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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只见楚言接了茶盘又不说话,想着许是主上默认了,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趁着楚言没轰他走,便低头叩个礼,膝行着后退好几步才敢小心起身,默默地一直退到秋槿后面才站定。
秋槿不明就里地看着一举一动都小心卑微的仿佛要低入尘埃里去的墨刃。按理说今日不过是殿主携个宠爱的公子出来踏春游玩,她不明白平日里恨不得时时站在殿主身后一步的位置伺候的墨刃,今儿个怎么就拘谨得和个最低等的仆役下人一般。
本想问,话没出口却被墨刃摇头制止。只见墨刃只是无言地垂手侍立着,连抬头也不敢,只低头用双眼盯着楚言与白华的靴子。
这幅样子连一头雾水的秋槿看了都不是滋味,更何况本就心里煎熬的楚言。
楚言走过去几步,见着墨刃苍白的双颊又是一阵的心疼。他是见过墨刃的伤的,心里知道他能强撑着走下这一路已经是乱来,若是真陪自己站上几个时辰定会出事。
他想了想,先放缓声音安抚两句:“阿刃,孤知你有心,可你刑伤未愈,就不要在这儿撑着了。这茶,孤必会好好品味,你安心便是。”
随即将手一挥:“秋槿,送墨刃回去。”
墨刃惊诧地抬头,急忙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主上!小伤而已,属下早已无碍,求主上恩准属下留下……”
“你……”见此状,楚言心里又急又痛,语气也急躁了些,“孤叫你回去,你便回去,只不过叫你休养一日,难不成还怕孤不要你了!?”
楚言这话,于墨刃恰如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地泼下,又如当头一道惊雷打响,立马变了脸色。
他愣忡着再不敢言语,却在秋槿要来扶他起身的时候,如惊醒一般地一颤,膝行到楚言脚边求道:“墨刃知错了,属下这便回殿,待主上回来随意责罚,属下不敢有怨。只求主上将秋槿留下服侍……”
墨刃苦苦恳求,一旁的白华却立马变了脸色。白衣少年气急地一拂袖:“墨侍卫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便如此不放心白华,要拿我当贼人来防吗?”
他眼角隐隐含着薄红,似欲怒似欲泣,“难不成——难不成待得墨侍卫和秋姑娘一去,白华就要对楚大哥做什么歹毒之事?”
墨刃垂首哑声道:“……属下不敢。”
“……我知晓,白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世不明惹人猜疑。”
白华昂首瞪着墨刃,他紧绷着纤弱的身,却忽的呜咽一声,委屈地颤抖道,“可我已经,已经心甘情愿地跟了楚大哥整整三年,从未讨过一件财物、半点权势……墨侍卫仍不肯相信我对楚大哥一片真心……”
“华儿……”楚言面上已经沉下来,白华却以为他是恼的墨刃,此刻受了鼓舞般走上前几步,与楚言并肩站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跪地的墨刃。
他声调沁凉,悠悠道:“再有,莫说华儿对楚大哥之心日月可昭,就算是白华心有不轨,难道楚大哥堂堂九重殿主,江湖上传奇般的人物,便会折在我一个没有武功的俗人手里?墨侍卫也未免太高看了白华,又太看轻了你的主人!”
楚言在旁,墨刃丝毫不敢回嘴,只能默然听白华发泄完,才咬了牙忍着屈辱答道:“白公子言重,墨刃不敢……墨刃不过一奴仆,只是主上身边无人伺候多有不便,若是因属下的错,触怒了主上而又让主上不便,墨刃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够了!”
楚言一声断喝,让两人都住了口。他已经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侧头对秋槿喝到:“秋槿,带他回去。”
墨刃双唇抖动了一下,似还不放弃地想说什么,却最终自嘲地轻笑了一下,不等秋槿来扶,自己摇晃着站起来:“主上,属下……告退。”
说罢,恭敬地倒退几步,转身便走。
楚言心里忽然闷闷地落空了一拍,再去看时,墨刃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纷纷的白色落英中。
墨刃一路扶着树,跌跌撞撞地往九重殿的方向走,他走的很快,好像在逃避什么一般。但是一到楚言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忽然没了力气,一下子摔倒在地。
墨刃试图再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强行运在经脉里的内力艰涩地难行半步,而丹田里的内力也几乎被他耗空,这时强运功力的反噬涌上来,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黑暗。墨刃索性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沏的那壶茶。
他在想,主上会不会喝?
这是不是他最后一次为主上沏茶?
后面,秋槿急着跑来,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大哥……大哥!你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女急忙地把墨刃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搭上他的手腕去探查他的内息,才发现他身体糟糕成这样,吓得急忙叫他,“大哥,你快醒醒,怎么会弄成这样子的?”
“秋……瑾。”墨刃忽然微微睁眼,双眼竟然已经失去了焦距。他咳了几声,口中突然弥散了一股血腥味。
用力将血咽下,墨刃空洞地看着被风吹落的梨花,模模糊糊中只觉得像下雪……那个主上说扔了他的那场很冷很冷的雪。
他还是要遭主上厌弃的,他什么也挽不回,什么也求不得。他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样没用了。此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否杀死白华能否护住他的主上。
墨刃微弱而絮乱地喘着气,声音模糊不清:“你说,这是不是……真是……最后一次了?”
秋槿慌了:“大哥,你说什么?”
墨刃笑了笑,眼中光泽尽皆黯淡,声音越来越小:“若是我死……你要……陪……主上……到最后……”
没等秋槿消化这莫名其妙的话,墨刃头一歪,眼皮重重地合上,终于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大哥?大哥!!”少女的惊呼,在花开如雪的梨树林中,没有人听见。
……
却说白华看着墨刃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喜。本以为今日要被这愚忠侍卫搅了局,不过,现在看来楚言果然还是对他足够上心,不仅赶走了墨刃,连贴身服侍的大侍女秋槿也顺便支了回去。
白华甚至在想,楚言这么做,是不是兴致上来要与他亲密,才把旁人支走?
只不过,没能为楚言亲手沏茶,却实在是可惜。一想到自己的计划,白华心底又开始暗自恼墨刃来的不是时候。
他看着楚言,抿唇冷冷轻笑,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闪过的阴色,这茶……自然需要寻个法子泼了才是……
楚言看着墨刃的背影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将目光转向那雅致的紫砂茶具,心里酸酸涩涩的。说起来,他真的好久没尝过墨刃的茶了。
他刚伸出手去提那茶壶,却不想一只手横了过来,抢先搭上了茶壶的柄。
不解地一抬眼,只见白华脸上挂着清丽脱俗的笑意,起身执起茶壶,道:“楚大哥,莫要生气了,华儿不要紧的。来,华儿为你添茶。”
芊芊玉指搭上茶壶,刚提起半分,白华却不知道怎么忽然惊叫一声:“啊,好烫!”就这么撒了手。
楚言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茶壶整个被打翻在石桌上,清亮呈淡淡金黄色的茶水全洒了出来,是上好的菊花茶。
“你!”楚言怒而猛地站起,本是心疼墨刃沏的一壶茶,却在看到那澄澈茶水的时候瞳孔一缩。
就像一个晴天霹雳轰隆隆打在头顶,心脏被劈得四分五裂!
“对不起,对不起楚大哥!都怪白华手笨……”白华脸上慌乱起来,无措地望向楚言,“华儿不是故意的。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言恍若未闻,他惊骇地盯着那晕开的水迹,脸上渐渐血色尽褪,如坠冰窟。
这是……怎么会是……!?
“楚大哥,华儿知错了,白华再为您沏茶好不好?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墨侍卫?”
白华一边心疼地用袖口擦拭着茶壶,一边脸色沉郁地哀求,“方才楚大哥也看到了,白华本就讨墨侍卫厌,若是让墨侍卫知道白华毁了他的一番心意,不定怎么……”话音渐小,白华咬着嘴唇垂下了头。
不得不说白华这一番话实在很有心计,既楚楚可怜地抢先道歉认错,又将沏茶一事再次不着痕迹地抢了过来,最后不忘将话头引向墨刃身上……楚言几日前才刚刚狠狠罚过墨刃,按照常理这时正是余怒未散尽的时候,很大的可能,便是让楚言再次恼了墨刃而忽略白华的失礼,后者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可楚言依旧没有理会白华。
他的眼中只见着那被打翻的茶水在石桌上蔓延,顺着桌角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渗进土里。
而身旁的风声、虫鸟鸣声、梨树枝桠上的花叶婆娑声、白华嘴中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好像一下子都远远地退去。
世间万籁俱寂——除了这滴滴答答的声音。
……楚言本不爱喝花茶。
爱喝花茶的是白华公子。前世楚言把白华宠到无法无天,连自己的性子也强改了随他喝各种花茶。
不过到底是喝不惯那些过于香甜的茶水,唯有菊花茶清苦浓芳,还算勉强入了口,喝着喝着也便习惯了。
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本该是大约两年之后的事!
墨刃为何会知道!?
藏在袖中的手指开始无法抑制地发抖,楚言眩晕地倒退一步。他扶住石桌的边缘,几乎觉得周遭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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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一个评论,说既然楚言喜欢温柔那一挂的,那他重生回来应该爱上同样忠心至死又亏欠良多的秋槿才对。我就突然想起当时写这篇文带的小私货了,当时看了不少这类古早套路文,自己动笔的时候就想做不一样的烟火【认真脸.jpg】
比如渣攻重生前总会爱上最后试图救他却陪他死的人。但是楚言没爱上陪他“死同穴”的秋槿而是爱了墨刃,这是因为我觉得感激愧疚和爱情是不同的,主仆和情人也是不同的,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这种不同之处写出来。
再有比如渣攻重生后只记得弥补疼爱受,好像并没有其他亏欠过的人。但是一个人性格暴戾那他不可能只对爱人渣,就像一个人性格圣母也不可能只对受包容(云长流:……谁叫我?)所以楚言也会觉得对不起秋槿和其他下属的,我觉得无关风月的纯主仆情也可萌可萌了,还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写出来。
这种反套路小私货我还加了别的,欢迎来找。其实隔壁无绝剧组也有……比如温枫就是写完墨刃这个近侍受之后想反自己的套路才搞出来的角色,他和长流教主也是又纯又真的主仆情,不过教主爱的是护法hhh
最后说个实话的话,这么反套路写文会有一种青春期叛逆少年的感觉。幼稚,但是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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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扯结束,明天(如果能更的话)应该就是正式开始火葬场了hhhhh 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