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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云太夫人感激地说道：“季大人夫妇遗体幸得闵三皇子仗义相护，此恩远不是一礼便能偿还。

　　只是如今我等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先将恩德铭记于心。”

　　云太夫人一直知道京都有一位闵国质子，在唐延国权贵圈中风评很是不错。

　　今日一见，果然是位风采灼灼的谦和君子。

　　刚才秦昭眼中闪过那一抹光亮，被正对面的云太夫人看得真真切切。

　　若不是秦昭身份实在不适合，倒是一位值得考量托付的良人。

　　可惜，可惜！

　　季昕诺老老实实站在云太夫人身后，低头恭听着。

　　完全想不到，云太夫人已经在为她物色改嫁的人选。

　　秦昭面露悲色，叹了口气道：“秦昭与季大人也有过交情。季府逢此劫难，秦昭也是深感悲痛。

　　既然恰逢其会，怎能袖手旁观呢！举手之劳罢了，太夫人和宇文夫人切勿记怀。”

　　城门外车马行人甚多，时不时有人好奇地看过来，此处也实在不是客套聊天的好地方。

　　华良誉便上前问道：“三皇子今日也要出城？”

　　华良誉是从六品翰林修撰，与秦昭打过几次照面。

　　秦昭淡淡一笑，回道：“正是。听闻祁禹山上桂花开得正好，今日就想去赏桂。能遇上宇文将军的灵柩出城，也是机缘。”

　　看着杨管家身后那一车做白事用的器具，秦昭心里便有些明了。

　　“华大人今日，可是要带宇文夫人去拜祭季大人夫妇？”

　　“是，弟妹今日便离京返回家庙，要先去拜祭季大人。”

　　宣南侯府二房得势，顺着圣意欺压大房一事，朝廷上早有风传，秦昭自然也知道。

　　但成者王败者寇，无论是国与国之间，或是人与人之间都躲不过这世态炎凉。

　　更何况，晋阳帝李淩喜怒无常、暴虐记仇的性子，更是让很多人都不敢出头打抱不平。

　　“季大人墓前，怕是不方便过去了。请华大人和两位夫人见谅！”

　　秦昭毕竟是他国质子的身份，路上偶遇，打个招呼倒没什么，特意跑去祭奠就说不清楚了。

　　到时候传出些风言风语，说季允诚生前与秦昭有何渊源，反而更说不清楚。

　　“闵三皇子大恩，我等没齿难忘。您还请自便！”

　　云太夫人等人与秦昭拜别后，秦昭就先行一步离去了。

　　看着秦昭的马车走远，众人也纷纷上车，准备往季家父母的墓地过去。

　　华良誉面上浮红，拱手向车上的云太夫人告罪道：“小婿就不陪岳母大人和弟妹过去了。”

　　平邑候府还是顾忌着李淩的颜面，不敢明着和李淩唱反调，云太夫人也是体谅。

　　她点头答道：“无妨，平邑候府还是不要卷入为好。你回去，好好照顾钰娘，母亲也就安心了。”

　　“谢岳母大人。”

　　说着，华良誉从身上取出一只大荷包，快速地递给一旁的林嬷嬷，低声道：“这里有宇文家祖宅附近，两处农宅和田地的房地契，还有一些散碎银两，请嬷嬷收好。”

　　林嬷嬷瞬间就将荷包收入袖口，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府卫，并未让人察觉。

　　这是宇文定当年给嫡女宇文萱的嫁妆，此时拿过来倒是十分有用。

　　她们出发去家庙，齐太夫人口上说的十分好听，缺什么就跟她说，实际上并没有为她们安排任何事宜。

　　家庙祖屋那边，是有钱都不方便买东西的地方，她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而且财不露白，尽量俭朴低调，才能免去一些宿小盗贼的觊觎。

　　有了附近的农宅地契，就有了租金和佃户。日常吃用能方便很多，还没那么扎眼。

　　告别了华良誉，车队继续出发了。

　　走过四五里地，就来到祁禹山和雾岚山相连的山坳处。

　　往前出京郊，往右是去祁禹山脚，季允诚夫妇埋骨的地方。

　　车厢外，林嬷嬷和乔广商量好了分开一段走。

　　季昕诺、知秋和林嬷嬷，一起坐云太夫人的马车去给祭拜，乔广护送。

　　其余人和两辆马车，带着棺椁先去前面渡口处休息。

　　季昕诺捧着宇文韬留下的那只机关盒子，上了云太夫人的车，换上麻衣孝服。

　　云太夫人帮忙整好腰带，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劝慰道：“宛娘，你父母能入土为安，也是幸事。往后，你就是宇文家的女儿，母亲就是你的亲娘。”

　　季昕诺知道云太夫人是什么意思。她眼圈一红，又想落泪了！

　　软软地扑进云太夫人怀里，季昕诺柔声道：“菀娘一直当您是亲娘呀。菀娘就想陪着您一辈子！”

　　云太夫人苦笑着摸摸她的长发，叹道：“真是个傻孩子！”

　　“母亲，菀娘希望您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人只要好好活下去，总会有机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您觉得，菀娘说得对吗？”

　　在那样虎狼环绕的大宅院里，云太夫人独立支撑了这么些年，心里有多苦，季昕诺能想象得出来。

　　想哭，不敢大声哭；想笑，又不能大声笑；相守的人不能终老；老来依靠的儿子，却比她先走一步。

　　季昕诺多希望从现在开始，云太夫人能为自己活一次。

　　“好，好！”

　　上天还是怜惜她的，又给她送来了菀娘。

　　跟着杨管家走了一刻钟左右，就来到一处山坳。

　　背后是茂盛的竹林，风吹草动，竹叶沙沙做响。

　　一块新雕漆的无字墓碑，静静耸立在一旁。

　　因为之前怕被李淩找到，连亡者姓名也未刻上。

　　这是隔壁一个村子的墓地，秦昭花了银钱找了块地，先把季氏夫妻埋葬了。

　　季昕诺跪在墓碑前，叩拜她这一世的父母，泪水喷薄而出。

　　“父亲母亲，你们安心地去吧。我季茵诺一定会替你们完成未完的心愿，好好活出个样子。”

　　“原主你也别伤心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云太夫人。”

　　“等我的命够长了，找到那个能改变世界的男人，一定给你们平冤报仇。”

　　“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大房的人，能团结一致，好好活下去。”

　　云太夫人在一旁含泪默念道：“亲家，你们放心。我会为菀娘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不会让她一辈子孤苦无依。”

　　纸钱燃烧起的灰絮，直直上飘，好像冤魂有灵，听见了她们的祈语。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