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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青,你的晚饭俺给你放门口石墩儿上了,你记得拿啊!”季耀祖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嗓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由石头和几块长木板搭成的床上,季柒柒翻了个身面冲门口,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压根懒得动弹。
白杨村是北方偏远山区的一个小村子,季柒柒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三天了。
她家在首都,家里有几个小钱。
这年头有点小钱也没用,除去改造的,哪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得下乡。
季柒柒亲妈死得早,老爹在她九岁时续了弦。
后妈钱秋霞带着个比她大三岁的女儿,改了名字叫季朝朝。
季朝朝从小就会看人脸色,说话嘴甜,比季柒柒这个总是闯祸性子又野的亲女儿讨喜得多,再加上钱秋霞主意多,人的心慢慢就偏了。
季家有一个下乡知青的名额,本来应该身为老大的季朝朝去。
季朝朝怕吃苦,瞒着季老爹写上了季柒柒的名字。
季柒柒可不是个善茬,拽着季朝朝的衣领揍了一顿,不防被护女心切的钱秋霞敲了一闷棍,人事不知了。
钱秋霞又哭又闹,季季爹招架不住,季柒柒从医院醒来后最终还是替季朝朝下乡了。
这年头挣的都是工分粮,想吃饭就得下地。
季柒柒气不顺,又讨厌头顶烈日卷着裤腿在泥地里刨食儿,干脆在知青点躺了两天。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前两天下暴雨,这间瓦房漏了,墙角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床褥被子潮得不行。
光躺着两天不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噜叫。
现在的季柒柒嗓子干得冒烟儿,头昏脑胀眼睛还疼。
经验告诉她,她发烧了。
季柒柒不喜欢这里,和环境没多大关系。
准确来说,她不喜欢这个世界。
几天前在首都医院醒来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包括那个自称她爹的人都充满了陌生的感觉。
这具身体还残留着不忿和意难平的情绪,但季柒柒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面对曾经恨得牙痒痒的后妈和继姐也很坦然,仿佛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而她现在之所以这么丧,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只感到排斥和茫然。
这里不属于她。
她亦不属于这里。
存在为何,为何存在?
是人就有求生欲,不管怎么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季柒柒抱着枕头蹭了蹭,这才坐起来穿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季耀祖正掂着包袱探头探脑的往院儿里瞅,看见季柒柒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面相憨厚老实,“人是铁饭是钢,人不吃饭怎么行呢。”
季柒柒今年十九岁,身形虽然瘦,但个子高挑。
皮肤也白皙,长的叶漂亮,拥有近乎完美的体魄。
刚从白杨村下车那天引得村里好多男子围观。
白杨村的人操着浓重的口音,头脑发昏的季柒柒努力辨别着方言,接过季耀祖手里的包袱道了声谢。
“季哥,我想请问一下,咱们村里的药品从哪儿拿?”
经她一问,季耀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咋地啦妹子,你这是发烧了?”
或许发现季柒柒的态度比较客气,没有旁人说得那么不堪,称呼都变得熟稔起来。
季柒柒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季耀祖指向前面那条街,“前街东数第四条胡同,孙老头儿家,你吃过饭就去吧。”
现在人吃的还是大锅饭,看来大队长人不错,她两天没干活儿还给她饭吃。
包袱里有两个玉米饼子,一小碟咸菜,还有一碗看不到米粒儿的米汤。
饿了两天的季柒柒飞速把食物扫荡完,没滋没味儿的,吃得倒也不感觉不习惯,好像这也没什么重要的。
刷好碗擦干净后塞包袱里,南笙锁好院门要去拿点退烧药。
陆陆续续有村民从地里干完儿活回家,路边时不时过去一辆大梁自行车。
“哎呦,这不是季知青吗,今儿个咋出来了。”
和她搭话的是个短发中年妇女,圆盘脸,眼睛笑眯眯的。
季柒柒对人没印象,只好笼统地喊了一声婶子。
“诶,我是季保柱家的,你以后叫保柱婶儿就行。”
保柱婶子说着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转头和自家妯娌唠嗑,”瞧这城里来的孩子,不光长得美,还懂礼貌。
“但啥也不会,你说有意思不,男知青小方分不清韭菜和麦苗儿,还往树上去找花生哩。”
两人说着笑作一团,腰都直不起来了。
季柒柒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把她们不带恶意的调笑抛到了后面。
前街东边第四个胡同是个死胡同,总共就有两户人家,老孙家是篱笆门,很好认。
喊了好几声没人应,走到屋里后,季柒柒发现有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在弯着腰扫地。
自诩比人家大几岁,季柒柒的声音懒洋洋的,“小帅哥,你家大人呢。”
男人慢吞吞直起身子抬头,露出一张无比俊逸的脸。
他放下扫帚擦了擦手,咿咿呀呀地对季柒柒打了一通手势。
季柒柒没看懂,暗道了声可惜,这么帅气的男人居然是个哑巴。
好在不是聋子,不然就没法儿交流了,这年头乡下孩子识字的不多。
确定老孙不在家,季柒柒报出了她在首都药店买过的几种退烧药,然而她说一种哑巴摇个头,居然一种都没有。
身体本来就难受,一股烦躁的情绪油然而生。
季柒柒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沉,她跟个姑奶奶似的摊在椅子上,“怎么着,你们这儿发个烧也要死人啊。”
话刚说完,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紧跟着额头感受到了温凉之意,原来是哑巴在给她试体温。
哑巴摸了她的额头,又撑了撑她的眼皮,紧接着撬开了她的嘴,手指压着她的舌头……
哑巴穿着蓝布裁成的半袖和裤子,衣服松松垮垮的,都洗得发白了。
上衣领口大了点,很显然衣服不怎么贴身。
从季柒柒的角度看,里面那健硕的胸肌一览到底,她莫名不自在的移开了眼。
淦,一个乡下男人也有这么好的皮子。
大男人长这么白干嘛。 把夫君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