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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月前林熠带着队伍刚到边境之时,虽然他与顾璟宸之间一向互有通信,但青祚偷走布防图实在是事发突然,饶是他在那之后立马派人去追踪,还一面快马通知了顾璟宸,可青祚也早已将布防图腾了数份传回了边境,他们动作之迅速,这一切都像是演练了许多回,林熠这才心惊,或许从一开始青祚到京都来就是揣着这点心思的,但不知这究竟是老国王的意思还是他身后那位大王子的主意。
边境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那一眼望去的满目疮痍,西藩军队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意的烧杀抢掠。
林熠记得他到达的地方是边境旁的一个小城邦,平日这里就是多国混居,原本未开战前大家还可以相安无事,可开战后所有人似乎都变了副面孔,从前你以为友善的邻居,说不定就是哪国隐藏多年的细作,一时之间这个平日还算安宁的小城邦也被蒙上了一层血色阴影。
他是在那个边境驻扎线旁再次见到了青祚,与此同时还有竫朝正与他们对峙的大军,那个在京都中唯唯诺诺一脸慈祥的老者在这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马上意气风发,林熠发现这些身处高位的人总是在人前人后装着多副面孔,让人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他突然觉得有些渗人,或许哪一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九王爷,你我双方交战多年,你们西藩何曾遵守过我们的和平条约!此回竟还借着去京都求和偷盗我竫朝的布防图,这等小人行径实在是可耻之极!”那带头的将领对着对面的西藩军队叫着,他们好似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还是面红耳赤,又或者只是唇枪舌战争吵得如此面红脖子粗。
九王青祚骑在马上在原地溜了几圈,马蹄之下尘土飞扬,好似是没有听见对方的话,他看着自己身后的队伍脸上露出嘲讽的笑,“魏将军,你在战场多年竟都不懂兵法吗?两军交战只管成败,哪有什么可耻与否,只是你们不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
那位魏将军气极,显然是个武将粗人不是个会说话的,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插入进来,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九王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成了我们的不是,我们不做,是我们遵守道义,不会在明知对方真心待我使臣之时,却还怀揣着这般心思,在他国王都偷盗布防图攻陷他国城池,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九王才当真是脸皮极厚,可耻至极。”
林熠驱马去到那位魏将军身旁,向他微微颔首,随后眼神锐利的看向对面有些惊诧的青祚,“九王,别来无恙啊,自京都一别,九王当真是变化巨大啊!”
青祚微眯着眼睛看着林熠,他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他,在京都装作一副人善可欺的面孔,在这里却又是如此的咄咄逼人,“林公子不在京都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他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在京都他都没将这种二世祖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是在他的地盘上,在他眼里,这种名门出身的世家公子除了吃喝玩乐挥霍父母的钱财享受祖上的荫封,其他方面都是一塌糊涂上不得台面,虽说眼前这位小林公子算是有几分本事,可在他这里也是不值一提的,只是他身后那位三殿下却有几分棘手,若不是那人使了些手段将他弄出京都城,他们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拿到布防图。
林熠知道对方看不上他,他也不恼,“魏将军,麻烦你把那把弓给我一下。”
那将军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面前这位究竟是谁,可就是鬼使神差的把自己马背上的长弓递给了他,他只觉手中往下一沉,那弓已然是落在了林熠手中,他看着他快速弯弓拉箭,那支羽翎穿过云霄直直的落在青祚的马蹄边上,惊得那马扬起蹄子,差点儿没将青祚甩下马去。
青祚很快稳住了马身,却也不得不驾马后退几步,他怒视着林熠,“小林公子这是何意!现在可是双方的和平会谈,约定俗成的不得动武!你这是公然破坏规矩,是想与我西藩立马开战吗!”
林熠低头调整着手中的弓弦,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弦线,粗粝的绳子在空中抖动着,他不过是看不惯他们这般无视这国境线,公然越过边境,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竫朝的脸吗,他脸上轻笑,“原来九王眼中竟还是有规矩二字的,可九王也从来没有遵守过这所谓的规矩,”林熠抬头看向他,又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扫了扫周围的人,“莫非九王的规矩自己可以随意悔改,而他人却要死死遵守,恕晚辈直言,林某活的这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规矩!”周围的人也跟着林熠大声吆喝起来,嘴里都在骂着青祚小人,林熠就这么隔着这段距离望着他,笑而不语。
青祚显然是气得不轻,操起手中的大刀就想策马过来,似乎是要立马将林熠斩于马下才能解气,身后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拦住了青祚,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青祚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林熠你等着!下次再见我觉不会轻易罢休的!”看来这九王确实是气的不轻,这还是他第一次直呼林熠的名字,也不知那人究竟说了什么,竟让青祚就乖乖的跟着队伍离开了。
“九王回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毕竟年纪不小了,还要如此辛苦的来战场与我们这些小辈拼命也是不容易。”林熠冲着那群策马而去在尘土中的背影大声吼道,他觉得青祚定是听见了,他隐隐见着一个身影停顿了一下,又险些坠下马来。
林熠不禁大笑,这个青祚本就是一把年纪了,怎还一天的不肯放权让那些小辈出头,这样下去西藩也迟早会衰败,如今他们这般在边境肆虐,不就是欺负竫朝朝中无人与之抗衡,这点道理难道他们不懂吗?
“这位公子是?”看着青祚的军队远去,那位魏将军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的对话他也细细的听了七八分,眼前这位定是京都城中来的大人物,上回京都来信说是会派一位将军来边境指挥作战,只是没想到这人看着竟比上官玦还要年轻几分,当日上官玦在边境可也是经历了一番生死波折才得到了那些老人的认可,本以为召他进京是有一片锦绣前程在等着,那个地方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只盼着这辈子能在边境安安稳稳的度过,可上官玦自进了京,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是连兵权都被卸了,没有兵的将军还叫什么将军,只不过是空有一个头衔,只怕是现在也不好过。
林熠这才仔细看了身边这位被青祚称作魏将军的人,青祚这人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可他刚才也没有直呼这位的名字,而是还有些欣赏的叫他将军,看来眼前这位是有些本事的。
“魏将军?我是林熠,陛下让我来边境历练历练。”
他说的婉转,可旁人心下还是明了,一般放来边境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获罪流放,一种是陛下看重放来走个过场,回京后自是有军功傍身,而林熠显然就是第二种。
“我叫魏峰,是一分队的副将,林将军直接叫我魏峰就行了。”他憨憨的笑道,看上去是个爽直没有半分心机的。
林熠打量着他也不过二十又五的样子,且比他年长几岁,也没有在他面前拿乔做作,顿时对他颇有好感,边境的军制他在来之前也是了解了一二,这里大多都是这样混居的小城邦,为了便于管理,所以边军分了两支分而管之,虎豹骑与黑甲军,而留下那一支常年驻守边境的正是虎豹骑,黑甲军则分成了数支小队在各个城邦驻扎,据说这还是当年他外祖定下的制度,只是到了如今怕已是大变了,今日他所在的这个城邦正是魏峰手下一分队的管辖之地,“青祚为何会对这里感兴趣?这有什么不同吗?”林熠打量着这四周,他倒是没看出来这里与其他的小城邦有何不同。
“将军有所不知,这城叫达索城,通过这城后面正是岩门岭,青祚盯上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他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靠近,只是近来西藩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已经前来挑衅了好几回。”
岩门岭,林熠对此处倒是有几分印象,这可是边境的一处福地,听说几年前边军意外在此处发现了岩石矿,此后边境几乎过半的兵器都是用这岩石矿打造,拥有这座矿可不就是一座天然的兵器库,虽说西藩兵强马壮,可在冶炼兵器方面却是一直不及竫朝,这座绝佳的岩石矿若是握在手中,饶是刚入门的铁匠也能打出一把不错的兵器,也难怪青祚如此眼红。
林熠皱眉,“我记得黑甲军的都统是叫袁文山的,你未曾告知他这里的情况吗?这岩门岭如此重要他竟是没派人前来增援?”
魏峰低下头不敢多言,垂下的眼中分明是带了几分无奈,也对,他只是黑甲军麾下一支小分队的副将怎么能调得动那位都统,看来那位都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走吧,安排好这里带我去见见那位袁都统!”林熠咬字咬的紧紧的,他知道从前有上官玦在边境时,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不敢妄动的,毕竟他手下的铁骑可不是吃素的,而顾驰召回上官玦,连带着铁骑也一并带回了京都,现下这边境可不就是乱成了一锅粥,外有西藩这个劲敌,内有这些不知轻重还一心争权的人,虽说都是边军,可两支队伍分属不同,早就不睦多年,只是近来这苗头才越发强烈了起来。
看来这里不只有战场上的刀剑之争,还有人心间永无止境的战争! 吃货王妃超甜