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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摘不掉的面具
“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因为除此之外，柯宇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够代表自己的歉意。
他承认蒋荆芥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若蒋珊珊来找自己的话，恐怕他真的只会给这一个答复，所以今日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无比清醒的认识到，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的混账，原来他的一时玩心大起，一时的风流快活，居然造成了一位女子半生的心酸。
斯人已逝，多说无益，可无语知道，纵使他下跪道歉一千万次，也弥补不回蒋珊珊的生命，可他仍旧是想让蒋荆芥知道，他真的知错了，也真的深表愧疚。
他清楚人只有今生，再无来世，无法再去弥补对蒋珊珊形成的亏欠，但他以后会竭力对蒋荆芥好，不为别的，只为补偿。
他这大半生都过得稀里糊涂，欠了一大笔风流糊涂账，如今那些人已埋入黄土，让他忏悔也无处可寻。
可是，既然他已知错，日后定当全力弥补，他做不好一个好丈夫，好情人，却可以努力做一名好父亲。
一切都还来得及，柯萧白和蒋荆芥都在自己身边，只要他愿意，尚且为时不晚。
“不要再和我说这些虚无缥缈，毫无诚意的话了，或许母亲会相信你，但我是绝对不会再将这些话当真，你也休要再这般糊弄我。”
在蒋荆芥的眼里，柯宇知这样的道歉，是一件极其不够诚恳的行为，迟来的对不起，也算不得道歉，只是不想让自己深陷舆论的沼泽，所做出的退让和妥协罢了。
柯宇知以为，他的道歉可以换来问心无愧，可事实证明并不能，他只是在感动自己，想要向世人证明，他还没有烂到无可救药，可是他这样做，对蒋荆芥来说，毫无用处，也根本不会当真。
雨点滴落在脸上，让柯宇知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尽管他再三的擦拭眼睛，眼泪却仍旧在脸上肆意，周而复始间，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索性便不再去管这些事，任由雨水在他脸上流淌。
蒋荆芥的话，让柯宇知感到十分的痛心，但他也明白，蒋荆芥现在这般痛恨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蒋荆芥是对的，他也愿意为自己过去做过的错事买单，若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的话说得真心诚意，绝对没有在糊弄你，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千百件错事，现在再道歉也于事无补，
但我还是想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以后这漫长的几十年中，我会竭尽所能的去补偿你，去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会让你的母亲失望。”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但知错能改，却又善莫大焉。
柯宇知不想说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不想说自己是一个如何懂得担当的人，可最起码他还有胆量，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实属不易，他不祈求蒋荆芥能够理解，只是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做一名称职父亲的机会。
“说的永远都会比唱的好听。”蒋荆芥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对柯宇知的话，仍旧是半信半疑，
“不要再向我表什么决心了，从我见到你开始，这些话你跟我已经说过不下五次，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来，你怎么还没有说厌烦？”
在蒋荆芥的认知里，柯宇知无非是在过嘴瘾，装作一副父爱如山的样子来，可是他的骨子里，却还是冷漠无情，这不是他一句两句话，就能够改变的事实。
正是因为如此，他认为柯宇知无比的虚伪，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几次三翻的说谎，还说的如此逼真，当真是为难了他。
可他早已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够哄骗得过的，柯宇知就算把话说出一朵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这次是真心的，”柯宇知侧过头望向蒋荆芥，他想要看清蒋荆芥脸上的情绪，便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更加的恳切，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只说不做，这些话是我最后一次讲给你听，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是努力想要当一个好父亲的。”
柯宇知的双眼真诚无比，眼神中似乎蕴藏着星星一般，光彩夺目。
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蒋荆芥，表情也是十分的严肃认真，柯宇知这次绝对会言出必行，不会再让蒋荆芥失望了。
“那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柯宇知的眼神太过炙热，让蒋荆芥一时间无法去面对，脸色不自然的向一旁转去，他神色严峻的说完这些话，便连忙站起身，不再去看柯宇知。
好险。
蒋荆芥在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刚差一点，他就要被柯宇知感动了，幸好他在最关键的一步回过神来，想起了柯宇知曾经做过的一切，这才没有让自己沦陷在他的谎言中。
蒋荆芥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上了柯宇知的当，也绝对不可以对他心软，不论是因为伯父还是自己，他们两个人都应该是势不两立的，绝对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就算柯宇知将话说的再完美，也无法抹杀他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他也不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就此饶过他的。
他要在有生之年让柯宇知知道，他的一时任性究竟害了多少人，也到底毁了多少人。
大雨仍旧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蒋荆芥在雨伞的保护下，并未被淋到半分，而柯宇知的身上，早就已经被沾满了雨水，浇了个透彻。
雨滴刚刚落下的时候，柯宇知觉得浑身冰凉，身上也是一片潮湿，只想快点找个地方避起来，换身干净的衣裳。
可是随着雨越下越多，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时，他反倒释怀了，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处境，便也就不再想着逃避。
“时间到了，你可以起来了。”
在柯宇知的祈祷和蒋荆芥的不愿中，十二点终于还是如约而至，就算蒋荆芥不情愿，可他不想食言，所以还是叫柯宇知站了起来。
反正岁月还漫长，他有的是时间和法子去折磨柯宇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好。”
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刻，柯宇知的嘴角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害怕蒋荆芥会看到，让他前功尽弃，所以仅仅笑了不过一秒，便收敛起笑意，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来。
由于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再加上已经灌满了雨水，柯宇知站起身时，险些因为双腿发麻而再次跪倒在地上。
但好在他反应及时，还是稳妥的站了起来，只是膝盖处的一阵冰凉，还有渐没知觉的双腿，还是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
“拿着。”
看到柯宇知这副略有痛苦的神情，蒋荆芥表情中带了一丝不耐烦，将随手放置在一旁的雨伞递给了他。
“谢谢。”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雨伞，柯宇知就算心中带了再多的不满，也顷刻化为虚无，只剩下满足和欣慰。
“你万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受人千夫所指罢了。”
蒋荆芥担心柯宇知会误会自己，连忙出声解释。
若是让别人知道，柯宇知因为自己而生病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他，所以他之所以会给柯宇知雨伞，并不是在关心他，只是害怕他淋湿感冒，影响到自己而已，同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这番举动，让柯宇知自作多情，让他徒增烦恼。
“我知道了。”
蒋荆芥的话，比这场大雨，更快速利落地浇透了柯宇知，打乱了他的幻想和美梦。
“明天我会过去，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要求柯宇知的事情，他已经办到，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蒋荆芥相信蒋珊珊和自己一样，都不想再见到柯宇知。
“好。”
柯宇知不想在这里多费唇舌，他现在只想回去洗一个热水澡，并且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
撑着雨伞缓缓向前行，雨滴打落在雨伞上的声音，让他听着格外的舒心，在下着瓢泼大雨的外面，有一把伞撑在头顶的安心，是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的。
在距离蒋荆芥渐行渐远的时候，柯宇知不知为何，还是回头再看了他一眼。
下着大雨的时候，天气也变得雾蒙蒙的，虽然两人距离并不太远，但柯宇知已经对蒋荆芥瞧不真切了。
只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在一座墓碑前，站立着一位形单影只的少年，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能够发掘他此刻的落寞和哀伤。
柯宇知看着眼前这幅画面，心中也涌起不知名的情绪，只觉喉咙处有一股堵塞的感觉，想说话却怎样都说不出来，他知道，他是在心疼蒋荆芥。
心疼那个用坚强，凌厉，满身戾气的面具，来伪装自己脆弱的少年，心疼那个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亲人。 总裁，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