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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羽林卫卫所的西偏门，藏在一个叫柳家巷的小巷子深处。

　　在京都混市井的小混混们都知道，没事可以跑过来卖卖情报。

　　不管大事小事，鸡毛蒜皮或者阴谋诡计，只要是有人觉得奇怪，不合常理的，都可以报上来。

　　要是被记录的羽林卫选中，觉得这条信息有用，卖信息的人就能得到几个铜板到几两银子的信息费。

　　前几日就有一个运柴的小工，送柴火进某个官宦之家后厨时，偶然听见了主人家感叹前太子的下场。

　　他就偷偷来报了羽林卫，结果得了五钱银子。

　　那家官老爷，隔两天就被贬官，全家流放。

　　什么信息都能说，唯一不能瞎编乱造，一旦查实是假，卖情报的人被打残疾都是轻的。

　　当然，总也有人为了泄私恨，来诬告一把。

　　羽林卫也不是神仙，难道所有消息都能验个真假？

　　比如，刚登基的新皇上晋阳帝，对前太子和谋反之类的信息就特别在意，情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百。

　　搞得京里官宦人家是人心惶惶，在家也不敢多说话。

　　市井百姓稍微好一些，只要不谈政事，暂时能安然无事。

　　很多人不喜欢进出柳家巷的人，觉得喜欢告密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被人认出来，卖消息的人一出巷子，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暴揍一顿。

　　前日辰时，龙门镖局的镖车从南门出了城。

　　今日午时过后，柳家巷巷口偷偷摸摸进去一个身影。

　　他用一块破布遮了头，排到了一些个地痞无赖的后头。

　　正排着队，突然一个猥琐瘦小的男子，从门里飞了出来。

　　瘦弱的肩膀狠狠撞倒对面墙上，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一个挎着长刀，威风凛凛的羽林卫一步跨出来，外面的人连忙避到一边。

　　只见那个羽林卫对着瘦小男子阴狠喝道：“敢来忽悠羽林卫，是嫌命长了吧！滚！”

　　说着，他走上前，又一脚踢过去。

　　瘦小男子捂住上腹，哇得吐出一口血。

　　吓得门外排队的几人，都缩成了一团。

　　那个羽林卫“啐”了一口，“赶快滚出巷子，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说着，转身又进了门。

　　瘦小男子，艰难地爬起身，弓着身子扶住墙，一点一点往外挪去。

　　队伍里，两个无赖悄悄退出了柳家巷。

　　蒙住头的那人，也是犹犹豫豫，想跟着溜，又收回了脚。

　　他狠狠心，咬咬牙，还是继续等下去。

　　不一会儿，就轮上了他。

　　走进院子一个小隔间里，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羽林卫正翘着脚，捧起茶杯抿着茶。

　　看着蒙头盖面的男人进来，他皱起了眉：“把破布摘了！怎么？怕自己说假消息，被我们认出来吗？”

　　蒙头男人一个哆嗦，赶紧摘下了脸上的破布，露出一张红青瘀紫满是伤痕的脸。

　　可不就是前两日被逐出肖家村的肖阿水吗？

　　他带着族里给他卖房卖地的几两银子，到了京都，很是潇洒地过了两天。

　　喝酒、赌钱、逛窑子，京都真是个**之处，他终于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童子鸡。

　　但是没两天，那点钱也就败光了。

　　昨日还跟小花你侬我侬，今日便又被拳打脚踢一番，踢出了门。

　　无生计也无处可去的肖阿水，心中恨意渐起。

　　他不过想看看三子媳妇换衣服，就被逐出肖家村。

　　特别是肖冬生那个软蛋，还把所有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

　　哼！不把肖冬生搞惨了，他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想到赌徒们交流的生财之道，正好可以阴肖家村那些老东西一把，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而且说小事不行，说严重点才好，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他要是过不好，整个肖家村的人也别想过好。

　　想到之前羽林卫到肖家村浩浩荡荡的搜捕行动，肖阿水开口便说道：

　　“小的怀疑，大人们之前要找的钦犯，一直藏在肖家村。就是那个肖冬生掩护的……”

　　原本懒散不耐烦的羽林卫闻言，豁得就坐直了身子，眼里精光直射：“你一件件说清楚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封急报就送入了宫，因为羽林卫统领墨湛，此时正在宫里。

　　李淩正在发怒，一叠子名册“啪”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所以朕要充盈后宫，就有这么多公卿之家的适龄女子称病？”

　　申公公跪俯在御案前，吓得连声道：“请皇上息怒！”

　　墨湛坐在一旁的圆凳上，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申公公，再抬眼看向立在李淩身后的姜战。

　　他就似一尊雕塑，浑身的杀气消失不见，静静立着，悄无声息。

　　李淩厉声道：“名单退回礼部，重新拟报。你给我查验好了，谁家是真病，谁家是真丑。若有意隐报、瞒报，一律以抗旨论罪。”

　　“是，奴婢领旨！”

　　申公公大声领了旨，捡起地上的名册，就想退下。

　　突然李淩又喊了一声：“等下。”

　　申公公忙站定聆听。

　　“朕看着宣南侯近日空闲无事，让他与你共同负责此次选妃事宜。有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出问题，你们两个一起担着。”

　　“是，奴婢这就去办！”

　　申公公这才领旨退下。

　　李淩坐下，冷笑一声。

　　之前收到季氏坠江而亡的消息，李淩很是不满。

　　他还以为宇文珅能折腾季昕诺一阵子，让他看一通宣南侯府，兄占弟妻的好戏。

　　没想到宇文珅连个感兴趣的女人都护不住，这么快就没戏看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李淩便借口宇文珅承爵后另有差遣，撤了他原来的差事，然后一直晾着他。

　　宇文韬灵柩出京的那一天，京城百姓自发送葬之事，更让李淩怒火中烧。

　　他是皇帝，都没有得到朝臣和百姓的拥护，宇文家历代将军，凭什么能得到？

　　但李淩此时还不敢轻易诋毁宇文家的赫赫战名，可若是由他宇文家自己的子孙败坏掉的呢？

　　今日，就给宇文珅找个事做吧！

　　得罪人的事，交给他办就对了。

　　一旁的墨湛摇头哼笑一声。

　　宇文家历代都有功高盖主之嫌。

　　永庆帝能容忍，不代表晋阳帝也能容忍。

　　事实上，李淩讨厌所有姓宇文的人。

　　只有宣南侯府二房的人，傻乎乎地以为，宇文珅能得圣心。

　　正在此时，一位小太监捧着一份羽林卫的急件，送了进来。

　　墨湛打开一看，眼皮不禁跳了两跳。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