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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车停在了标着巨大的1号牌的楼前。
楼内楼外都被严密看守起来，楼顶上不时有鬼眼虫盘旋。
沈平君和陈智彦平肩靠在车门上，抬头看着面前灰色的建筑。
沈平君觉得鬼眼虫和楼的四角伸出来的瞄准镜在阳光下有些刺目，她抬手半遮住眼，问：“我们怎么进去呢？”
“走进去。”陈智彦平静回了一句。
沈平君斜眼看他：“我说正经的。”
陈智彦点头：“我也说正经的。”
说罢，他直起身，径直朝门口去了。
沈平君在他身后喊他，见他并不回头，只好快步跟上去。
两人靠近正门的时候，门就自动朝两边打开了。
“欢迎您，小主人！”
一个电子音响起，接着一辆传送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陈智彦直接上了车，朝沈平君伸出一只手，道：“上来吧。”
沈平君有些犹豫，之前边陲小镇和古堡的意外还让她有些后怕。
她低头看了看陈智彦的手，没有动，低声问：“会不会有问题？”
陈智彦笑，上前一步拉了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放心吧，这是你父亲的公司。”
传送车缓缓朝楼上驶去。
沈平君垂下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只是我的生父。”她心里并没有承认这个父亲。
声音很小，但陈智彦还是听到了，他说：“其实大总统，可能真的有他的苦衷。”
“是吗？”沈平君转头看他，“那是什么苦衷呢？”
陈智彦摇头。
沈平君轻轻叹息一声：“这么多年，甚至连一个他还活着的消息也不肯递给我，从不去看我一眼，也不让我去找他，能是什么苦衷，让他连认我的胆量也没有？哪怕是给我一通电话，或者一条消息，也好啊。”
不管大总统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沈平君，但陈智彦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沈总统，他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陈智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些。
沈平君眉头微动，无力冷笑一声，道：“是吗？原来是因为自己不久于人世了，才想到找个可以继承那些所谓无上权利的人？”
陈智彦顿了顿，说：“小君，不管大总统之前做出了什么，他现在作为一个父亲想要弥补你，总是没错的，试着给他一个机会呢？”
沈平君盯着陈智彦的眼，冷冷道：“阿彦，现在连你也站在他那一边了吗？你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是可以被原谅的吗？我母亲是间接被他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造的那些机器人，你的母亲也不会被人杀死在你面前，不是吗？”
陈智彦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握紧了双拳。
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沈平君轻叹一声，伸手去覆在陈智彦拳上，说：“对不起，阿彦，我不是故意要去提你过去的伤心事。”
她因为迁怒大总统，就去用言语伤害最爱她的人，真的有些可笑了。
可是涉及到大总统的事，她就很难客观冷静地去分析和思考。
在外人看来，大总统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座象牙塔，让她在里面成长，不受外界的干扰，或许是另一种方式的父爱。
可在沈平君看来，自己更像被大总统养在鱼缸里的一尾金鱼，或者连金鱼也不如，即使是金鱼，也是宠物，也应该和主人有互动，可以和主人见面的。
可她从没有资格见到自己的父亲。
她或许更像是一只玩偶，被安排好了一切丢在园子里，在陈智彦出现之前，她所经历的所有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她所认识的所有人都是刻意制造出来的。
那时候的她，现在想来，真像个提线木偶，滑稽又可笑。
而一手打造出她这个提线木偶的人，就是大总统。
他可以选择告诉她真相的，他可以选择来看看她的，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用沉默和逃避来替代？
沈平君紧紧抿着双唇，垂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不再说话。
陈智彦缓缓开口：“小君，我不是站在大总统那边反对你，大总统是对是错，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是怕你以后回想起来，会后悔。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她真的会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人后悔和难过吗？
沈平君正想着，两人的车到了顶层大厅。
一个长相俊美，宽肩长腿的男人走了过来，朝着两人笑着鞠了一躬，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沈平君身上。
“欢迎回来，小主人！”
又是这个称呼，沈平君对“小主人”这个叫法是抗拒的，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讲出这句话的男人，有着和三十六非常相似的脸。
两人的脸像是同一个模型做了微调之后生产出来的，只是面前男人细腰长腿的身材，和这张脸却非常搭。
想到之前三十六那张脸放在他那极不协调的壮硕身体上，此刻看到这个男人，沈平君觉得像是一道错题突然有了参考答案似的。
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很想三十六。
陈智彦看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和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在她耳边低声道：“把三十六的芯片交给这一层吧，他们会帮你重新为他打造一副身体的。”
沈平君不自觉将手放紧右侧兜里，那里静静躺着三十六的芯片。
她确实很想复活三十六，但不是现在。
三十六也不过是她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另一个机器人，和她成长的园子里的其他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已经拒绝了那位大总统，就不应该再去接受他的施舍。
她摇摇头，道：“我想自己找到其他方法复活他。”
领路的那个和三十六长相十分相似的机器人将两人领进了最靠里的圆桌会议室，会议室有一整面墙做了落地窗，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黎明公司的全貌。
机器人领着两人入座，这才看向沈平君，道：“小主人，请您和您的朋友在这里稍候片刻，我这就与老板联系，告知他您已经到达黎明公司。”
沈平君并不打算这个时候见到沈烨，闻言慌慌张张摆手道：“不，不用，我不是来见他的。”
可机器人已经按下了自己耳后的位置，拨通了总统大厦那位老人的电话。 末日机械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