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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怒号,是那一天京都城外的真实写照,或许在京都生活了半辈子的人们都未曾见过那样的场景。
往日这里是各国都羡慕的地界,竫朝的帝都,如一颗明珠,繁华而又耀眼,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似乎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走在街上皆是昂首阔步,仿佛在向外乡人诉说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物。
也不知是不是连日来的战火硝烟,它似乎渗透到了各个角落,尽管人们刻意保持着从前的生活作息,可那股阴森森而又有些腐坏的气息仍旧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让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着实是有些不舒服。
顾璟祺骑着战马立在城门外,今日他穿着那件银色的盔甲,天色黯淡无光,他却是十分显眼,披风在空中飞舞,画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弧度,抬头就看见曾经那幢高墙上满目疮痍,可面前那扇暗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且纹丝不动,他的身后是西藩的士兵,堂而皇之的站在帝都面前,张牙舞爪,手中尽皆挥舞着长刀武器,眼神亦是凶狠而又挑衅的望着城楼上唐楠的一众下属,竫朝与西藩,就是顾氏之于青氏,百年来的积累的恩怨,这是他们离对方最近的一次,近到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彼此周身对自己的厌恶排斥,亦是近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彼此间的差异。
唐楠像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城楼之上,同样是望着底下气势汹汹的众人,他紧蹙着眉头,眼神中还是颇有些担忧,近日的连战让他也实在有些吃不消,可顾璟宸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笃定了这最后的结局定是他会获胜一般,就连他也不知,他究竟是哪里来的盲目自信与勇气,不过也正是他那番兵临城下而丝毫不慌淡定的模样平稳了军心,亦是抚慰了百姓,在还有些瑟瑟的寒风中,众人纷纷说道,你看,我们的太子殿下都不害怕,定是有应对的良策,我们又何必过度担忧呢!只是这声音委实有些颤抖,外加底气不足。
若说上回宫变顾璟宸力挽狂澜,靠的全是他提前部署了林熠,且上回顾璟祺手下那些兵士尽是在京都闲散惯了的府兵,根本不足为虑,而眼下却是不一样了,林熠在边境自身难保,跟着青晟敏一直周旋,不可能再分身回京,顾璟祺手下的似乎亦是西藩的精锐,青晟敏这一招实在是走得好,利用顾璟祺身处绝境想要立马翻身的野心,自己不出边境便是让自家的军队直捣帝都,最后,唐楠的目光停留在顾璟祺的身上,这位殿下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只是似乎哪里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顾璟祺在京都一向是备受推崇,百姓好评如潮,因着他在人前一直是一副温和宽厚的模样,而如今,尽管他脸上仍旧带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在多看一眼,像是地狱里恶魔的微笑,这样的感觉,从前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识到过,顾璟宸。
“唐楠将军,好久不见,看来三弟对唐将军真是信任有加,将守城这般重的担子都放到将军肩上来了,将军可要注意身体,当心着哪天被压垮了。”顾璟祺嘴角一直勾着,唐楠这个老匹夫,与顾璟宸合谋设计他的事他还未找他算账呢,现下又来挡着他的路,此回进了城,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轻易放过他,免得后患无穷。
“大皇子,您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竟明目张胆与敌国勾结,将对方军队带到京都城下,您是想做竫朝的千古罪人吗!”唐楠仿佛是没有听见方才他的寒暄,只是看着他义愤填膺的说道,当年顾璟祺名动京都时,他亦是想过这位皇子或许今后能堪当大任的,或许能成为一个心怀百姓天下的明主,现在看来,他当初亦是瞎了眼蒙了心,不光是他,许是现在京都百姓皆是这般想法。
顾璟祺倒亦是不在意这样的说辞,只是在底下发笑,而后屏了面色,看着唐楠,“千古罪人?本王今日从这城门进入皇宫大殿之上,本王就是竫朝的君主,何来的千古罪人!”
“大哥说的不错,成王败寇,亘古不变,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与西藩勾结在一处,你当真以为青晟敏是真心借兵帮你吗?”顾璟宸的声音悠远的从城楼上方传下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在顾璟祺的耳中,亦是落在他身后那群士兵的耳中,他们皆是一改方才的嚣张本色,纷纷沉稳凝重起来,似乎这句话戳到了心底。
顾璟祺在听见顾璟宸的声音后整个人变得愈发狰狞,面孔都开始扭曲,手紧紧握着缰绳,身下的马儿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变化,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不论用什么方法,本王一定会杀了你!到时用你的头颅祭天,看本王登基!”
他狠狠的看着顾璟宸,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将他从城楼上扔下来。
顾璟宸倒不慌张,依旧泰然自若,似乎是在说顾璟祺这些尽是无稽之谈,他身上那件紫金色的长袍与身后的城墙似乎融为一体,与周围的一切都不可分割一般,这次阵前对峙本就是顾璟祺的意思,这就像是两个大男人明明可以用拳头解决的事偏是要站在大街上对骂不敢动手一样,实在没意思,顾璟宸竟是在上面打了个哈欠,当着两军的面前,空气一瞬间又有些凝结,众人皆是屏住呼吸,底下西藩的士兵傻了眼,心中想着这竫朝太子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而城楼上自家的下属亦是傻了,太子殿下,在人前好歹留些面子可好!
“大哥,虽然你将父皇气得至今下不来床,每日都要太医院的汤药吊着,可他老人家仍是日日念着你的,若是你当真将他气得驾鹤西去,那这罪过可就当真大了,及时回头才是啊大哥。”顾璟宸这言辞语气,这调调,颇有几分劝解浪子回头,放下屠刀的意思,没想到他如今亦是学会了这样阴损,顾驰是还躺在床上,可究竟是被谁气的,又或者是哪个人气的更多一些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也开不了口,说不出话,而顾璟宸这言下之意,当着全天下的面子,言明顾璟祺就是那个大逆不道的逆子,顾驰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虽然你将你爹气病了,可他还是念着你,而你现在还在想怎么谋夺父亲的位置,你说你是不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底下揶揄一片,这些西藩人终究不了解竫朝皇家内事,纷纷低语着什么,不时还发出有些诡异的笑来,让顾璟祺心中格外不舒服,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直直逼向顾璟宸。
“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顾璟宸又是一副十分惊讶且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大哥竟是为了一己之私才与外邦勾结攻打我国都城,你将百姓置于何地,又将父皇置于何地,从前大哥可是说很疼爱我们这些下面的兄弟的,不知三弟究竟做了何种大奸大恶之事,让大哥心中竟如此不平,以至于要杀了我才解恨?”
他那佯装楚楚可怜而又后知后觉大彻大悟的模样实在不像平日的顾璟宸,将一旁的唐楠都吓得一愣一愣的,吞了口口水颇有些颤抖的看着自家殿下把顾璟祺亦是说得呆滞在了下面,而后他才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那里,他这才闭上了张得老大的嘴。
“话不多说,顾璟宸,就这一两日,若是你自愿开城投降,本王绝不会为难他人,可若你还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就休怪本王未曾提醒过你,待本王自行破城,城中众人本王可是照应不过来的。”顾璟祺这分明是在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威胁顾璟宸,城楼上众人的面色亦是大变,顾璟祺,他好歹是竫朝之人,竟也能当着敌国兵士的面,用自己国家的百姓来威胁自己的亲弟弟!可真是叫外人看了一出好戏啊!
顾璟宸同样收敛了神色,又变回了平日所有人熟知的那个冷面太子殿下,似乎眼中都有寒芒射了下去,语气亦是冷冰冰的叫人发抖,“大哥当真是信心满满啊,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他眼神中的嘲讽竟让方才还在肆意扬言的顾璟祺都心中发了怵,可很快他就拂去了那股不确定的感觉,“这是太子殿下不想给城中众人留下一条生路,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若大哥今日只是想来向我显示你有多狂妄自大的话,那你的确做到了,竫朝开朝立国几百年,这城墙抵御的外敌有多少,大哥该不会不知道吧,从前太傅可是在学堂上讲过的,他那神采飞扬骄傲自得的样子我可是现在都记得十分清楚的,不是我看不上你身后的兵士,且得耗上十天半月!”他嘴角勾起,微微侧头看着顾璟祺身后那群陪他站在那里的士兵,其中已然是有人在懒洋洋的打哈欠的,毕竟不是自家亲主子带着,有时懈怠还是难免的。
顾璟宸准备离开,不想与顾璟祺过多赘言,城中的粮仓足以供给百姓士兵一年之久,他根本就不担心这场仗会打多久,倒是顾璟祺应该担心担心青晟敏会有多少耐心等他慢慢来!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