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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湛回到羽林军卫所，副都统徐世宏便来报。

　　“墨统领，属下已派人搜遍京都周围三十里地范围，各村都未发现有可疑人。那张似，应该是当日乘乱便已离开。”

　　闭上眼，静静思索了许久，墨湛再次睁开他那双如鹰般尖利的眼睛，缓缓说道：

　　“内部彻查！为什么唯有张似，没有按照我们传的假密令去接应宇文韬？他是最不应该离开宇文韬的人，却偏偏最早失了踪迹。”

　　“说张似带着李漾逃走，那是忽悠皇上的。本座总觉得，张似可能是我们计划里最大的漏洞。一定要尽快查明！”

　　明明应该是很紧急的事，墨湛说来却不紧不慢。

　　可徐世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郑重应下。

　　“是，属下明白！”

　　抽出长刀，墨湛拿起一块抹布，轻轻地擦拭着。

　　那股子温柔劲，仿佛正在抚摸着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把散出去的人手都收回来，改往燕郡方向。”

　　“但要留一组人，盯死了云氏那些人，特别是那个会武功的嬷嬷。如果张似另有任务，他们迟早会有联系。”

　　“季氏死了不要紧，但不能再让云氏和宇文宪死。留着她们做饵，也给宇文珅留点危机感。去吧！”

　　“遵命！”徐世宏躬身领命而去。

　　这时，墨湛身后的博古架缓缓被推开。

　　一个修长的黑影，抱着长剑隐立在阴影中。

　　墨湛并未回头，只是那一瞬间，满身的阴森之气退尽，多了丝慈爱欣慰之意。

　　“你来啦！今日过来，是何事？”

　　黑影沉默了半晌，一个沙哑残破的声音传来：“如果您不鼓动李淩谋反，他如今又会如何？”

　　墨湛放下长刀，悠悠叹了口气：

　　“你**得李淩发动宫变，是因为被我怂恿鼓动的吗？”

　　“哼！”墨湛冷笑一声：“既然生为皇家人，就不可能对皇位没野心。若李淩不贪恋皇权，学成王安于一隅便罢，又怎会做那谋逆之事！”

　　“可他若是不争，却不知能否像成王一样幸运。你觉得后宫那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吗？”

　　“哪一朝不是经历血腥宫斗、朝堂清洗才迎来一个表面光鲜，内里却肮脏龌蹉的新朝。他既然生在皇家，就是逃不脱的命运。”

　　墨湛起身，转头走向暗道入口。

　　看着那张银色面具，他眼里透出一种悲凉。

　　“别忘了，你的家族，就是皇权更迭的牺牲品。”

　　抬手拍了拍黑影的肩膀，墨湛语气沉重地说道：“既然已经开始，就别想着自己还能脱身泥潭。你我都一样，手上占满鲜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但我们背一身污名，除了私仇，也是为了唐延国能更强盛，百姓能早日安居乐业的大义。这点，你千万不能怀疑。”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不可拘泥于小节，牺牲再所难免。但终有一天，我们可以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黑影静默良久，方才施礼退去。

　　黑影才走了几步，便听墨湛厉声说了一句：“他的心里有太多贪欲，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黑影一顿，更快步消失在了密道阴暗的尽头。

　　关上密道出口，墨湛坐回案几前，提笔在半个巴掌大小的纸张上，写了两行蝇头小楷。

　　然后卷成细卷，塞进一根铜管。

　　片刻后，一只信鸽从卫所高墙内飞起，一路飞往南方。

　　雾岚山后的肖家村里，这两日很安宁，那些官兵再没有过来。

　　村民们想，大概要找的人已经找到，大家终于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宇文韬躺在石床上，已经能够自己翻个身，靠着石壁坐起几分钟。

　　张似这两日明显是心事重重，每次来送饭、送药，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似，你有何事要说吗？”

　　宇文韬看着他纠结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就开口问道。

　　“啊！无事。”

　　张似皱了皱眉头，讪笑道：“只是天气渐冷，您伤势过重，一直躺在着阴湿的山洞里实在不合适。”

　　“如今搜捕的人也不会过来了。属下在考虑，如何把将军接到屋里调养。”

　　宇文韬再次撑着胳膊坐想起身，张似忙去扶，却被制止：“不用，咳咳，让我自己来。”

　　张似退到一旁，担忧地看着宇文韬，不敢再向前扶他。

　　只是从床上坐起，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宇文韬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他内脏受损严重，血气也严重不足，不死已是奇迹，想要恢复，只怕没有几个月时间都难。

　　好不容易靠着坐好，宇文韬皱眉道：“我如今这身子，只怕短时间内不能赶去与太子汇合。你必须替我走一趟。”

　　张似忙道：“不可，将军。您如今的身体状况，怎能离了人照顾？”

　　“容我再养两日，能自己下地，你便赶紧去。军国大事，不可再耽误！一来一回不过十多天时间，我能撑得住。”

　　无奈，张似只得应下。

　　宇文韬剑眉轻蹙，开口道：“前几日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很多事依然想不明白。”

　　“张似，那日宫变之时，把你接到密令的过程和内容，还有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并救了我的经过，都详详细细再诉述一遍。”

　　“是！”张似答应了一声，然后思考了一会，才详细说来。

　　“那日将军大喜，新夫人刚进新房，宫里就来人宣您进宫。您进房更换朝服之时，属下在腰封里发现了将军写的密令。”

　　“不论是字体，还是暗语，都毫无破绽。内容是让属下马上悄悄潜入肖家村，找到肖三子。标识为，最高级别的执行令。”

　　“当时其他亲卫碰面，发现他们收到的密令，是去宫门外隐藏，准备随时接应。”

　　“属下以为您有另外的安排，必须要我掩人耳目进行。所以未告知他们，就脱队直接赶到了肖家村，找到这里。”

　　“肖三子给了属下一副易容装，还有另一张密令，让属下跟他一起去雾岚山下守着。密令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属下纵使疑惑重重，也不敢不去。”

　　“他帮属下做好了易容，我们两人便在雾岚山下守着。直到听见崖顶的厮杀，看见您坠崖下来。属下当时真的……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肖三子甚至早已准备好了担架，还有一具刚刚被野兽撕咬过的残尸。救下您后，他说过去处理现场，然后再也没见回来。” 将军，夫人她靠功德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