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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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昕诺很小的时候,就和当时的宣南侯府世子宇文韬定了亲。
此后,候夫人云氏就经常去季府看她,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
如今,新婚丈夫为救太子坠崖了,生死不知,娘家父母也双亡,季府被抄家流放。
她季昕诺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真的只有太夫人云齐雅了。
“母亲!对不起,是菀娘不孝。”
回忆着原主的悲惨经历,季昕诺一时抑制不住地悲从心来,满腹的委屈和害怕喷涌而出。
她把头埋进云太夫人的怀里,掩面抽泣着。
身边的几个丫鬟和嬷嬷,也跟着抹眼泪,满屋子尽是悲凄。
云太夫人轻轻抚摸着季昕诺的长发,干裂的唇瓣颤颤欲言又止,只能任无声地泪水滴滴滚落。
良久,靠在云太夫人瘦弱温暖的怀里,季昕诺渐渐回了神。
如今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毕竟是现代季茵诺的灵魂,伤感绝望的情绪慢慢被抑制住了。
只是她本就浑身难受,哭了一会儿,喉咙里更是火烧火燎地痛。
干哑的咳声让云太夫人失神的目光凝然一聚,如梦初醒般伸手拭了拭泪水,回头吩咐道:“快,快!给二夫人上茶。”
一旁的盛夏已经端上一盏温茶,急急送了过来。
云太夫人扶着季昕诺靠床坐起,亲自举杯在她面前。
季昕诺抬起酸胀无力的左手,接过茶盏,颤颤地灌下了满满一杯茶。
宽松的寝衣袖口微微滑下她如羊脂玉般白嫩的手腕,隐约露出一片乌青色的淤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云太夫人悲伤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惊惧和愤怒。
借着接过茶盏的时候,她按下季昕诺抬高的手臂,轻轻扯过衣袖重新遮住那片痕迹。
“你们都下去!”
毕竟是久掌内宅大权的女主人,即使现在失了势,依旧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云太夫人一句话,除了贴身服侍的金嬷嬷,几个丫鬟便垂首而出。
季昕诺的贴身丫鬟知秋,还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家主子,一旁的盛夏轻轻拉了她一把,暗暗使了眼色。
知秋这才跟在众人身后出去了,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好孩子!你别怕,告诉母亲,是宇文珅那畜生干的混账事吗?”
云太夫人眼里燃起一团怒火,却又不得不隐忍按捺。
昨日,若不是扫院子的林婆子一直关注着,最后跳进湖里救了宛娘,只怕宛娘早已珠沉玉陨。
宇文珅?
季昕诺脑海里跳出一个面上道貌岸然,实则阴险贪婪的男人模样,那就是宣南侯府二房的长子。
她嫁进侯府不过六天,丈夫宇文韬失踪也不过六天,生死未知。做为大伯哥的宇文珅,就对新进门的弟媳有了非分之想。
回忆昨晚的经历,季昕诺只觉得心底一凉,一股惊恐、绝望和厌恶之感直涌上心头。
这些感情太强烈,反而掩盖住了事情发生时的一些记忆,好像原主想逃避什么,又在刻意遗忘着什么。
真是头大啊!只记得宇文珅意图非礼她的事,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呢?以至于原主毅然决然地跳了湖。
季昕诺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头痛不止,秀眉不展。
看着季昕诺容颜憔悴却更显出弱柳扶风的娇媚,颦眉抿唇之间尽是风情,云太夫人暗暗长叹一声!
失去了丈夫庇佑的女人,越是貌美越会成为祸殃。
女子名节事大,菀娘若再想不开,可怎生是好!
“好了好了,宛娘,不要再想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云太夫人不敢细问下去,季昕诺痛苦纠结的模样,让她一阵胆颤心惊。
千错万错也不是菀娘的错啊!都不是她们女人的错,为何总要女人来承担后果。
“菀娘,近些天你就在院里静养,不要多想。你爹娘的后事,母亲会想办法找人帮忙料理。别怕,母亲不会再让人有机会欺负你。”
云太夫人情真意切的叮咛,似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季昕诺迷乱无章的心里。
在看重女子贞洁比生命还重要的这个时代,云太夫人还能包容自己的“失贞”,一心只为她打算,实在是难能可贵。
季昕诺觉得,自己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多了一份牵挂和责任。
“是,母亲。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只是,我脑子里还有些乱,您容我再理理头绪。”
反手握住云太夫人冰凉的手掌,季昕诺语声虽轻,语意却是坚定难撼。
云太夫人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醒过来后依然生无可恋的女孩子,不料宛娘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原来的宛娘貌美有礼、才情人品都出类拔萃,她本就是十分中意的。只是总觉得,还欠缺些将门当家主妇该有的气势和气度。
原先云太夫人想着,自己有的是时间手把手教导宛娘,使她慢慢成长为韬哥儿的坚实后盾。
如今看来,宛娘真不愧是老侯爷看中的名门闺秀,一样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不畏死也不惧苟活着。
云太夫人笑了,眉眼缓缓舒展了开来!
这是她多日以来,第一次露出笑颜。
纵然细纹爬上了眼角,发丝染上了风霜,一抹希望却冲破了眼里的悲伤,给她整个人重新注入了一股生气。
“这么多天,他们在山崖下什么都没找着。韬儿一定是逃走了,躲在哪个隐蔽的地方休养生息。所以我们要撑住,为他守住这个家,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但凡还有那一丝希望,云太夫人都不愿相信宇文韬已不在了的结局。
所以,没有寻到尸首之前,她一定不会为宇文韬举丧,而是会带着宛娘守好这份家业。
“虽然如今大房现在失了势,但还有我们在,还有宪哥儿在。你身边的人都是刚带进侯府的,好好理理,一定不要失了自己的亲信。至于侯府里的下人……”
云太夫人低声说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悲凉的冷笑。
逢高踩低本是人性,又能指望上几人能够雪中送炭?
季昕诺的脑子里还是很混乱,两副记忆、两份情感盘根交错,让她很是无所适从。
只是她从没想过要轻言放弃,特别是这个来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易的生命。
一旁的金嬷嬷看着婆媳二人重拾了信心,她偷偷侧过脸,抹去一颗欣慰的泪水。
太夫人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