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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穆对里面那个存着黎国大总统走狗儿子记忆的芯片不感兴趣,他要的是芯片外面包裹着的那层材料,那层材料对他毕生最大的事业——“突击者计划”——非常重要。
所以他笑着应下:“如果你可以打开包裹在这芯片外面的金属外壳,而且不死不疯的话,我可以把核心芯片给你。”
实际上,他根本不认为沈平君可以办到他提出的两个前提,所以坚信自己的承诺根本不需要兑现。
沈平君却笑了起来,在冷婧和杨莲洁的反对声中,戴上了那支链接仪。
她再一次被黑暗包裹住,刺耳的轰鸣声紧跟着再次响起,脑海中一幕幕记忆的画面闪现。
唱片行里,陈智彦牵着她的手,笑望着她,耳边响起母亲最喜欢的《恋恋风尘》……
李远叔叔坐在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请求她照顾李硕……
李健在电梯口堵住她,朝她手里塞了一张字条,告诉她:他会一直等她,她不来,他就不走……
画面开始扭曲变形,最终汇聚在一处,形成一颗小小的光斑。
光斑迅速扩散开来,变成刺眼的光芒,把周围的一切都包裹住。
沈平君眯起眼,许久才适应周围雪白的环境——这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转了一圈,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个背影,那背影弓着背蹲在地上,看不清在做什么。
沈平君走上前去,停在他身后。
那人依然蹲在那里,不断地将弹珠往地洞里弹。
那是小时候,她和李健最喜欢玩的打弹珠游戏。
“李健?是你吗?”
沈平君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她转到那人正面去,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李健,真的是你!”
沈平君笑,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就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跪在李健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
“太好了,你在这里,我总算找到你了!”
李健被她抱住,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弹珠从手指间滑落,在地上弹了几下。
“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小……君……?”
李健缓缓喊出这两个字。
沈平君点头,说了句“是我”,她松开李健,看着他说:“你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李健问她。
“回到现实世界,不要再困在这里了。”
“这里又是哪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是你自己的核心芯片,你活在自己的思想里。”
“我的核心芯片?我是……机器人?”李健神情恍惚。
沈平君点头:“不管你是人还是机器人,你都是李健,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不会变的。你跟我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去,不要再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要出去?”李健问她,看向她的双眼飘忽不定。
“你现在困在这里,就像自己把自己关在一口棺材里一样,外面的世界你感受不到,那个才是真的世界。你醒过来,我们去重新为你打造一个身体,你还会像以前一样,还是那个喜欢咧嘴笑的男生。”
沈平君说了许多,才发现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李健看着她,眼神从迷茫转为困惑,困惑转为愤怒,愤怒转为恐惧。
“不!”
他突然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沈平君,双手紧紧抱着头,喊出许多话来:
“陈智彦指使林乔洋和张勇杀害了我,挖走了我的核心芯片,大总统的机器试图抢回来,失败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帮我?
“你非但不帮我,还和杀害我的凶手走在了一起!
“我是真心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
“沈烨造出我的时候,在我的内心最深处种下了什么,你知道吗?他想把人类的希望放在我手上,却让我把它拱手让给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我爸爸,李远,他不能接受我是机器人,我不怪他,可他不能迁怒于我妹妹。
“李硕……硕硕……硕硕,她被冷穆软禁起来了,冷穆的人一直在调查她,她现在很危险,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你救救她!”
李健眼中布满血丝,眼眶爆开,眼珠都仿佛要瞪出来,他紧紧捏住沈平君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嘴里喊出这许多话来。
沈平君感觉到肩膀上李健的指甲陷进她肉里,她的头被晃得眩晕,但最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是李健讲出的那些话。
陈智彦,大总统,沈烨,李硕,冷穆……
这些名字,这些事情,没有一个是李健应该知道的。
按照冷婧的说法,李健应该从小公园的那一晚开始,就完全失去意识了,他的记忆应该停留在那一晚才对。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事?
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小君,小君,你救救李硕,救救她!”李健还在重复着这些话。
沈平君努力保持住清醒,不被他晃晕,嘴上说着:“我知道,我一定帮你,帮你找到她。”
李健这才慢慢停下来,他重新抱住头,就地瘫坐了下来。
沈平君在他面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背,问:“李健?你刚才说的那些,那些话,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
李健屈起膝盖,把脸埋在双手下面,不去回答沈平君的话。
过了许久之后,他肩膀抽搐起来,发出小声的啜泣。
他的肩膀看起来瘦弱了好多,沈平君说不出的难过,她在他身边坐下来,喊了声“阿健”。
李健不去理会她,继续小声哭泣。
“阿健,你跟我回去吧。”沈平君说着,一只手放在他手臂上。
李健突然抬起头,他双眼发红,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看向沈平君的眼中只有恐惧和愤怒。
他用力摇头:“不!我不能回去!你知道你现在唤醒我,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我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没有人能控制住我,包括我自己!”
“阿健!”
沈平君见他踉跄着站不稳,抬手想要去扶住他,却被李健突然用力推出去。
她朝后退了两步,跌入了无限的深渊中。 末日机械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