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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柒柒不知道那一天究竟是怎样结束的，她身上那件嫁衣格外的扎眼，就像是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去九华山，那皑皑白雪间的一簇腊梅，现下，在晦暗的天色中，她那一抹鲜红亦是只一眼便能在人群中看见，只一眼，便永远忘不了。

　　上官玦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掌间的温度，甚至是一层绵密的汗珠渗了出来，有时又伴随着轻微的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但苏柒柒觉得，他该是激动要多一些的，从头到尾，他看着顾璟宸三人时，眼中一直都是放着光芒，那种她从未见过的从心底放出的兴奋的光芒，他当真对顾家的仇恨如此之深吗？

　　顾璟宸与顾璟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可是比方才更加激烈了，刀光剑影肆掠而过，外间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一瞬的眨眼，形势便是又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所有人皆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其实这无非就那么几种结局，或是顾璟宸胜，或是顾璟祺胜，亦或是两败俱伤，最后谁都讨不到便宜，

　　两人剑锋相汇，顾璟祺眼神狠厉，看着顾璟宸像是恨不得拿剑在他身上肆意捅上几个大窟窿，让他血溅当场，反观顾璟宸，他倒是随意许多，完全看不出是在与人决战生死边缘徘徊的样子，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兄弟间的切磋交流，而他这般模样，终是更加点燃了顾璟祺的怒火，认为顾璟宸根本未将他放在眼中。

　　“顾璟宸，今日本王定要让你血债血偿替母妃偿命！”他咬牙切齿，每一剑都是狠狠的砍向顾璟宸，这分明是把那柄长剑用出了大砍刀的效果啊。

　　而顾璟宸不慌不忙，手上那把不知是哪个士兵落下的佩剑紧握着，恰到好处的抵挡住了顾璟祺每一次的攻击，细看那柄剑身，已是被砍出了些细小的缺口，这样一把普通的铜剑，又怎能妄想与顾璟祺那柄寒铁宝剑相提并论呢，他的步步紧逼，还是让顾璟宸的手开始细微震颤，只是未曾让旁人察觉到罢了。

　　“大哥讲话可要过过脑子的，惠妃娘娘死时你可是在场的，可不关我的事啊！”顾璟宸说话时的样子何其无辜，倒真要叫旁人相信了他去，“再说，那咬死惠妃娘娘的畜生已经被父皇下令处死了，也算为娘娘报了仇，大哥这是在质疑父皇的决断了！”顾璟宸被顾璟祺逼得连连后退，却还在那里谈论家常似的娓娓道来，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语气亦是同样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旁人看着都以为他颇为轻松，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此刻他蓄了多大一口气，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在他面前落下下风，顾璟祺的确又进步了许多，看来这段时日的流放，他是获益匪浅呐！

　　“你竟然还敢口出妄言！”听了顾璟宸方才的一番话，顾璟祺更是火冒三丈，全身似乎都被烈火灼烧着，什么叫做杀了那个畜生就算为母妃偿了命了，他母妃怎可与那只畜生相提并论！再者，顾驰下令诛杀了那只畜生？这件事他竟是不知道的！那段时间他确实有些许消沉没有过多关注后宫之事，顾驰为何事发后这般火急火燎杀掉了那只畜生？原来，在他心中，自己母妃作为他的枕边人，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到头来竟只杀了一只畜生草草了事！果然最狠还是帝王心啊！

　　顾璟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逃过顾璟宸的双眼，顾璟祺这个人的确聪明，却又聪明过了头，谨慎过了头，甚至疑心过了头，以为事事都如他所料一般分毫不能差，又以为事事都如他所想一般发生发展，在任何人都未看见之时，顾璟宸眉梢轻挑，手中的剑十分适时的滑落在地上，而顾璟祺亦是抓住时机抵住他的喉咙而去，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颗小石子，就那般站在原地也不动，手上却摆起了架势，打算待顾璟祺再靠近一些便直击向他的要害，为何不直接用剑杀了他呢，毕竟留着后面还有些用处的，况且，就那把快要打断了的剑也不能把他如何了，最重要的是，他的手确实有些疼，那把剑再耍下去，恐怕先断的不是剑，而且他的手了。

　　虽顾璟宸有他的打算，可外面的人却是不一定看得懂的，比如苏柒柒，在她眼中，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然接近尾声，顾璟祺手中的剑再向前一分，掉下去的就真的是顾璟宸的脑袋了，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似乎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上官玦好像能洞悉苏柒柒的内心，在那一刻将她更抓紧了几分，生怕她又像上次一般不知死活的扑上去。

　　“顾璟祺你住手，住手！”她挣脱不开，只得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当真是哭喊，所有人在那一瞬全将目光投了过去，那个女子，眼睛血红，比身上的嫁衣还要红上几分，那声喊叫，似乎要将嗓子都扯裂开了，她拼了命般想要过去，却被上官玦拽得死死的，他这时可全然没有平素对她的温柔，苏柒柒后知后觉，手腕剧痛。

　　“苏柒柒！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上官玦第一次对着苏柒柒嘶吼，亦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重话，在他眼中，现在的苏柒柒如同一个市井泼妇般，毫无形象可言，该怎么说呢，在边境上时，他们最常做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清扫战场，在那个地方，有时或许十数天过去才能返还，往往已经是腐肉遍地，尸骨如山都是那些从未去过战场之人毫无真实性可言的遐想，亦或是瞎想，为了博取那些百姓恐惧的眼神，而真正的战场上，那个蛮荒之地，不止是遍地的敌军，还有数不胜数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秃鹫飞鹰，它们时常争先恐后成群结队的去叼啄那些腐坏的尸体，本就血迹斑驳的肉体更是变得面目全非，死无全尸，现下的苏柒柒，就如同那些野兽一般，心中只有自己关心的事物，不顾一切也要扑向他去。

　　然而苏柒柒仿佛并未听见上官玦的话，她的喊叫倒是成功引来的顾璟宸以及顾璟祺的目光，那柄长剑停了下来，距离顾璟宸的喉咙似乎只有一寸，再稍微向前一点儿，血液便会喷涌而出。

　　顾璟宸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双手捏紧了起来，看着苏柒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嘴唇微微抿着，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原本他以为，苏柒柒主动离京是对他没有一丝眷恋的了，原本他以为，她踏上这城楼顶与顾璟祺站在一处便是做出了选择，他没想到，苏柒柒还是会为了他这般拼命，他看得清楚，若不是没有上官玦的阻拦，或许眼前的情况又会变得与上回一模一样。

　　“你想要我留着他的性命？”顾璟祺的剑稳当的停在他眼前，侧头询问着苏柒柒，只是语气不善，带着些怒火。

　　“顾璟祺，先前我对你说过的，你不要忘了！”她有些急促，生怕下一秒那剑尖端便会刺穿顾璟宸的喉咙，不久前她曾对他说过，若他敢伤了顾璟宸，她也绝不会独活，她在用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在威胁他！他怎么会忘！

　　顾璟宸看了一眼苏柒柒，苏柒柒亦是同样看着他，就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苏柒柒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她在他眼中分明看到了笃定，她似乎是有些过于焦急担心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顾璟宸在自己面前可能遇到危险，她的心便都在颤抖，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那个人的存在，他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所有的一切，亦会包容她的小脾气，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若是有一天这个人在世上消失，她就当真是心间空荡荡的独身一人了，那样的滋味她不知道是怎样的，却晓得她定不能承受。

　　“大哥，你就这般着急想杀我？父皇一向是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的，你这般作为，实在是会伤透了他的心啊！”顾璟宸转过头，刹那间变化了眼神，手指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长剑，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觉有些好笑，周围人都在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殿下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曾看见躺在你身后的顾璟枫？劝别人兄弟和睦？你也不看看方才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纷纷又对顾璟宸有了新的认识，从先前的冷酷无情，变成了如今的耍无赖，厚脸皮，日后谁要是再说他顾璟宸笨嘴笨舌，他们可是不认的。

　　不提顾驰还好，一提起顾驰顾璟祺又是一肚子的火气，这些年积累起来的怨愤堆在心间冲破了束缚全都一股脑儿的跑了出来，他现在可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父亲，他只想发泄多年的怨气，发泄他对母妃的不公，对他的不公，他凝视着顾璟宸，嘴角的笑容似乎都快咧到耳后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方法来折磨顾驰，他面上的表情有些疯癫，离顾璟宸越来越近，实在有些可怕。

　　“你说，本王要是在他面前杀了他最疼爱的儿子，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