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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在百草堂等了许久,一直在门口转着圈,把小徒弟的眼睛都给看花了去,实在是忍受不了他这个模样,干脆早早进了房间,而薛晓终于在临近宵禁的时候看见等的那个人从远处慢悠悠不慌不忙的走了回来,他连忙跑了过去,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凝重担忧的。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皱着眉头询问道,今日百草堂繁忙,他也是脑子糊了浆糊,她走后才意识到就算自己不能光明正大跟着去也合该找个身手好的在后面跟着的,万一在路上遇见什么事儿,他可是小心被剁成肉泥的。
“没什么。”苏柒柒心不在焉的回话。
薛晓跟着走了一段才想起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转头看了看她的身后,空空荡荡,“那辆马车呢?怎么没送你回来?”他可还是给了不少银子的,那个车夫竟是个这般拿钱还不仔细办事的。
“回来时遇见一群劫匪,车夫死了,车也没了。”她还是轻描淡写的回答,双脚紧接着踏上百草堂的台阶。
薛晓倒是听了瞪大双眼,“劫匪?那你有没有受伤?”
他想着将她拉过来仔细瞅瞅,幸好,没断胳膊断腿的,只是,右手掌间却是用一条黑色布条包裹缠绕着,手腕上也隐约透着些红肿。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那里还有些金疮药,用上过几日就会好了。”他揭开那缠得实是有些粗糙的布条,露出里面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这分明是用他那把匕首划伤的,他也不该那般相信她,她从前闯祸是一流,却是没正经学几天功夫,任何武器到了她手里只怕都是别人拿来对付她的顺手武器罢了。
“薛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苏柒柒看着薛晓在给她检查伤口张嘴问道。
他这正想问苏柒柒她究竟是如何在那群劫匪手底安然无恙的回来的,不想却是苏柒柒先开口问了他,他抓着她的手一顿,脑袋开始飞速的运转,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她问的那个他究竟又是谁?什么叫是我告诉他的?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却撞上苏柒柒对他审视的眼神,他又开始莫名的慌乱起来,眼睛四处乱飘,想着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他这个人,还是从前那句话,一向是不善说谎,每回扯谎,不是脸红便是结巴。
“这个这个,你在说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回去睡吧睡吧,今天实在是太太晚了,那什么,我走了。”他又在想着快些逃开这样的场面,瞬间是脚下生风,跑到了内院的那个入口处,手才刚摸上那面帘子,身后的苏柒柒就又说话了。
“今日我遇见他了,若不是他,我今天也回不来,从我出城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我了,”她向着薛晓走过去,将一直捧在怀里的坛子寻了个地方放好,“这件衣服,早上我问过你,你说是在霓裳阁买的,可是这里面缝绣的花样是我当年弄坏顾璟宸拿回宫里制衣局的绣娘亲手缝的,你说,它总不会是自己从皇宫跑到你这里来的吧!”
“我找就说了我去买些新的,他偏是不信,还说什么你用惯了,真是、、、”薛晓自言自语低声的嘟囔着。
“你在说什么?”苏柒柒听不真切,又走近了些问他。
薛晓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看着她,“苏柒柒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啊,这可确实不是我告诉他的,你想想,当日城楼上下那么多的人,顾璟宸身边的明里暗里的高手暗卫可也是不在少数的,我可是大张旗鼓冲出去救你的,难保不会被人识破,我发誓,这可真是他自己找过来的,我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他是何时知道的?”
“第二天你还在昏迷的时候他就来了,”薛晓看了一眼苏柒柒,她面上亦是黯淡,还有些伤心,他在思忖着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诉她这些,“当时你奄奄一息,差点儿就醒不过来,是他去九华山上摘了山巅的老参给你补气续命,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这样活蹦乱跳,为了给你摘药,可是险些没将他摔死的,你知道那九华山上常年不败的冰雪寒风,山巅上更是恶劣,他回来时那满身的血可是把我都给吓着了,就那样,还一直守在这儿,直到你醒过来才走的。”
“他身上有伤?”苏柒柒没想到自己昏睡背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方才他还与那些劫匪动了武,虽说都是些小喽啰不值一提,可还是要牵扯全身的,想到他在城门处放下她让她独自往前走时的样子,像是就有些虚弱的,她方才怎么没发现!
“可不是还有伤,你又不是不晓得他有多倔,药也不好好吃,反正你们两个没一个是让我省心的,”薛晓倒是越说越来劲了,像是自己再不说等会儿又要被苏柒柒追着问东问西,还不如先发制人,让她无从发问,只是待他转过头,却看见她正往外飞快的跑了,“你去哪儿啊!”没办法,他只得跟着追了出去,可不能再让她又出什么事。
“苏柒柒,苏柒柒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薛晓跟在她身后拼命的追,却是怎么都追不上前面那个丫头,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今天怎的又这般有气力了,他实在有些喘不上来气,渐渐停下脚步来歇一口气,她跑的方向是城门口,待会儿他再追过去好了。
她只知道往前跑,在城门处,她确实是十分听话的一直在往前走,都未曾想过回过头去看他一眼,风在耳边呼啸着过去,两边的屋舍灯火亦是同样的一闪而过,就连薛晓在后面的叫声都没让她停下脚步,方才那个他亲手戴在她头上的帷帽,在她的狂奔下落了下去,露出她被风刮得通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同样有些通红的眼睛。
“那你还会在原地等我吗?”她问他。
“我想等你,但,不知还等不等得到。”
这是她最后问他的一句话,如今在她耳边一直飘荡,顾璟宸,等我,我来找你了。
只是,那城门处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上面的轮守岗哨处一抹微弱的亮光,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苏柒柒停了下来,下面很冷,她渐渐走近,抚着城墙站立在方才他站立的地方,那片墙上也是同样的冰冷。
她还是有些迟了,他走了,没有在这里等她。
苏柒柒有些失望的垂下头,蹲下了身子,只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地上那团干涸的血迹,她眼睛颤抖,这分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是顾璟宸!
那团血刺痛了她的双眼,她似乎看见他撑在这城墙之上,神情痛苦,而嘴里不可控制就吐出了鲜血,怕被前面的她发现,又慌乱迅速的擦干净嘴角的残血,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方才那堆鲜血面前。
薛晓来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小小瘦弱额一团身影蹲在地上,肩膀有些抽动,不用过去他都知道了,她定是又哭了。
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不知现下该说些什么。
她抬头,双眼通红,还挂着泪珠,在这阴暗的城楼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她擦了擦冷风下的眼泪鼻涕,“他受伤了却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才让我先走的,我怎么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想让你担心罢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就是他不敢让你知道的原因,”薛晓尽力安慰她,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难看。”
苏柒柒一愣,却是眼泪落得更厉害了,让薛晓有些手足无措,他只是想调节一下这个凝重的氛围罢了。
“别别别,我乱说的,你不要哭了、、、”
“薛晓,”她叫了他一声,双眼一直盯着他,手紧紧的抓着身上那件大氅,“我是不是该离开京都了,我待在这里只会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让我也永远走不出那些伤痛,只要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就不会每日宫里宫外四处跑,每日政务那般繁忙还要牵挂着我,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抗着,我走之后你能不能去宫里看看他,他身上的伤病还多着呢,可总也是不好好吃药,你该是有法子可以帮他的对不对?”
“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先前桂齐已然是拉他去过长信殿,顾璟宸从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前些年中的毒加上这几年受的伤,还有前朝后宫那些个烦心的事儿压在他肩头,年纪轻轻已然是一副病体残躯,全靠着现在尚且年轻,且日日有太医院的药方子养着,可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他又实在不忍拒绝,“好,我答应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勉强没红了脸又结巴。
“我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便离京。”她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又是头也不回十分决绝的离开。
薛晓看着地上那滩污血,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苏柒柒说,她想通了,她其实从未曾怪过他,只是命运弄人,不得不将他们两人隔开,那么多人的性命横亘在他们之间,他们不可能如从前一般无拘无束,她若继续留在京都,只会是徒增两人间的痛苦,不如早做决断,趁早离开。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