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不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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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生一见是云太夫人到了,当下怏怏收了手,给她行了个礼:“云太夫人安好。”
看着程青滢半边脸迅速地红肿起来,云太夫人气急道:“哼,我哪里安好了?”
“程予生,你今日过来是来探望我吗?如若不是,请回吧!”
“娴娘就在我这里呆一阵子,陪我聊聊天。”
自从程青滢的母亲过世,程予生就没关照过这个嫡女。
有了继室王氏和嫡子以后,更是对原配留下的女儿不闻不问。
若不是早些年还有程老夫人照应着,程青滢能不能好好养到云太夫人去接她,也尚不可知。
对这个凉薄无情的男人,云太夫人连道理都懒得跟他讲,直接就要赶人。
“云太夫人息怒!下官自是该来探望您,见云太夫人一切安好,便心安了。还请您节哀。”
程予生敛去怒气,做出一副哀痛的神色,眼里却没起什么波澜。
他身子健壮,古铜色的脸上蓄着一把短须,相貌堂堂,很有一股将军的威严。
只可惜,程予生在战场上是一个好将领,在家里却是一个糊涂虫。
而且他追逐官场名利之心很重,当年拼命求娶云家二小姐,无非就是为了宣南侯宇文定这个连襟。
宇文定很是看不上他的为人,一直也未很亲近。不过看在亲戚的份上,偶尔往来而已。
后来云氏病故,程予生又娶了兵部尚书的庶女为继室,便和宣南侯府慢慢疏远了。
如今云太夫人落魄逃难,他自然没了恭敬之心。
虽然当今的晋阳帝皇位并不稳,可就算太子攻回京城,重回帝位,没了宇文韬的宣南侯府,也注定是没落了。
程予生行了礼,便挺起身来,看了看在一旁含泪倔强的女儿,转头对云太夫人道:
“云太夫人,娴娘劳您养育这许多年,下官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她年纪大了,她母亲也替她订了亲,正该回去择日成亲才是。”
“待嫁之女还敢偷出家门,实属无礼。下官管教女儿,还请云太夫人见谅!”
程青滢闻言,捂着脸的手忍不住颤抖,她转头沉声但异常坚定地说道:“我绝不会嫁给吴郡守。父亲若一意逼迫女儿,不如送一具尸首出嫁吧!”
“放肆!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个不孝女,何敢以死相逼?”
程予生怒斥女儿,双目一瞪,似要冒出火来。
云太夫人气急,喝道:“程予生,娴娘是你的嫡长女。你怎忍心将她推入火坑?一个年纪比你还大的女婿给你敬茶,能喝得心安吗?”
看着云太夫人花白的头发,憔悴的神情,程予生冷笑一声:“那还不是拜云太夫人所赐。娴娘进京九年,您也未寻得一佳婿啊。”
“如今她年华已逝,又有肢残,还想挑三拣四到什么时候?我们做为父母亲,自是为她盘算。”
“吴郡守诚心求娶,加上老夫少妻必会宠爱有加。娴娘嫁过去就是三品诰命的当家主母,只要再生个一儿半女,下半辈子可不就尽享荣华富贵。”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最重要的是,吴郡守是羽林卫统领墨湛的亲舅舅。
程青滢一嫁过去,那就是墨湛的舅母。
他程家就可靠上羽林卫这棵大树,不必再担惊受怕。
万一墨湛跟着晋阳帝倒台,出嫁的女儿却牵扯不到娘家,程家自不会被连累。
如此好事,程予生实在不愿错过。
云太夫人听到他说的话,真是瞠目结舌。
这许多年来,程青滢只在年节时回程家,每次归来都说程府一切尚好。
程府和宣南侯府,也不过正常亲戚节礼往来罢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如今的程予生竟是如此蝇集蚁附,已到了可以出卖女儿,不折手段的地步。
“不可能。娴娘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决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行将枯木的垂暮之人。”
云太夫人哪能眼睁睁看着程青滢跳进火坑,自是严词拒绝。
“云太夫人说这话,可是天大的笑话了!你有何权力干涉娴娘的亲事?”
程予生也不再假客气,云太夫人如今自身都要寄人篱下,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今日娴娘跟我走便罢,不走我也要带走。”
说完,程予生迈出一大步,一把抓住程青滢的胳膊就要拽走:“逆女,赶快跟我回去。”
程青滢痛得惨叫一声,却仍然拖着身子不肯上前,一边无助地哭喊着:“不,我不回去。姨母救我……”
在场的都是女眷丫鬟,看着程予生如此凶神恶煞,都吓得不知所措。
“程予生,你这个畜生,赶快放手。”
云太夫人又惊又怒,她冲上前去,就要拉程予生的胳膊。
却被程予生抬起胳膊一推,她整个人被撞向一旁的客椅,幸好有缘雨及时扶了一把。
“哗啦”一声脆响,茶几上的茶具被撞得碎了一地。
眼看着程青滢就要被硬生生拖出堂屋,一道疾风突地从程予生背后袭来,毫不留情地扫向他的手臂。
这劲道和速度可是厉害,程予生一惊,避之不及,只得松开手侧身一跃。
这宅院里竟然还有高手。
程予生错愕回头,却见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妇人,手执一根鸡毛掸子,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阿英!”
见到褚英来了,云太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今天都要把程青滢留下。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云太夫人,褚英忙上前扶起,关切地问道:“太夫人,您可有伤着?”
云太夫人起身摆手:“我无事。阿英,别让程予生带走娴娘。”
褚英自是认识娴娘的。
不用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云太夫人让她留人,她一定把人留下。
转身一把将哭泣的程青滢拉到身后,褚英对上程予生,冷声道:“程参将,今日表姑娘是留定了。”
“您是自己先走呢,还是要我送你走?”
褚英举起刚刚随手抓的鸡毛掸子,用杆子敲敲自己的手掌,一副有种你就上来的模样。
程予生没见过褚英,但看她身着素绒绣花袄,身披软毛织锦披风,明显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夫人。
却不知是谁家夫人,竟有如何矫健的身手?只怕他也未必是对手。
想到此,程予生拱手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夫人是哪位大人府上,还请明示。”
“哼!”褚英冷笑一声:“我家官人,中郎将林焕。”
程予生一震,原来她是骥勇军大将林焕的夫人。
对了,林夫人就是云太夫人之前的大丫鬟。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林夫人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转身看看大门外,五六个亲卫正按着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眼看今日权势拼不过,武功也拼不过,想带人走是不可能了。
程予生倒也干脆,直接又行了一礼,抱拳道:“既然林夫人开口,下官自当遵命。改日先知会太夫人后,再来接小女回府。”
说完,他转身便走。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