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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来接我时,盯着我眼睛看了许久,道:“裴小姐,你昨天没睡好吗?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没事!”
我摇摇头,苦笑了下。半夜时我忍着惊悚把图片备份了,一定要想办法找出幕后黑手,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早上我就发现了这黑眼圈,都极力用粉底来遮了,居然没遮住。我也不好跟阿飞讲那些血腥图片和视频的事儿,不足为外人道。
他没再问什么,载着我一路往慕氏医院去,还叮嘱我在外面看看就是,暂时不能跟念念见面。
我很激动,又很难过,心头五味陈杂的。
慕氏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据说这院长跟秦漠飞他们是世交,关系非常不错。我到的时候,一个叫慕少卿的年轻医生接待了我,跟我谈了念念的病情。
“裴小姐,我不是孤独症这方面的权威,但我们医院有跟国外的顶级机构合作,所以你放心,念念的一切治疗都是经过专家研讨才决定的。”
“我相信你们!”
纵使我不信这个医生,肯定也要相信秦漠飞和沈欢颜夫妇,他们没有理由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念念病情突发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所以她处于本能又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拒绝接受一切事物。我们最先采取的是宠物治疗法,用了一只非常聪明的狗狗去接近她,这只狗叫船长……”
慕少卿跟我说,船长是沈欢颜的大儿子秦铭浩的宠物狗,智商很高。它最先被念念接受,后来船长又把沈欢颜的二女儿秦铭诺带过去了,现在念念只接受她一个人。
治疗虽然缓慢,但是显著,已经算不错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偌大的封闭式训练室里,这个训练室设置很特殊,四周的墙壁全都是特殊彩绘玻璃。开关打开时,从外面能看到里面场景,但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训练室里放的全部是孩童玩的玩具,有滑滑梯,彩球等等。
慕少卿把我带到了训练室的一个角落,这儿放了扬声器,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当他把开关一打开,里面顿时传来了一阵天真烂漫的歌声。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是《鲁冰花》,甄妮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
我定眼望去,看到念念和一个与她一样天真可爱的女孩在蹦蹦跳跳着唱这首歌,一只可爱的黑色大犬就围着她们转,那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念念很开心,眉眼都笑得挤到一块儿去了,小脸上好像多了些肉,看着更漂亮了。我鼻头一酸,眼泪就跟着冒了出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念念身边的女孩叫诺诺,是欢颜的二女儿,跟她同岁。当时我们考虑到言儿太小怕引起不便,就没有让她进去。”慕少卿小声告诉我。
我点点头,哭得情难自禁,里面清脆的童声传来,仿佛唱到了我心里去。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看到诺诺那笑容洋溢的小脸,我觉得她就是个小天使,飞到念念身边的小天使,我真的好谢谢她和她的家人。
两人唱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诺诺又牵着念念的手走到一边的小黑板那儿去,跟她说今天要习字了。
念念乖巧地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站在了小黑板面前,小手还搅在一块儿,很紧张的样子。
接着,诺诺在小黑板上画了一个很大的椭圆,然后又在椭圆的上角画了一个小圆,再在里面画了鼻子,嘴巴,眼睛。再接着,她在椭圆的下角画了个大大的圆,里面画了一个蜷着的半月。
她画的东西很简单,但我一下子看懂了,这是一个孕妇,大椭圆是妈妈,里面的圆是宝宝。
画完过后她瞥了念念一眼,指着里面那个圆道:“念念,这个是你,你是宝宝!”。
诺诺说着在黑板上写下了“宝宝”两个字。然后又指着大椭圆说,“这个是妈妈,你最小的时候就是在妈妈肚子里。”,而后,她又写下了妈妈两个字。
念念听到“妈妈”两个字沉默了,怔怔地看着那幅画,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了。诺诺可能被她吓到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手足无措的。
我惶恐地看了慕少卿一眼,发现他的脸也很严肃,他示意我不要慌,先看看再说。
忽然,念念拉起袖子用力擦去了黑板上的字和画,她擦得很用力,脸蛋同时也变得有些狰狞,所以把诺诺吓得嘴巴一瘪,眼泪花都出来了,但是她还是没走,小心翼翼站在那儿。
直到把所有的字画都擦去后,念念脸色才恢复正常,她盯着小黑板看了许久,伸手去拿诺诺手里的记号笔。
诺诺忙递给了她,还下意识抹了抹眼泪。念念一怔,忽然从兜里翻出来一颗棒棒糖,怯生生地递给了诺诺,“吃,你吃!”
诺诺顿时破涕为笑,接过念念的棒棒糖吃了起来。而后念念拿着笔,开始在黑板上画了起来,她画画很有天分的,这我知道,从小我就在教。
看样子她没有因为惊吓把这个才艺忘掉,她画得很快,轮廓一勾好我就知道她画的是人物肖像,但好奇她画的是谁。
慢慢的,轮廓填充完过后,一个漂亮妩媚的脸就出现在了黑板上,是我。虽然色调单一,但这画像跟我至少有七八成相似,连慕少卿都愣了下。
而后,念念在画像旁边写了“妈妈”两个字。
“姐姐,这个是我妈妈,我妈妈很漂亮!”念念很认真地跟诺诺道。
诺诺舔了一下棒棒糖,又给念念吃了一口,才又道:“那你想妈妈吗?”
念念点了点头,“想,可是我很笨笨,妈妈和爸爸不要我了。”说完她撅起了小嘴,委屈的样子令我心如刀割。
我顿时忍不住了,泪如雨下,忙朝着训练室门口跑了过去,也顾不得慕少卿阻拦了,一把就推开了门。
“念念,妈妈来了!”我冲进去蹲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念念,张开手希望她能跑进我怀里来。“念念,念念妈妈来了,妈妈没有不要你,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念念给吓住了,手里的记号笔都掉了,紧握着双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就是不过来。我不敢再过去了,怕刺激到她,只是坚持蹲着,张开着双臂。
就这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她忽然尖叫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朝我扑过来,狠狠一头扎进了我怀里。 余生有你皆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