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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月底,七月份的京都凉风习习好不舒服,恰逢太后六十大寿,皇帝特意在延寿宫里摆了宴席,邀了各家晚辈来宫里热闹热闹。
延寿宫中人来人往,那些小辈们最是会说开心话逗太后笑了,还呈上了精心挑选的礼物,多久不见的林娆也在其中,一身藕粉色的长裙衬得她也是格外娇嫩,在那群王公贵女中出尽了风头。
因着林熠现在在边境抗敌,原本在京中一直可有可无的林家突然成了香饽饽,连带着皇帝的看重,朝中不少大人都对林家态度开始转变,林娆自然也成了许多千金小姐奉承的对象。
原本此回太后请的是钦安郡主,自上回见了钦安,太后便一直将她挂在嘴边,自己没有女儿,只这一个养在她身边的女孩子,自然是多亲近些,可近来郡主身体不适,怕进了宫过了病气给太后,便让林娆带着贺礼来了。
没见着钦安太后还有些许失落,听着她生病又颇有些担忧,“她是哪里不好?可要叫个太医去瞧瞧?”
林娆在她面前倒是装得乖巧,脸上一直带着浅笑,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回太后,已经有大夫看过拿了药,说母亲只是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了。”其实那郡主只是忧思过度,担心自家儿子在边境的安危,当年她父亲宁老王爷也是如此带兵杀敌,结果最后战死沙场,刚开始她就很反对林熠去边境,她觉得他跟着他父亲在朝中做个闲散小官就可以了,林家在京中虽不是什么望族,可也是养得起他的,可他倒是心存高远,一心向往着外祖当年的风采。
太后打量着林娆,招招手让她走近些,“倒是个标致的人儿,看着竟与钦安小时候有些像。”
身边众人连忙跟着附和,各种夸赞的话张口就来。
“钦安郡主当年养在太后宫里的时候也是惊才绝艳,想是孩子大多都是随身边人的。”
“说得是啊。”
太后听了高兴极了,这些人分明是在变着法儿的夸她啊,说钦安像她,虽然是阿谀奉承,可听着确实让人很是舒心,她脸上耷拉着的面皮都皱到了一起,拉着林娆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后来竟是直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往常太后身边都只有一个惠妃,她是宫里最讨太后欢心的人,所以即使这么些年没有顾驰的宠爱依旧风头不减。
皇帝因为处理政事来的有些晚,他是与皇后一道来的,今天苏婧一袭素色绢花牡丹裙格外典雅端正,略施粉黛的脸上干净大气,比起太后身边的惠妃看起来年轻不少,说起惠妃,大家只知道她与太后沾亲带故,是当初太后塞进后宫来的,生下顾璟祺后就再没有与皇帝过多的接触,外人看着只道他们是相敬如宾,惠妃自己也不争不抢,才在这后宫待了如此久。
周围所有人都已经落座,皇帝与皇后先是给太后道贺,说了几句吉祥话,又让身后的内监呈上贺礼,那块红布掀开,里面是一颗小碗大小的夜明珠,在这白昼依然闪着淡蓝的光芒,“这是北境上贡来的斓萤珠,放在母后殿中夜间也同这白昼一般。”
“皇帝有心了。”太后大笑,看得出来是十分喜欢这件宝贝,挥手让人拿了下去,底下的人也都看直了眼,皇帝出手果然不凡,每年就这献礼的环节最有看头,大家都等着一睹这皇家的排场。
“皇祖母,孙儿今年也准备了一个特别的东西,您一定喜欢。”顾璟祺向后面的人示意,两人抬着一面屏风上来放到了中间,众人都仰着头看这屏风有何奇特之处,可怎么看也只是一面普通的屏风。
“故弄玄虚。”一边的顾璟枫不屑的看了一眼小声嘟囔着,他这个大哥就喜欢这样在人前出风头。
“祺儿,这是什么?”太后眯着眼睛好奇的问道,还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惠妃,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惠妃却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她也实在不知这个儿子又寻来了什么稀罕物件儿。
顾璟祺在中间打开那面屏风,方才看着还是一件普通的屏风,展开后里面竟另有玄机,太后伸了手让身边的惠妃扶她下去,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下去,脸上露出笑容,看的出来很是喜欢这件礼物,“极好,极好!”
顾璟祺脸上也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到另一边搀着太后,这面屏风看着是绿色,其实是里面的水草映着,平常宫里的屏风是用红木雕刻,这面屏风却是用天然透明的玛瑙制成,在大殿上还折射出七彩的光线,最神奇的是里面的小鱼,在玻璃中悠闲的穿梭在水草间,不同颜色的鱼儿不停在其中翻滚。
太后平日最喜欢去御春园的池子边看那里的锦鲤,可她老了腿脚不灵便也就不常去了,这个倒是真的很合她的心意,“祺儿有心了,把这个搬到里间暖阁去。”
看着顾璟祺得意的样子,顾璟枫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今日的礼物确实不出彩,只是外面坊间绣的一幅百鸟朝凤图,可那却是用金丝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也是价值连城啊。
自越贵妃被贬,顾璟瑶倒是收敛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待在顾璟枫也不说话,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她从前也不是没有闯过祸,可皇帝只是笑笑说没什么,他说小孩子家活泼些才好,可上回的事过后皇帝真的就没在给她好脸色,她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在这宫里没了皇帝的宠爱就是寸步难行,她哥哥倒还不知收敛,整天还是那个火爆脾气,上回因为一个小宫女撒了茶水在他身上便将别人足足打了二十大板去了半条命,传到皇帝耳中时他更是不喜了。
“传菜!”皇帝身后的内监尖着嗓子朝着外面叫到。
太后看着下面司乐司的歌舞笑的一脸灿烂,不时同身边的林娆与惠妃交谈,所有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真的没人提起顾璟宸一句。
长信殿中,顾璟宸独自坐在梨树下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今日宫里所有人都去了延寿宫边上帮忙,他殿里本就没多少人,现在更是寂静。
苏柒柒正是趁着这个时候溜了进殿中来,手里提着那个罐子蹑手蹑脚的靠近顾璟宸身后,顾璟宸早就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不过一直没有回头,他知道定是苏柒柒。
“顾璟宸!”她跳到他面前,将那坛酒放在他面前,“生辰快乐!”
她脸都笑开了花,在阳光下闪耀着,“还有这个,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小东西,你快看看!可好玩了!”她把手里那个包裹打开,一堆东西散开来,棋盘上的棋子被弄得分散,他无奈的拿了一个里面的面人在手上把玩,“这算什么稀奇物?”
苏柒柒夺过他手中那个捏的歪歪扭扭没鼻子没眼的小人儿放在他棱角分明的脸旁比划着,“你没发现这是你吗?这可是我亲手捏的!”她看着顾璟宸的脸,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小面人儿,“还是挺像的,那老板可都说了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就很好了。”
苏柒柒硬塞到他手里,又在那里面翻找起来,“还有这个这个,这是我!”
顾璟宸接过那个也是看不出人形的娃娃,嘴角微微上扬,这两个娃娃分明都长得一样,一样丑,“小柒,你不觉得它们长得一样吗?”
“怎么会!”她将它们翻过来,黑黑的底座上歪歪扭扭的刻了字,“宸,这是你,这个柒是我,我聪明吧!”
她笑的像个小孩子,顾璟宸小心的将两个小人儿摆在桌上,这么看着看久了好像还挺可爱,“那是什么?”他看着地上那个感觉都要皲裂了的罐子问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好东西。”
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梨花纷纷洒洒的飘下,苏柒柒抱着那坛子放在桌上,打开的瞬间一股清香从里面飘出,就着梨花的香气四溢,“金茎露,对你的伤也有好处,你晚上睡前也可以喝一些了。”
看着苏柒柒小脸上高兴的笑,顾璟宸心里暖暖的,这里至少还有一人是单纯想着他的,皇宫从古至今都是冰冷的,身在皇室更是没有外人看得那般光鲜,平常百姓家普普通通的天伦之乐在这里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人们常说长兄如父,可他那两个哥哥成天想的都是如何算计他,别人家的长辈都是温和慈祥,他的祖母却是从来没想过要他出生,他的母亲也因为他死在了这里,明明已是皇家之人,到头来也没能进入皇陵。
“小柒,幸好还有你。”他轻轻说道,对面的苏柒柒正忙着给他盛酒,“快尝尝。”
他端起杯子看着她抿了一口,“很好,谢谢你小柒,每年都给我过生辰。”
“顾璟宸,我还带了栗子糕,这是我一早起来做的,快吃些,我不会做面条只有这个了。”
其实他是不爱吃甜食的,顾璟宸拿了一块咬了一大口,“好吃,跟以前的味道一样。”
她笑着弯了眼睛,眼前的男子不再像外人口中那个冷酷的三皇子,苏柒柒发现他吃东西时与自己一样脸颊都是鼓鼓的,竟有几分可爱。
整个高墙深宫内,延寿宫歌舞升平,人们把酒言欢却又各都心怀鬼胎,另一边的长信殿中却是安安静静,有时候不一定要人声鼎沸的庆贺,跟着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