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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藏巧于拙,老于世故,孙儿受教了。”
郑森微笑拱了拱手,接着站起身来,令跟着一起来的何斌拿出了郑彩勾结荷兰人的证据,恭敬的送到了黄氏面前。
黄氏老眼昏花,已经看不得文书了,于是让身边婢女结接过,当众读了起来。
“兹是崇祯八年,有海船八艘自金门...”
“至崇祯十六年,郑彩与红毛夷间私下贸易不下百次,所获银钱...”
婢女读到这里时停了一下,其小脸上表情无比紧张,显然是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以至于让她不敢说的文字。
黄氏察觉到了动静,颇具威严的“嗯?”了一声,诵读声便继续了。
“所获银钱计至少百万两!”
说到这时,原本就安静下来的大堂,一时间变得更加安静了,针落可闻。
郑彩眼神飘忽,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余光一瞥到郑森身上时,就对上了对方那犀利、充满不屑的目光。
“这小子,究竟是何时搜集的这些证据?”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从金厦驶来的船只抵达热兰遮城和荷兰人进行贸易的时候,担任翻译的不是何斌就是他的子弟,而郑彩则根本没把这些台湾的汉人放在眼里,大意之下,把柄自然就落下了。
婢女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停息过后,郑森瞄了眼面色森严,双手紧紧握住拐杖,显然是生气极了的黄氏。
随即起身淡淡地说道:“暗地勾结红毛夷,将家族船队据为己有,桀骜不驯顶撞家主,觑觎小辈财产,这些罪加起来,郑彩,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郑森嘴角勾起,冷笑起来,郑彩和郑联两人代表的是郑家旁支的利益,他们两个被扳倒,郑芝龙和郑森的命令就能畅通无阻,甚至可以借机对郑家改一改革,制定新的规章制度。
不过这一切还得看郑芝龙的态度,不过就算郑芝龙没有这样的野心,单凭郑彩的这一系列罪状被罗列出来,他们两兄弟想继续控制金厦也是不可能了。
郑芝龙只要不傻,都会换上自己的亲信接手,当然,如果能让郑森接管金厦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郑彩吓的一抖,他心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也来不及分辨郑森所说的有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杜撰的。
他只是挣脱开来就涕泪横流的朝郑森苦喊道:“乖侄儿,是我的错,我,我跟着哥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杀头啊!”
郑森没有理会他,只是冷眼如看小丑一般看着他。
见向郑森求情无用,郑彩将目光转向黄氏,跌跌撞撞的爬到黄氏面前,抱着大腿就是哀求起来。
“阿母,阿母啊!当年我带着弟弟一起来投奔哥哥,那时还是年轻汉子,如今,您看看,这头发,已生出了白发,还有这身上的伤。”
为了保住性命,郑彩也顾不得在场还有诸多女眷,直接就把身上的衣服掀开,露出了胸脯上的刀疤和伤痕,表情凄惨无比,声音带着哭腔,竟让黄氏看的有些动容了。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郑彩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当时带着郑联一起翻山跨河来到安平,上了郑芝龙的船,一路走到今天。
确实如郑彩所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杀头,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黄氏眼睛朝郑森看去,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身边有女眷惊呼,低头一看,只见郑彩已经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面上痛苦无比,一边不停蠕动着身子,一边撕心裂肺的叫着。
“快!快给我拿福寿膏来!快啊!”
他的样子极为可怖,狰狞的表情看的大堂上的众人登时一愣,不过旋即大家就反应过来。
“福寿膏?”
郑森凝着眉头,他对这名字有些印象,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何斌站在他身边,听到郑森喃喃,于是出口告知。
“公子,福寿膏是雅称,其实就是大烟膏!”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斌语气虽然有些许的沉重,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平静的,可落在郑森的耳朵里就瞬间炸了。
啥?大烟膏?这玩意不是在清朝时候才有的吗?
郑森满脑子问号,直到他穷搜了脑子里的记忆之后,才了解了实情。
罂粟这东西早在元朝时期就有人吸食,当时的滋阴派名医朱震亨就指出。
“今人虚劳咳嗽,多用粟壳止勤;湿热泄沥者,用之止涩。其止病之功虽急,杀人如剑,宜深戒之。”
然而到了明朝,这东西越发的成为一股潮流,至成化,万历年间,江南富商皆以吸食福寿膏为荣。
只因此物明朝不产,多是从南洋的暹罗,爪哇,马六甲等地运来,数量稀少,常常被当做贡品,珍惜无比,就连皇帝都有吸食,自然受到上层追捧。
可以说,在晚明时期,福寿膏是一种有钱有权的人才能享用的,价比黄金,普通人根本无缘相见。
这样看的话,郑彩吸食福寿膏也就不算稀奇了。
而且,郑森还注意到了,大堂上的众人虽然对郑彩吸食福寿膏一事没什么好脸色,但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是一桩很大的罪过。
寒意自尾椎骨直冲脑门,郑森嘴角抽了抽,他来自后世红色国度,没有经历过晚晴那个癫狂若妖的年代不假,但是对于毒品的危害最是清楚不过,外网上那些吸食毒品过后神经呆滞,甚至变成行尸走肉的视频,他可没少看。
本来以为大明并没有这东西,现在看来,即便福寿膏价格昂贵,短时间内不会腐蚀底层百姓,可郑森仍然不会容忍它的存在。
他脑海中不停放映着晚晴那些躺在床上,宛若枯骨,双目无神,只为大烟而活的鬼物,不禁脑袋嗡嗡响。
郑彩叫嚷的厉害,然而在场所有人却没敢动弹,只是齐齐的或看或瞄,将目光投向黄氏那里。
在郑芝龙不在场的情况下,黄氏就是整个郑家,乃至整个福建权势最大的人,郑彩吸食福寿膏本不算什么大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当出头鸟,这个决定,还是由黄氏来做的好。 破虏1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