁景战大大咧咧的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说道,”想用几壶酒就换我一辈子的承诺,没门!要护你自己起来护!”
贺南听了他的话反而放松了些,他缓慢的转过头,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喃喃自语道,”出身为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师兄!”
”贺南!”
颜落十九年的人生中,极少有现在这种悲痛欲绝到喘不上气的时刻,她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踏出房门,迫切的想到大街上缓一缓。
她漫无目的的缓步前行,也不知道撞到了几位行人。
突然一个白菜叶砸到她的头上,一位妇人恶毒的指着她,”就是她,还什么女战神,不还是打了败仗!还诱骗我的丈夫前去守城,结果就再也没回来了啊!”
妇人又哭又闹的行为很快引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他们见颜落毫不反抗,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很快砸在颜落身上的从一片白菜叶子,变成一颗臭鸡蛋,再变成无数个七零八碎的破烂东西,带着他们的咒骂,铺天盖地的朝着颜落扑来。
”要我说啊,这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没本事学人家打什么仗!害人害己!”
”就是,害人精!多少人命死在了你手里!死有余辜!”
颜落好像都没有眨过眼一般,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着众人打骂。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起开!”祁景战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抬起胳膊为颜落遮挡着,奈何人云亦云的人太多,他挡的住白菜鸡蛋,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咒骂声。
祁景战转身面相颜落,双手捂住她的耳朵,紧紧将呆若木鸡的小姑娘抱在怀里,用自己坚定的后背为她遮挡住所有恶意。
颜落闭上眼睛,缓了缓大哭后的干涩,沉默了几秒后,再睁眼时已是悬崖百丈冰。
她挣脱了祁景战的怀抱,对着喋喋不休的人群怒喝道,”够了!我到要问问,你们这里有几个人敢站出来与敌人厮杀!我到要问问,你们这里有几个人敢面对那无情的炮火和箭矢!”
众人扔东西的东西停顿了下来,高声的咒骂变成了窃窃私语。
颜落双眼含泪,继续喊道,”敌人当前,你们在这里骂我有什么用!你们以为我想打败仗吗?你们以为我看到身边的同伴相继死去我不难受吗?”
她身上沾满污渍,头发上甚至还带着蛋液,站在人群中间却依旧飒爽英姿,她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叹了口气,”没没看到我身边的人倒下,尤其是为了我倒下,我多么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可是我不能啊,我的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在依靠着我,我若倒下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祁景战心疼的看着单薄却异常坚强的女子,嘶哑着声音对着众人说道,”她身为你们口中的女子,国家有难,敌军来袭时,却是第一个披上铠甲,拿着剑义无反顾的走上战场!她愿意用性命去保护你们!你们就这样回馈她?”
妇人有些羞愧,但还是大声辩驳道,”那又如何,我的丈夫不还是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祁景战怒气冲冲的吼道,”不可理喻,杀死你丈夫的是她吗?还是我?你不去怨恨杀你丈夫的敌人,反倒在这里恩将仇报?怕是你丈夫在天之灵也会嘲笑你的愚钝!”
”散了,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哑口无言,很快便四散开来。
夜幕垂临,祁景战扶着颜落的肩膀将她带回府里,刚进府邸,边走风尘仆仆的小兵前来叩拜,递上了书信,”颜副帅,这是十四王爷给您的。”
颜落伸手接过,撕开信封,密密麻麻的字写满了整整两页信纸,大致扫了一遍后,她合上信,笑出了声。
祁景战望着她笑的古怪,眼泪都溢了出来,疑惑的问道,”十四爷怎么说?援兵已经启程了吗?”
颜落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眼底却寒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我们的身后,孤无一人。”
她将手中的信纸随手扔下,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祁景战好奇的捡起地上被扔掉的信纸,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心里震惊不已。
十四爷的信上大致说到,他已经向皇上奏请发兵,但皇上对于他之前私自发兵一事怒气未消,不予援助。
皇上有旨,此战不胜,便全军不得再踏长鹤城一步。 青鸾女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